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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白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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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红色的天鹅绒大门被缓缓关上了,会场里又只剩下圆桌周围的一圈人。
还有翁云帆和翁蕊蕊两人,坐在原位有些不知所措。
良久的沉默,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今天这事必须搞清楚了!”赵屏豁出去了,不顾翁楠生难看的面色说道,“3%股份不是小数目,我也是股东,知道了内幕就必须弄个明白!”
“你想知道什么?”承岳站在他身后,面色冷然道。
“那好,我就直接问了!”赵屏转过身,朝着承岳逼近两步,“在曼哈德,你是不是从当地人手里高价买了一副地图?”
“你只说对了一半,我是买了地图,但并没有高价。”
“你给了她一个允诺!她可以任意拿走华啸集团的一件产品!”
“那是对她救命之恩的报酬,我在那边遇到了危险。”
赵屏被噎,继续穷追不舍,“就算这样,你也违反了规定,使用了现代科技手段作弊!”
“规定只是明确了不能使用腕链,并没有禁止其他从曼哈德获得的支持。”
“你这是强词夺理!”
“我不这么认为,”承岳讽笑了一瞬,不再理会赵屏,转过身对着董事会众人说道,“我确实得到了导航,但因为地图没有及时更新,所以没有走出棚户区,反而迷了路,最后是当地人带我出来的。”
“啊哈!所以你承认了并不是靠自己完成任务的!”赵屏兴奋得满面红光,按耐不住地反复搓着手,仿佛下一秒钟就能把对手按在泥地里来回揉搓。
承岳并没有理会赵屏的小动作,他迅速出手,将一只还在众人四周漂浮的“蝇眼”抓了下来,像弹弹珠一般弹了出去。小玻璃球撞在墙壁上滚落在地,嗡嗡叫了一阵,停止了。
“现代科技并不是无所不能的,它有时候甚至会成为蒙蔽双眼的遮挡,前进道路上的阻碍,这是外公希望我们学会的第一件事,对吗?”
他对着翁楠生坚定地说道,从对方的眼神中,他感知到了些许欣慰的情绪。
“而我学会的第二件事,就是在那片大陆,混乱和无序是常态,任何规矩都有可能被打破,要得到最好的结果,就得学会变通……”
“说的好!”
门外传来一声叫好,旋即,天鹅绒大门缓缓打开。
众人闻声回头,只见五六个人影出现在门口。这些人从楼梯上缓缓踏下,朝中央圆桌走来。
“说的好。”为首一人抱臂走来,他的双腿似乎一高一低,走路有些重心不稳。
他拄着拐杖,但似乎并没有将重心都压在拐杖上,倔强又缓慢地一步一步走来。
后面的人都小心紧张地跟着,他浑然不觉,盯着承岳笑瞇瞇地说道:“我们阿卡集团最讨厌墨守成规的书呆子。”
“看来是贵客临门了,”翁楠生激动地站了起来,朝来访者迎了出去,“白先生,也有兴致来蔽社参观指导?”
“翁老折煞晚辈了,晚辈不告而来,唐突了各位,”白松石失笑摇头,“倒是这位年轻人的一番言语颇有启发,白某很感兴趣,还想听听他的高见。”
“哈哈,小儿之语,让您见笑了。”
“翁老谦虚了,贤孙寥寥几语就深得我心,看看我这个急性子,恨不得飞奔下来,相见恨晚吶。”白松石盯着承岳大笑道。
见众人都盯着自己,承岳心中微叹,凛住了神色。
旋即整个会场又安静了下来,似乎所有人都在等着承岳的响应。
“高见不敢当,不过是一些浅薄的感悟,”承岳扫视了一圈阿卡集团的来访者们,沉了沉声音,缓缓说道,“在曼哈德,合作才能事半功倍,而对抗的下场,则有可能头破血流。”
角落里,云帆不自然地缩了缩身子,蕊蕊见状,将自己的耳机递了过去,微微笑了笑。
白松石饶有兴味地盯着承岳看了半晌,目光又将云帆和蕊蕊一带而过,笑对众人道:“都说华啸集团下一代掌门人是百年一遇的天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啊!”
翁玲闻之高高昂起了头,从对家口中听到赞扬的话,无疑是最扬眉吐气的事情。
赵屏则愤愤吸了口气,连他心里翻了一百个白眼的表情都藏不住了,翁世恭面无波兰,冷静地面对眼前的一切。
承岳微微蹙眉,状似什么都没听见,面色冷冷地退回到自己的位置。
白松石径直走过他的身边,前去和一众元老人物嘘寒问暖。
蕊蕊见场面再度热闹了起来,忙拉过云帆,对着承岳做了个“我们先走了”的手势,两人就乘机从小门溜走了,只留下承岳一个人应付眼前的人和事。
“这次的合作计划在下看了,非常出彩,不知是哪位高人策划,广度、深度、创意都面面俱到,说句玩笑话,有这样的人才在华啸集团,真叫人辗转难眠呀!哈哈哈哈!”
“白先生笑话了,不过是群策群力,贵集团也提供了不少资源,才有机会促成这次合作的决定。”翁世恭适时说道。
“啊,世恭兄,一看就是你的手笔,说句不怕得罪人的话,商界我最服的就是你,我常常跟手下讲,他们要是有你一半的能力,我能早十年享清福咯。”
……
承岳站在人群中,刀光剑影和谈笑风生像慢动作在他四周交织穿梭,一抹疲惫染上了他的眼眸。
三个小时后,阿卡集团的客人们被招待至下一个应酬场所时,承岳才抽身脱离。
“光荣走廊”是华啸集团一条著名的文化长廊,每个员工入职第一站便是来到这里参观。
说是长廊,其实更像是一座展览馆。
这里大概是华啸总部最具艺术气息的地方了,室内绿植恰到好处地布置着,舒适的休息区为员工提供了放松的场所,忙碌的心沉浸在这里也能慢慢松弛下来。
承岳走在长廊上,一路浏览着华啸集团百年来各类宣传照片。这个百年集团的历史沧桑都被记录在一帧帧图像中,厚重、沉稳又波澜壮阔。
他在其中一副画像前停下脚步,盯着画面久久出神。
画中一座别具一格的建筑矗立在广场中央,在它前面,上百个穿着统一制服的员工排列合影,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笑容,最前面一排人高举着宣传横幅:活力曼哈德,你我共值得!
“曼哈德大卖场开张时,你才四岁。”
翁楠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承岳回过头去对视了数秒,轻声问道:“外公这就回来了?”
“吃喝玩乐交给年轻人就好,我都这把老骨头了,还凑什么热闹。”
承岳收回目光,若有所思地继续盯着画像,时间无声地流动在祖孙之间,一时间静谧又美好。
但总有一丝情绪按耐不住,打破了这份宁静。
“在建造这座卖场时,一场大火夺走了许多人生命。”
这是华啸集团历史上最灰暗的一页,被尘封掩盖在荣光之下,在这一刻,承岳有些叛逆地揭了开来。
翁楠生没有指责,只是苍老的脸色更加暗淡了,他微微躬起身子,似乎把全身的重力都压在了拐杖上。
“我没有要辩解的意思,这件事情很不光彩,也是集团最昂贵的一课。”
承岳不自觉动了动眉,他转过头凝视着翁楠生,似是在他的脸上寻找着什么痕迹。
岁月给了这位老者沧桑,也遗留下了本不该属于他的慈祥。
“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安抚好家属,”翁楠生顿了一顿,声音更轻了些,“不遗余力。”
承岳的脑海里又响起那句话:在曼哈德,人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墙上的光影一寸寸移动,照片中的笑脸淹没在阴影之中。
此刻,在曼哈德,有一个女孩开心地手舞足蹈起来。
花顺得到了她目前小小人生中最值钱的东西——全新的华啸智能腕链“Ka 9.0”。她反复地拆开每个表链,又乐此不疲地组合起来。
简女士抱着手臂,气鼓鼓地催促道:“你摆弄那玩意儿已经一个小时了,还不快去做饭!”
她还没从失去一辆旅行车的愤怒中缓过来。
花顺浑然不觉,兴奋地自顾自讲解道:“每个表链都是模块化的,能量身定制,防身小刀啦、芯片收纳啦、备用电池啦都能放进去,你看我这个笔盖大的,抽出来就是个卷屏,展开有两个巴掌大呢,‘野外求生’那个套装我挺眼馋的,就是现在不大用的上,以后……”
“滚去做饭!”
花顺赶紧闭嘴,夹起尾巴,灰溜溜逃走了。
跑到一半她又折了回来,小心翼翼地抱起自己的新腕链,似乎生怕对面的女人一怒之下把东西丢了。
对上简女士怒到喷火的目光,花顺讪讪一笑,讨好道:“等我以后赚钱了,就补上那辆旅行车。”
这句话似乎点着了简女士心中的火焰,就在她即将爆发的临界点,花顺麻溜地跑开了,继续大声嚷嚷道:“那等我以后有钱了,就买一套智能管家伺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