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号机差点活不下去[末世]》佤岚

2、002·第一天就被逮捕

　　“小指头机械维修。”

　　冉指找了块布包住口鼻，然后甩着手中的掸子使劲地拍打着遍布灰尘的维修店招牌。她语气淡淡，念着系统刻在这块招牌上的字，然后转向许凝眉道：“是我开店。”

　　缩在一旁整理店铺内务的许凝眉早就习惯了她将所有问句都说成陈述句的说话方式，他一边将摆放杂乱的维修器具挪到身侧，一边回话道：“当然不是你开店，你的职业不是飞船驾驶技师吗，用这个名字只是觉得比较喜庆。”

　　“比较喜庆。”冉指停下手中的活，淡淡地重复了一遍。

　　她取下围在脸上的布，伸向招牌使劲抹了一把灰，然后把布中的灰尘抖到许凝眉脸上。

　　许凝眉大吸一口灰尘，呛得直不起身来，好容易止住了那种被粉尘堵塞的感觉想要狠狠报复回去，却见店铺外头突然闯进几个警察，略有阵势地将店铺门堵得水泄不通。

　　这几个警察来势汹汹，眼露凶光地扫视着正愣在店铺内的许凝眉二人。

　　许凝眉不自禁地捏起一个扳手，沉声问道：“如果是修车，请明天再来。”他伸手将冉指拉到身边，一副护犊的紧张神情。

　　冉指淡淡地问他：“你打得过他们。”

　　许凝眉道：“……打不过。”

　　那几个警察并不在意维修店店主的逐客令，一个带队的警察走出来，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你们谁是这家店的机械师？跟我们走一趟。”

　　许凝眉满脸问号，开口问道：“这位警官，主脑不是规定前三天不能淘汰人吗，这是……”

　　那个警队略作掩饰似的咳嗽了几声，然后正了正自己的帽子。他挥了挥手，说：“跟我们走吧，不是要淘汰你。”他小幅度地动了动手，那几个守门的警察冲进来，架着许凝眉的和冉指就要往外推。

　　许凝眉看了看一旁默不作声的冉指，悄声叮嘱道：“应该没什么问题，我去去就回。”

　　说完，他又转向那几个警察，似乎妥协般地道：“你们放开她吧，我是机械师，这是我的机械师徽章。”

　　冉指的眼神平淡，似乎并不把当前的状况看作状况，因此她只是问道：“不用我跟。”

　　许凝眉看了几眼这几个人模狗样的警察，回道：“不用。”

　　许凝眉跟在那群警察身后，看着他们跟随数据库的指引，带走了一个又一个机械师。他同那几个被推搡过来的机械师耳语了几句，才发现每个人都是一头雾水，都不知道这群警察到底有什么目的和居心。

　　许凝眉回想起刚进游戏的时候，TOMA主脑在公屏上强调了数次，进入“生存游戏”的前三天，都是适应自己的角色和能力的时间，每个人都必须通过前三天的时间找到自己生存下去的方式。

　　并且，这三天在玩家之间（不包括被游戏中的NPC淘汰）是无论如何都不允许淘汰任何人的，稍做出致命的攻击意图都可能会自动被主脑清除出去，因此大半天过去了，塞了两百万人的整个城市都显得尤为平静，没有发生任何争吵和打斗。

　　按理说除非发生大规模的械斗，这一帮警察存活到最后的概率相对是最大的，这风平浪静的前三天他们不坐在办公室里喝茶聊天，出来抓机械师干什么？

　　这么一想，许凝眉顿时觉得这一帮警察的目的倒是耐人寻味，但是他想破脑袋也没想清楚他们抓这么多机械师是要做什么。

　　修大型飞船？组装战斗机甲？就算是，那么这种危险的装备，会用来对付谁？

　　他看了一眼自己胸前佩戴的机械师徽章，齿轮和扳手的标识组合之下，一个罗马数字的“III”醒目地刻在下方。

　　按照系统的设定，他只是一个最低级的铜质三级机械师，按照水平的划分，大概只能修个汽车和家用器具，想要修理大型飞船或是组装战斗机甲，就像是让自行车赛车手去开战斗机一样荒唐扯淡。

　　按照许凝眉原本的想法，他只要老老实实地拉着冉指缩在系统分配的店铺里，修修汽车家电赚点生活费，安安稳稳地度过这二十天就好，谁也不招惹的话也没人会记惦他一个小小的平民。

　　哪想到这店门还没打开，就被一帮来者不善的警察给带走了。他有些担心留在店铺里的冉指，按说她一个驾驶技师应该去哪家舰队应聘挣点饭钱，但是许凝眉担心打起仗来出现什么不可挽回的意外。

　　因此他才厚着脸皮将一个算是第二阶级的驾驶技师窝藏在一间破旧的维修店里。可是现在许凝眉被带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放得出来，这几天冉指该怎么办？她应该会想办法的吧？

　　许凝眉越想越觉得气愤，毕竟从他和冉指相遇的第一天起，他们两个人还从来没有分开过。但是他看了看装备精良的警察腰间别着的Glock65新式手/枪，胸中的气焰只能强行压了下去。

　　这帮警察抓够了人，将所有一头雾水的机械师们都围在中间，然后押送着队伍往停靠在不远处的警用悬浮汽车行去。

　　警察们只是紧紧地盯着这一帮不断壮大的机械师队伍，没有用上什么镣铐器具，所有的枪支也都好好地收在腰间，丝毫没有押送犯人的紧张气氛。

　　许凝眉缩在队伍里，冷眼观察着自己所处的游戏世界。这是一个昏暗沉闷的未来大都市，整片天空像极了面临毁灭的地球的大气层，煤炭一般布满颗粒杂质的云层漂浮在四处高空，像是堵塞住木桶的塞子，将世间一切的沉闷腐朽的气息都留在了空气里。

　　都市的中心城区光线很亮，一些娱乐场所的霓虹灯拼命往吞噬一切的暗空里闪烁，那片被隐约照亮的城区传来庆祝新生的歌舞狂欢曲，而将那奢靡围住的大厦则像是层层附加的牢笼，将整座都市的黑色物质都抹满了全身。

　　一些悬浮的广告飞艇垂着条幅，打出镭射光制作的广告页面，几个衣着暴露的女郎正在广告中推销一款家用机器人。

　　他缩了缩脑袋，跟着几个陌不相识的机械师一同被塞进了警车，随着上方的车门被合上，一阵突如其来的高速移动将他的灵魂和思路全都抛在了脑后。

　　三天前。

　　TOMA号驶离地球大气层，连续加速两次，脱离了地球的引力控制。从喜悦中清醒过来的人们看着舱外远去的灰色地球，内心里对星球、对陆地的归属感一时间再也找不到依托。

　　就在这时，诺亚公司的总裁暨诺亚联邦的第一任总统弗列加宣读了联邦的既定条约，然后公布了一项决议：

　　因为某些不可透露的原因，TOMA号上的生态循环系统遭到了人为的破坏，经过计算，现在的生态循环系统的承载量，并不足以支持联邦的所有公民支撑到移民时代结束，届时只怕会因为生存资源的争夺而再次爆发足以毁灭全体人类的战争。

　　为此，联邦决议，将以诺亚公司研制的“生存游戏系统”甄选出合适数量的公民，在移民纪元继续为联邦效力，而在游戏中遭到淘汰的人，则将被强制冷冻封存，直到数十年甚至几个世纪之后，等到完成联邦的星球移民目标之时才能予以解冻。

　　决议公布之后，两百万联邦公民尽数哗然。没有人愿意被无缘无故地冷冻睡眠几个世纪，然后同好几个时代之后的年轻人一同迈进新的星球。

　　倘若TOMA号在移民过程中毁灭了，陷入沉睡的人岂不是什么都没能享受到就白白地变成了宇宙尘埃？

　　几乎所有人都在决议发布的一瞬间怒吼出声。人们拍打着舱位走廊上的栏杆，挥舞着一切能够漂浮舞动的东西来表示强烈的谴责和抗议。

　　一些激进冲动的年轻人甚至直接拨打了总统热线，状告联邦漠视人权。

　　就在这时，弗列加再次出现在大屏幕中。他显得尤为疲惫和沧桑，但是从他口中说出的短短几句话，在那一刹那震颤了所有人的心灵：

　　“公民们，不要以为苏醒在世就是好事。太空移民需要耗费几代人的时间，没有人能够忍受这种不安稳的、在宇宙中漂泊的孤独感。在这里，没有工作没有娱乐也没有爱情，没有提供我们消遣时间的一切。”

　　“我们需要面对的是变幻莫测的整个宇宙，以及足以逼迫所有人发疯的无边无际的黑暗。所有足以支撑我们活下去的，只有对子孙后代的责任感。”

　　“我们是移民纪元的第一代先锋，同时也可能会是新纪元的开创者。太空移民当然需要全体公民的努力和支持，然而我们现有的生态循环条件只允许二十万公民长期生活，其余的一百八十万公民只能被逐步送入冷冻舱。”

　　“在此过程中，TOMA号会遇到无数来自内部外部的侵扰，如果公民们不能支持联邦的决议，一定会将TOMA号送上绝路。”

　　“因此，无论如何，此项决议不允许抗议和推翻，也必须强制所有人参加，违者直接以淘汰方式处置。请记住，这不是独/裁和暴/政，这是仁慈。”

　　屏幕熄灭的那一刻，没有人能够再说出一句话。人们的激情和火热一瞬间被弗列加言语中的现实给浇灭。

　　他们都清楚地知道自己小看了飞船上那种枯燥绝望的生活，成天处在漆黑的宇宙里，漫无目的地找寻，经历一次又一次的希望和失望……没有人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那些拍着栏杆的人浑身无力地软倒在地，挥舞着衣服裤子表示愤怒的人都任由那阵风刮走了旗帜，不停拨号想要投诉和抗议的人也都默默地掐断了电话线。

　　而许凝眉和冉指，则是带着深深的忧虑退了回去，轻轻地带上了舱位的门。

　　就像弗列加所说，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必行之策。

　　这不是独/裁和暴/政。

　　这是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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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友情提示：冉指妹妹暂时退场，先看挂逼许凝眉第一天的遭遇～
作为补偿，附送一个【小剧场】：
许凝眉（凑到跟前）：咳咳咳，小指头，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小指头吗？
冉指（回头看一眼）：？（此时正拿着杀猪刀砍着猪头肉）
许凝眉（带着坏笑）：因为根据医学研究，切菜时切到小指头，比切到其他的手指都要痛诶。
冉指（似乎并不理解，反而是一惊之下险些真的切到手）：你过来。
许凝眉（走了过去，被揪住耳朵）：痛痛痛痛痛（就用万通筋骨贴？？），好汉手下留耳！！！
冉指（松手，继续切菜）：就你皮，回去，别挡着我。
许凝眉（内心嘀咕着）：什么嘛，凶八婆，我想说的其实是，你就是我内心里最柔软的存在啊……
冉指（正把被剁成肉末的猪头倒进锅里，心中甜甜的，但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嘻嘻（爱你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