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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你(pū)的(dǎo)鼓(zhǎng)舞(lǎ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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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事不登三宝殿。
田不易是个闲来无事就爱串门的人,但并不代表谁的门他都串,譬如点苍峰。
“谁愿意和个哑巴自说自话?我田某人才不会自讨没趣!”这是田不易碰过三次壁之后的切身感受。
田不易没事不会上门找丁隐,除非是蜀山的公事,或者是他束手无策的事,譬如关于小徒弟张小凡的。
自从七师弟丁隐回蜀山之后,小徒弟张小凡几乎整副心思都放在了丁隐的身上。不是一早起来做饭往点苍峰送,就是替七师弟溜他那只从山下带回来的肥鸟,小凡根本没把心思放在修炼法术上。不仅如此,大竹峰个个都在纵容着小徒弟的放肆,还声称要帮小凡追丁长老支援助威。田不易对此可真是焦头烂额,无计可施。
解铃还须系铃人,于是,田不易就硬着头皮去点苍峰找他那个冷漠寡言的七师弟。
“稀客。”田不易一落座便被丁隐冷不伶仃地吐了句槽。
田不易自动过滤掉丁隐的嘲弄,嬉皮笑脸地说道:“嘿嘿,七师弟,别这么说嘛~你整天把自己关在点苍峰,三师兄怕你闷坏才过来陪你说说话的啊。”
“你们大竹峰的人最近没事老往我这儿跑,我想清静都难。”
“你是说我们家老七?”田不易只是循例问一下,他心里当然清楚七师弟说的是小凡。
丁隐揉了揉太阳穴,他神色有些苦恼,也有些不耐烦,“如果只是张小凡一个倒还好,关键是他一来,你们大竹峰就起码有三四个弟子跟在头后,尤其是你家灵儿,每次都在。其他人我尚且能责罚他们,但灵儿是三师兄你的至宝,师弟我无权管教。”
原来这便是那帮弟子所谓的“支援助威”,而且带头的竟然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简直胡闹!
田不易拍案怒骂,“这些兔崽子当真越来越放肆!一个张小凡不专心练功已经够让我烦心了,其他人不帮我忙也就罢,还在一旁捣乱!”
“不仅如此,你们大竹峰的老大和老二经常偷偷带着张小凡来点苍峰上御剑课。张小凡急于学好御剑的心我能理解,但是你们老大、老二已学到第三阶功法,第一阶都没练好的张小凡哪怕躲在角落偷看一辈子,恐怕都学不来吧。”
老七这哪是想学御剑,他明明是想看你而已……田不易不着痕迹地翻了一个白眼,他觉着苏茹说得没错,七师弟这方面的反射弧果真是长得一绝。
田不易叹了口气,这声忧愁一半来自反应慢半拍的丁隐,一半来自他的小徒弟张小凡,“哎……说起老七,你不在的这大半年,他修为一点长进都没有。”
“他是缺些天资,但应该不止于此吧?”在丁隐的印象中,小仙草可是个勤奋又具毅力的人啊。
“我是他师父,他修为到哪个程度我自然最清楚。常言道,勤能补拙,奈何这句话在老七身上却不怎么奏效。我想,现在的他需要的不是留在蜀山闭门造车,而是要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开阔眼界,历练历练。七师弟,你可记得在你下山前,我曾经跟你商量过的那个计划?”
丁隐从容不迫地回答道:“自然。”办事向来妥帖的他其实早就在点苍峰弟子中找到合适的人选了。
“自你下山之后,计划一直被搁置着。记得你下山当天我叫你去大竹峰商量这事儿不?我原本是决定派老六去的,但最近我发现老六渐渐有了嗜赌兆头,要是让他在渝都呆上一年,赔了家产事小,若没了性命可就事大了。我思前想后,眼下最合适的,大抵只剩乖巧纯良的老七而已。”
丁隐剑眉轻蹙,他的心暗暗被不具名的情绪揪了一下,虽然只是轻微,却让他莫名感到孤单。
“三师兄,你不是说张小凡修为低吗,难道就不怕他在渝都有危险?”
“我今日前来主要就是想跟你说这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田不易绕了半天,终于把话说到点子上了,“你们点苍峰打算派哪位弟子去渝都?”
丁隐察觉到田不易的用意,随即机敏地反问道:“那三师兄你希望我派谁去?”
七师弟的性子虽然冷漠寡言,但他直爽不说废话的习惯却让田不易很是痛快,田不易开门见山地跟丁隐说:“林惊羽既是你的得意门生,又是老七从小玩到大至亲好友,有他在我放心。”
田不易的这句话让丁隐有些许不快,理由是什么他自己也无从知晓,总之,就是不痛快!他冷着脸,半天才憋出一句,“我考虑考虑。”
五日后,小凡纵有千万个不愿,他还是被田不易以逐出蜀山为胁迫,被逼背上行囊和林惊羽、曾书书一同向渝都出发。
由田灵儿带头,大竹峰弟子今日集体罢课来给团宠小师弟送行。大家纷纷上前与小凡道别,顺便骂两句师父的不是。何止师兄师姐,连师母苏茹也是一肚子气,素来端庄的她甚至比其他人骂得还厉害。大伙儿都心疼这个情窦初开的小可爱,丁隐回蜀山大半个月,眼看着小凡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近,以为好事不远了,结果半路跳出了个程咬金,杀他们个措手不及。而最让他们气愤的是,这个“程咬金”不是旁人,而是大竹峰的师父,田灵儿的爹,苏茹的相公——田不易。
田不易知道大家定会怨他,但为了小凡的未来,他只好唱一回丑角。说到底,田不易的出发点终归好的,他的初衷并不是棒打鸳鸯,而是希望自己的小徒弟在与他人喜结良缘之前,可以先开阔开阔眼界,增长一下自己的见识和修为,而不是整天只围着一个人转。田不易可以从小凡身上看到对丁隐的喜欢,奈何丁隐的举动却没能令田不易感受到对小凡的好感,田不易不愿小凡因错付了感情而伤心难过。七师弟是挺好,但自己小徒弟的条件也不逊色,七师弟不见得就是老七最好的选择,或许到了渝都老七能遇到个更好的也说不定,毕竟蜀山再大也远不及渝都人多。田不易是这样想的。
田不易没有去跟小凡道别,却他拜托了丁隐,让他帮自己送一送小凡,姑且当做是自己对小徒弟的一点补偿。
蜀山七脉弟子兵分几路,其中小凡与曾书书、林惊羽一行三人选择了徒步下山。他们走到山腰,发现在桃花树下的丁隐背对着他们负手远眺,曾书书和林惊羽便心照不宣地继续沉默前行,就连原本站在丁隐肩上的小肥啾都识趣地飞到桃花树的枝干上,不忍心打扰即将分离的两人。
小凡一见到丁长老,心头所有的委屈和难受一下子全都涌上来了:为什么喜欢你会是一件这么曲折的事?为什么让你喜欢又是一件那么艰难的事?崇拜了素未谋面的你三年,暗恋了杳无音信的你一年,我喜欢了你整整四年,可是我们见面的时间加起来却不足一个月。你不在蜀山的时候,我总是为你提心吊胆;我现在走了,你会想我吗?呵……应该不会的吧……
丁隐回过头,看见小仙草一脸哀伤地凝望着自己,丁隐有些无措,也有不解。他上前轻轻地捏了捏小仙草白嫩嫩的脸蛋,用鲜少表露的温柔问小仙草:“怎么了?”
“小凡舍不得蜀山……”更舍不得你。
丁隐宽慰他说:“一年而已,转眼便过了。况且有曾书书和林惊羽陪着,你不会寂寞的。”
“那,长老,你会寂寞吗?”我不在的这一年,你会孤单吗?
丁隐思索了良久才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我一个人惯了。”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这句话到底是答案,还是借口。
小凡的嘴角泛起了苦涩的笑,他的心很难受,却又不愿在丁长老面前掉眼泪,他不想让丁长老觉得自己是个脆弱的人。他希望每次见到丁长老自己都能笑脸迎人,就算是这笑容的背后尽是思念的苦楚,小凡也逼着自己强撑。
丁隐似乎察觉到小仙草的情绪越发异常,于是他又向小仙草询问了一遍,“你还好吧?”
“长老,小凡又要和你分开一年了。临走前,你能答应小凡一个任性的请求吗?”小凡恳求着丁长老。
小仙草可怜兮兮的眼神叫丁隐顿时没了防备,他不假思索便答应了小仙草的要求,“好。”
小凡闭紧双眼,深深地吸了口气。他从未敢对丁长老做如此出格的举动,既然自己都要走了,那便大胆地豁出去吧!
小凡张开双臂,身子忽然向前扑,他把身体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丁隐的身上。淬不及防的丁隐对小凡意外的举动根本来不及反应,他虽本能地接住了小凡的柔软的腰肢,可是双腿却支撑不住突如其来的撞击,脚跟一个不稳,两人便重重地跌倒在地。小凡还好,有个人肉垫子替他垫着,可怜了无辜的丁长老,不但被地面的小石子硌到后背,还要被小凡的身子压着,双重夹击下丁隐差点儿喘不过气。
然而小仙草并没有察觉到丁隐的难受,反倒还紧紧地揽住丁隐的肩膀不肯放手。小仙草的及腰长发滑过丁隐的鼻翼,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香气,舒缓了他后背的疼痛。渐渐地,丁隐感觉到胸膛附近有剧烈的跳动,这种异常而高频率的跳动显然不属于自己,而是来自于那隔着衣衫与肉身的另一颗心脏。
小凡始终把脸埋在丁长老的项窝内,不敢抬头,更不敢说话。他怕自己一开口,所有心迹都会暴露,所有不舍都会涌出,若长老真的不喜欢自己,就连自己的那点儿微不足道的自尊,都会断送。
就这样,两人维持这暧昧的姿势,各有所思地沉默了好一会儿。丁隐慢慢开始有些尴尬了,当他松开环住小仙草腰肢的手时,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间竟抱了小仙草这般久。他拍拍小仙草的后背敦促着,“你到底要压着我多久?”
小凡不舍地松开了丁长老,然后又乖乖地向丁长老道了歉,“对不起,长老。疼吗?”
看着小仙草一脸的愧疚与紧张,丁隐不忍心怪罪于他,于是自己便默默地把后背的疼痛咽下喉咙,换成了一句淡淡的:“没事。”
小凡顿时松了口气,“长老没事就好……”他望了望下山的路,已然不见了同伴的踪迹,他知道自己还要赶路,就算再舍不得,都必须向长老道别了,“长老,小凡要走了,书书和惊羽还在前面等着我呢……”
丁隐将手搭在小仙草的肩膀上,鲜有地说着鼓励的话,“在渝都好好历练,无论法术还是内心,都要变得更加强大。这世上没有生来的天才,都是靠后天背地里的默默努力。不要轻言放弃,要像株屹立不倒的小仙草一般茁壮地成长,不仅仅要让我,也得让整个蜀山的人对你刮目相看。一年后,你的修为若有所长进,我便承诺亲自教你御剑。”
丁长老的鼓舞使得小凡充满动力,他的眼眸倏然少了几分离别的哀愁,多了几许对未来的期待,“长老,御剑是一对一的吗?”
“自然。”因为丁隐清楚,就算叫小仙草跟着其他弟子一同学习,也不见得能跟上大家的进度。
“谢谢长老!”我真的没有看错人,喜欢你是我一辈子最正确的事!一年而已,很快就过了,我张小凡才不怕呢~
#么么奶凡,不用怕哦~一年的时间作者我几句话就能帮你带过了哟~#
↑这应该不算剧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