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见花生佛

8、遗嘱宣读

　　星期一，八荒集团的楼下外围已经围了很多人。除了闻讯赶来的没有直播资格的其他媒体试图捡漏之外，还有很多与该集团有直接工作关系的人员他们都很关注高层人事变动。
　　这些曾经和八荒有过合作的大佬、小弟们，也期待在今天里有机会见到刚上位的新董事长，说不定还可以基于从前的合同上，来点什么PY交易。
　　一辆非常新的、闪着刺眼反光的商用车停了下来。里面陆续走出了六位穿着虽然不尽相同，但是身上都带着同一种气息的职业男士，他们的胸口，都无一例外地别着“律师协会认证”的徽章，以及下面“资深大律师协会”的私人缩写标记。
　　通常这样的律师团，只在大案子开庭时的法院门口才能见到，很多开了眼界的人都在咂舌间，另外一辆更加豪华的私家车停在了商用车的后面，和这辆车一起，几乎将八荒集团的正门堵个严实。
　　如此嚣张，但是，保安没有来驱赶。
　　下车的人，他们都认识。整个星球没有人不认识皇室聘用的诏书朗读者，他有一百二十多岁，正当壮年，和他之前的几任一样，恐怕会一直持续这份工作到寿终正寝。
　　另外一位，大家虽然都不太认识，但是胸前和之前六个律师几乎一模一样的徽章，以及最上面清晰的皇冠表示，这是经过皇家授权的终身贡献大律师，他深黑色的头发和脸上的皱纹成了鲜明的对比，看起来至少有二百岁，但还精神矍铄，迈着的大步子和那位朗读者的距离几乎相当，步速也差不多。
　　这两个人一出现，让原本有些窃窃私语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这十公里的气场严重地影响到了在场的所有人，他们，也对这场直播的遗嘱宣读仪式，更加期待了起来。
　　“菲戈！”就在人们将视线都投注在正在迈上阶梯的朗读者和大律师身上时，后面又悄无声息地驶来一辆安保车。这种车辆看起来有些蠢钝，但是最大的优势就是哪怕手持式火箭筒也无法将它掀翻，顶多是顶出一个凹坑而已。
　　车上下来的人也都静悄悄的没有发出声音，两旁穿着制服，荷枪实弹的保安用单手在人群中硬是拨出一条道路，不满地回头想要斥责的人，看见了黑洞洞的枪口，也都没有人敢抱怨了。
　　在人群中间，走出来的那个穿着西式上衣和裤装的精干女性，突然开口叫了出声。
　　菲戈转回头来。自从担任朗读者的职务后，已经很少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了，因为他的职务就代表着最高级别的赞美，叫名字似乎是有些不敬的。但是，当他的目光落在对方的身上时，原本严肃的表情立刻松懈了下来：“是你啊……”他甚至停下了脚步，等了一等。
　　女人快步上前：“出了点意外，还好，我没来迟。”
　　大律师也转回身来，笑眯眯地：“本以为我有生之年看不到你的，但没料到还是见到了，也不知道，我是该说遗憾呢，还是没有遗憾呢。”
　　三个人打着哑谜，其他的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听不懂他们的话。但是，后来的这个女人看起来只有二十来岁的样子，那么年轻，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稚嫩，看起来和另外两位德高望重的前辈根本不搭界，他们无法理解。
　　“曲……曲董？”“好像曲妙笙啊！”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细微的声音，很快人们就更加震惊地发现了那个女人的容貌，和一周前才刚刚举行葬礼的八荒集团董事长曲妙笙几乎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啊？曲家不是好几代都单传了吗？怎么会长的那么像？远方亲戚这么像也很奇怪吧？
　　而且，居然还和两位公证人认识？
　　六位律师团的成员并没有率先上电梯，而是在大厅电梯门口等待两位长者，看到后进来的女人，他们的眼神也微微有些惊讶，但很快都平复了。
　　其实，今天这样的场面会出现，他们也都是心中有数的，只是当知道会发生的奇迹般的事情发生在面前，确实还是有些无法抑制的震动。
　　九个人一起上了宽敞的高层专用直达电梯，载重基本单位为“吨”的电梯，即使是容纳了十几个持械的保安也没有任何问题。这里面容纳的所有人都见多识广，除了……柳染青。
　　电梯门开，六位律师没有动，做出手势先请两位公证人和柳染青出去，而朗读者和大律师转身，却发现柳染青也退后了一步，和几位律师做出一样的手势来，只好先走了出来。
　　柳染青走在第三位。
　　经过董事会专用会议室前的走廊时，听见了无数吸冷气和惊呼声。她很清楚，因为她和曲妙笙长得像嘛！一点都不奇怪，因为，她和刚死去的那个“曲妙笙”一样，都是本体的克-隆人，不怎么像才奇怪。
　　守在会议室门口，作为东道主来欢迎律师团和公证人的弗兰全身僵硬，恍惚间，他看见了曲妙笙正朝着他走过来。
　　“你好，我是柳染青，以后请多关照。”对方微笑着，握了他的手一下。
　　他的手，因为骤然收到巨大的惊吓而失血变得发凉，可是，对方纤细的手掌似乎更凉，而且……
　　那握手的一瞬间，他无比清晰地分辨出，对方根本不是曲妙笙。
　　这个女人的身高接近两米了，曲妙笙只有一米八。她的皮肤比曲妙笙白很多，是那种颜色不太正常的白，白里也透着一些红，说着像是比较萌的粉色，可实际上，看起来有些恐怖，像是随时会从毛孔里渗出红色的血珠来。
　　虽然，同样是金色的瞳孔，可是，里面隐隐闪耀着妖异的暗红，这样的眼色不纯，有点不太像是纯血泰兰特，但是这样的身高，在其他人种中真的很罕见。
　　而且，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中并没有嘲笑，而是怜悯。通常这样的表情都不会出现在曲妙笙身上，她根本是没有同情心的，她的嘲笑也不是针对任何人，而是，她嘲笑所有人。
　　这个女人的笑容并不是嘲笑，但是，看起来格外诡秘，仿佛他们早就应该认识似的，也仿佛，是她之前就对他释放了什么信息，可是被他错过了，没有及时发现。
　　“请问你……”弗兰刚开了个头，却被朗读者一把握住了手：“这位也是今天遗嘱相关的受益人，所以就一起来了，我们先进去再说吧。”
　　这一句“相关的受益人”，当之前猜测了许多天，猜测了许多内容，辗转反侧、如履薄冰的心情终于尘埃落定。
　　最坏的结果，就在眼前了。
　　副董事长帕泊斯是曲文的老搭档了，他的先祖和曲家先祖一起奋战，到他这一代，接手的公司股份有25%，说起来不多，但已经很可怕了。八荒集团只是总公司而已，但这25%的股份已经相当于整个星球十分之一的财富，在他们这种人的眼里，皇室、政界大佬什么的也都不算啥。
　　不过，人的欲望总是很难满足的，25%还不够，这些年他软硬兼施，从其他中小股东那里套得了6%的其他股份。在大多数人眼中，这31%和曲家掌舵人的61%有天壤之别呢。可是，在如今的状况下，这百分之31%也许就有机会出头了呢！
　　倚老卖老率先坐在会议坐席的帕泊斯一直盯着上首的主位，如今看到门口走进来的柳染青就是眼前一亮。果然，这些日子弗兰处理公事神不守舍的，在外面倒是上蹿下跳，还是真有原因的。这个长得和曲妙笙分外相似的女子，如果能够分走弗兰一部分的股权，那就好了。
　　这个女人分走一半是不现实的，但曲家还有其他的远亲，也许再分走一些，只要弗兰手里的股权少于自己，他还是有机会坐上那个位置的。
　　想到这里，帕泊斯重新看上了那个座椅，眼中的目光更加炽热了。他就知道曲妙笙和帕泊斯的婚姻并不幸福！身为一个女人，就算平时曲妙笙很意外地从不感情用事，但是在遗嘱的方面也可能摆了那个贪婪的男人一道。
　　曲妙笙走了进来，直接走向了主席位。
　　除了律师团和公证人之外，其他人都一脸震惊，尤其是弗兰，伸手想要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却不料对方居然反应非常敏捷地收回了手肘，他的中指之间只从对方的衣料上划过而已。
　　“唉，你……”出乎意料地没有得手，弗兰连方才要说的话都忘记了，无意中瞥见帕泊斯一脸的奸笑，突然感觉这整个场面似乎是针对他的一个巨大陷阱——所有人都等着他跳进去！连他的合法妻子曲妙笙都站在别人的一边！
　　这怎么可能？难道……
　　他的目光惊疑地望向旁边站在各个股东身后的与会人员，却没有在其中发现朱文婷的身影。是了，朱文婷拿到他的钱之后就辞职了，难不成……朱文婷和曲妙笙也是一伙儿的？或者说，从开始，他引诱朱文婷都在曲妙笙的计划中，也许是将计就计，也许，朱文婷本身就是曲妙笙打算用来引诱他的？！
　　毕竟，朱文婷可是曲妙笙一手提拔起来的！
　　此刻，他的视线一阵模糊，仿佛周围每一个陆续走到座位旁边的中小股东都对他露出了嘲讽脸，所有人都在看他的笑话！看他上蹿下跳机关算尽，结果什么都没得到！
　　柳染青坐进了首席位置，侧目看了一眼律师团：“好了，现在人应该都到齐了，副总，你可以坐下了。”公司除了弗兰之外，还有一个副总裁和副总经理，都被叫做“副总”，但是，此刻还呆站着没有落座的，只有弗兰一个人。
　　这个女人比曲妙笙高、长得和曲妙笙有九分像，但是脾气和态度完全不一样，让他很容易区分出来。可是，此刻她坐在曲妙笙原本的位置，说着只有曲妙笙会说出来的冷硬无情的话，仿若她又再度复活了出现在他面前一样。
　　弗兰一屁股坐了下来，是因为腿软没办法站住，并不是因为他接收了对方的命令。
　　“媒体转播也都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开始宣读遗嘱了。”六个律师当中其中一位站了起来，向着后面的机位和摄影师确认道，其他五个律师也都立刻翻开了手中的文件夹，他们每人手中都有一份完全相同的遗嘱，其实，两个公证人手中也有，也就是说，曲妙笙的遗嘱，一式八份。即使是其中两三个人出了问题，都根本不是问题。
　　首先，宣读的是曲妙笙生前财产比较不重要的部分，比如现金、珠宝、汽车、房屋……惠及远房堂亲、表亲的地方，都体现在这里。虽然像曲家这么富有的家族，给出的这些可以说是微不足道，但是对于普通百姓，甚至一般的商业家庭来说，都是非常可观的。
　　接下来，是最重要的项目，也就是弗兰和帕泊斯最关注的重点——她手上八荒集团61%的股权归属。
　　当律师宣读到“全部”这个词汇的时候，弗兰先是放下了心，但马上又提了起来。没有宣读的归属只有这一种，可是，根本还没提到方才进来的那个长得像曲妙笙的女人一个字。
　　“全部”是什么鬼？他和那个女人之间，注定有一个什么都得不到！他忽然有些慌了。
　　同样的，这个字眼也立刻引起敏锐的帕泊斯的震惊，不管这个“全部”归属于谁，都意味着61%对他手中31%的完全碾压，他恐怕要在现在这个位置上坐到死了。
　　“……赠与柳染青女士。”律师咬字清晰地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现在，遗嘱宣读完毕，后面是委托人的签名和授权日期，媒体可以过来录像和拍照，如果其他人愿意，可以看一下。另外，与会的其他律师团成员、公证人、包括柳女士手中，都各自有一份完全相同的遗嘱，我这一份，将作出特殊标记，作为这一次宣读使用的专门一份，与其他八分区分开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柳染青。弗兰却直接站起身来，一把将身旁就近的一个律师手中的遗嘱夺了过来，他十分粗暴地翻着每一页，也不知道看清楚了没有。律师很温和地提醒他，请小心翻阅，不要损坏页面。
　　弗兰的理智还不至于让他想要弄坏这一份，弄坏也没用，除非现在一颗爆弹扔下来将这里炸毁，当然，他也逃不过。
　　帕泊斯一只手按着膝盖，强忍着愤怒。他并不知道曲妙笙为什么要做出这种决定来，但是，那个女人和她长得完全一样，遗嘱又不可能作伪，要么，这个女人就是曲妙笙的什么比较近的血缘、无法直接说明的羞耻身份的人，要么，干脆就是曲文或者唐韵私-生的、养在外面无法带回的孩子。
　　如今，独苗的继承人死了，还好，还有一个备用的，只有一半血缘的孩子，也是没得选中的不得不选。
　　弗兰看完最后的签名，他们结婚那么多年了，自然对曲妙笙的签字十分熟悉，就连指纹，他甚至都能用肉眼辨认出几个比较特定的关键点——没有错，不是假的。
　　其实在看到之前，他早就知道这不会是假的。一共九份，分别在立场各自不同的四处手里，而且两个公证人都几乎不可能被收买，六个律师也很难同时被收买。
　　“好了，各位，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柳染青微笑着站起身，径自啪啪啪地鼓掌起来，“我叫柳染青，是和曲妙笙有血缘关系的亲戚。我的工作经验不是很多，但是也会尽力将公司朝最好的方向发展，希望今后大家能够多多提携和帮助我，大家共同赚钱。”
　　弗兰猛然回头看向了首席，这个人除了样子哪里都不像是曲妙笙，但是，曲妙笙总是爱将大部分人都耻于直说的目的直接说成是“赚钱”，这个词汇一点格调都没有，LOW爆地心，但是她每次说出来的时候，都是那么理直气壮，让人无法反驳。也根本不屑修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