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爱你》窗笼小兽

7、7.谭妈妈喜欢的女孩子

　　原本寂静的夜晚被尤妈难听的怒吼声撕碎，吵醒了整栋楼，家家户户的灯光一抹抹亮起。
　　尤妈丝毫不留情面的扯着竺以涵的衣领把她从床上拽下来，从房间推到门外，尤嘉的阻拦也没阻止住尤妈那一刻的冲动，将尤嘉推到一边，推搡着竺以涵下楼。
　　楼下被路灯照亮的那一小片昏黄的地板，竺以涵光着脚，衣领被扯歪，长发凌乱的披散着，站在那不动。很多人家透过窗户偷偷地窥探突然发生的一切。
　　“你还站在这干嘛？！”尤妈意犹未尽的大吼，“滚啊！爱去哪去哪！”
　　那仿佛累积了几年的怨恨从她五脏六肺内爆发出来，都被竺以涵看在眼里。
　　“你妈不是回来了吗？你怎么不跟她走？不喜欢待在这还死皮赖脸待着你好意思啊！”
　　尤嘉拿了银行卡从楼上冲下来，经过尤妈身边，被她看见手里的卡，伸手和他抢起来。
　　“你要干嘛？她在咱们家白吃白喝那么多年，她妈从没出现过，拿她一张银行卡还对不起她了？”
　　尤妈紧捏着银行卡的一角不松手，两人争执半天，卡都已经开始变形。
　　“竺以涵是在我们家白吃白住那么多年，但你对她有一分好吗？”尤嘉为她突然的不讲理开始恼火，提高音量，“我都觉得我们亏欠她，你倒好，人家的钱你拿着不撒手，你就好意思？”
　　话音一落，用力夺过银行卡往竺以涵身边走。
　　尤妈气得脸铁青，嗓音越发的大，“你就是这么向着外人对你妈说话的！竺以涵是哪点好了让你这么护着她，天天跟在后面乐呵呵的，还有点男人的骨气没了，说出来我都觉得丢人。”
　　尤嘉也不顾身后还处在怒火中的尤妈，拉着竺以涵的手就走。
　　“尤嘉我告诉你，你今天敢带着竺以涵一起走出这小区门你就不用回来了！”
　　竺以涵抽回被尤嘉紧握的手，将银行卡甩出去，抬眼等着面前的尤嘉，一双冰冷的眸子里对他充斥着厌恶与埋怨。
　　说出来的语言像往常一样平静，但让人几近绝望，“你满意了？”
　　她就光着一双白皙纤细的脚在众多目光的注视下走了出去，背影是孤立而倔强。
　　除了回学校她根本就没有可去的地方，光着一双脚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不少路人都会低头看一眼然后用诧异的眼神盯她好久，偶尔走过去还会回头看一眼，与身旁的人玩笑。
　　她没有心思去关心这一切，所有的自尊仿佛都已经在前一秒被打的支离破碎，破碎的东西已经没有再粘合的必要。
　　迎面一辆车在身边停下，车窗内探出谭烁晚的脑袋，喊了她一声，微笑，“怎么这么晚还没回家？”
　　她踟蹰了半天，故作悠闲的说，“出来转转，你呢？这么晚去哪？”
　　“刚家里打电话来，有点事让回家一趟。”
　　随便聊了几句，他就开车离开了。
　　竺以涵松了口大气，还好没被谭烁晚看见自己没穿鞋子的样子，不然真的会很难堪。
　　没等自己走几步，谭烁晚的车又倒回到自己面前，打开车门，一下来，那双眼睛就直勾勾盯着竺以涵的脚。
　　她尴尬的十个脚趾头不安的抓着地，原本白皙的脚背已经被灰尘染黑，看起来十分狼狈。
　　他眉头紧锁，看着她，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拉她到车上去。在座位上拿了一个鞋盒出来，递给她，“穿上吧，刚刚怎么不告诉我，哪有光着脚出来逛街的。”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因为他的语言里并没表现想要知道些什么。
　　他接着说，“正好一起去我家吧。”
　　竺以涵突然抬起头，对他说的话感觉唐突，忙拒绝，“不用了，我回学校。”
　　谭烁晚打着方向盘眼神都不带变化的，说，“学校距离这边太远，现在已经很晚了，就算你回去了也进不了宿舍楼。”
　　竺以涵闭上嘴不再说话。
　　后视镜里逐渐变小远去的尤嘉的背影，在热闹的街边显得格外落寞。
　　但他觉得已经很满足了，自己给不了竺以涵想要的爱情，那么，成全她去得到那份爱情，于他而言只要能看着她幸福比什么都好。

　　谭烁晚从他手上接过鞋盒的时候，他说，“不要说是我买的。”
　　把那张已经不在平整的银行卡递给他，“这个你帮我拿给她，无论如何都得让她拿着。”
　　“这段时间就麻烦你照顾她了……”

　　谭烁晚的家在C城外郊别墅区，一路行驶过来视野逐渐开阔，没有了市区的嘈杂声，穿过车窗的晚风是清凉的，让人心情豁然舒缓。
　　两人在车上是一路沉默，言语不多。其实对于竺以涵来说内心依旧是难为情，自己竟然在谭烁晚面前如此狼狈，他会想些什么呢？
　　她偷偷抬眼看着他的侧脸，城市的光忽明忽暗的映照在他脸上，眼睛里除了认真的看着前方，没有更多的情感。他并没有如她想的那样会追其因果问她发生了什么，这样即便她想解释自己的惨状也无从开口。
　　车转了一个弯，绕进车库，停下来打开灯，他才回眸看了一眼竺以涵，“下车吧。”
　　车库与房子相距几十米，一路并肩走过，谭烁晚指着三层独栋外光华美的别墅，室内的灯光透过没遮严的落地窗帘映照出来，“这边就是我家。”
　　似乎看出了竺以涵的不安似的，接着说，“不用害怕，我爸妈对客人对很好的。”
　　路灯下，他冲她微笑，伸出手整理好她凌乱的长发，“女孩子一定要整整齐齐的给人的感觉才好。”
　　又让她想起自己今天落魄的样子，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门铃一被按响谭妈妈就很快开了门，就好像早有预料的等在那一样，第一眼看见竺以涵。竺以涵轻轻一笑，欠了欠身子以表礼节。
　　谭妈妈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很久，脸上挂着一副满意的微笑，一面上下重新打量着竺以涵，一面向她点点头。
　　才开口问谭烁晚，“这女孩是？”
　　谭烁晚直径走到客厅，“我校友，也是同事，最近让她在家住几天吧。”
　　竺以涵觉得难为情，忙摇头说，“不用了，我明天就回学校了，不用麻烦了。”
　　谁知谭妈妈倒是十分乐意的接着谭烁晚的话，“好啊，我待会就去把二楼的客房重新收拾一遍。”
　　说着又多看了竺以涵几眼，笑着拍拍她的肩膀，“还在这站着干嘛，快进去坐啊，这么远的路肯定累了吧？”
　　“你们晚饭吃了没，我去做。”
　　谭烁晚上了楼，“我吃过了，你给以涵做点吃的吧。”
　　“阿姨我吃过了……”
　　没等竺以涵把话说话，谭妈妈的声音就从厨房传出来，“吃过饭了就吃点夜宵，第一次来，让你尝尝阿姨的手艺，我们家烁晚最爱吃我做的饭了。”
　　竺以涵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客厅很别扭，只好站起身去厨房看看有什么自己可以帮到的地方。
　　巨大的玻璃门，谭妈妈一个人在里面又是忙着煮什么东西又是切什么的。
　　系蓝色花面的围裙，五十多岁的谭妈妈看起来并不显老，但又不同于那些富家的女人那般注重自己的姿色和地位，她温和的。突然看向竺以涵的眼神里，都是很简单清澈的情感，没有任何伤害性，没有任何距离感。
　　竺以涵很喜欢这样的谭妈妈。
　　谭妈妈叫她涵涵，推开玻璃门对她笑，那双眼睛似乎要把她看透一样，“我就喜欢这样的女孩子，不张扬。”
　　竺以涵不知道该说什么。
　　谭妈妈又向她招手，“你要不要看看我给你做了什么？”
　　一踏进厨房，一阵浓郁香甜的玫瑰味就扑面而来。
　　煮了玫瑰粥，谭妈妈拿着勺子盛了一点喂到她嘴边，“你尝尝，感觉很甜，其实就是闻起来香味很浓，吃起来温和清淡没有甜味，对吧？”
　　直到看见竺以涵脸上表露出欢喜，她才满意的笑起来。
　　谭妈妈对竺以涵的喜欢是显而易见的。
　　还给她做了沙拉，晚上吃多了也不好，但吃点水果没什么的，还美容养颜。坐在餐桌上，像个小孩子一样捧着脸看着竺以涵把她做的东西吃完，问她一些日常生活上的问题。两个人一起洗完碗，再去收拾房间。
　　给竺以涵准备的客房就在谭烁晚隔壁，一面墙上下一分为二，占了半面墙的玻璃窗，浅色印花的复古是百叶窗帘卷起。窗台延伸出来做了一张白色大理石面的桌子，桌面到地板下面隔成大小不一的空格，收藏了很多书籍。
　　铺满整个房间的地毯，一张不是很大的低板床，谭妈妈特意换了新的床单被褥枕头，都是适合女孩子清新淡雅的色调。整个房间看上起干净整洁。
　　谭妈妈坐在床边看着费好半天整理好的房间，“每天打扫卫生都要好久。”
　　这栋别墅面积大还是三层，整个打扫过来一整天都未必能打扫完。
　　“那为什么不请个保姆给你帮忙打扫一下卫生什么的？”竺以涵问。
　　她说，“烁晚小时候我和他爸爸整天忙生意都没时间顾及家里，都是请保姆，现在他长大了都有自己事业了，我年纪也大了，想回归平静。”
　　她又回头看着竺以涵，笑，“我没觉得有多累，这是一种生活的方式，我还是很喜欢的。”
　　“就是时常一个人，不像她们那些女人整天还出去旅游散心，逛街购物打扮，有时候一个人还是挺孤单的，连陪着聊聊天说说话的人都没有。”
　　她丝毫不生分的握着竺以涵的手，“你来这里住一段时间也好，就算陪陪我。”
　　直到听见谭妈妈说出这番话，竺以涵才肯点头接受，仿佛这样的理由才不让留在别人家里成为一种憋屈压抑的事情。
　　深夜玻璃窗外的星星在夜空中显得分外明亮，好久没见过这般明亮的星星，或者说好久没能像这般能够感受到这个世界竟然有如此安稳平静的一面，有小时候的感觉。
　　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又好像自己在贪图什么似的。
　　翻来覆去，还是看着窗外，无法入眠。
　　将近凌晨的时候，有脚步声在门外停下，似乎是试探性的敲了两下门，听见没有反应，然后把门打开，走到她床边在桌子上放下什么东西又转身出去，轻轻的关上门。
　　脚步声消失在隔壁，她觉得应该是谭烁晚，睁开眼，月光照亮的大理石桌面放着那张被争抢后扭曲的银行卡。
　　难怪他会让自己留下来，难怪他什么也没问她，原来是早就知道了这一切。

　　隔天一早下楼谭妈妈就做好了早餐等着竺以涵，看她下来，忙说，“快去洗漱吧，一起吃饭。”
　　让竺以涵觉得很难为情，自己待在别人家，还是最晚一个起来的，还得让别人等着她吃饭，怎么也说不过去。
　　“我跟烁晚说了，今天不让你去公司，让你休息一天，还能陪陪我。”
　　和谭妈妈在一起的感觉是前所未有的舒服和闲适，一起吃饭聊聊自己的喜好，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撒在餐桌上，两个人的笑容十分和谐。
　　饭后陪着谭妈妈把三楼阳台那些枯萎的盆栽搬到楼下的小花园里，重新搭理一番杂草，种一些新品种的花。
　　白玫瑰拥簇，开得很好，竺以涵拍了好多的照片留作纪念。
　　谭妈妈见她喜欢，就说，“待会把好看的剪下来插在花瓶里放到你的房间。”
　　她还做了一些花茶，从屋里端出来在房檐下阴凉处的圆桌前坐下，给竺以涵倒满小杯的茶，看见她额头上热出细密的汗珠，关心问道，“忙了那么久累坏了吧。”
　　“没有，很开心。”竺以涵笑，觉得这样的一天简单而丰富，都是自己喜欢的样子。
　　谭妈妈喝着茶，目光看向满院盛开的花，“那些白玫瑰都是以前慕娅种的，她最喜欢白玫瑰了。”
　　她说出这句话，语气里有几分惋惜，“还是和我们烁晚没有缘分。”
　　又觉得自己不该提一样，再次看向竺以涵，抱歉的笑笑。
　　竺以涵倒接了话，“二十多年的感情，是挺可惜的。”
　　“关键是两家人的关系影响了他们，对于烁晚爸爸而言，职场就像战场，利益比什么都重要，但慕娅爸爸是个在事业上是个十分滑头的人，有时候你不先发制人就只能等死。”
　　说着她又无奈的摇摇头，“我是再也受不了那样的利益纷争。”
　　她放下茶杯再一次定睛看着竺以涵，“说实话，以涵，阿姨挺喜欢你的，不，应该说满意。”
　　“慕娅是个很好的女孩子，但你身上有她没有的安稳和内敛。”
　　没等竺以涵说话，她凑近她，“你喜欢我们烁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