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1、第二十四章 凤朝戏 ...
-
难怪段时的阁楼是剑门所有建筑中最崭新的,原来重建过。
穆阿九看着火中摇摇欲坠的阁楼,再也站不住,欲冲进去,却被人从后面拦住。
她一看是婆婆,一边看着火势一边挣扎,眼睛里集聚了泪水,呜咽着:“婆婆,你放开我,段时在里面,我要去救他,要不然他会死的。”
婆婆知道穆阿九武功高强,紧紧拽着她手的同时,还一手搂住她的腰,没有一丝一毫的放松:“掌门的武功比你高了不知多少,若他都不能出来,你去了也是送死,婆婆不能看着你去送死。”
穆阿九明白婆婆说得没错,可是看着这火越来越烈,整个房子都快要坍塌。只要一想到再不能见到段时,她的心就抽搐地疼。
她本不想伤了老婆婆,可眼下情况紧急,她只能用内力震开老婆婆的手,头也不回地冲向浴火的阁楼。
离门口还有几步的距离,段时像是浴火重生一般,横抱着洛酒从火中从容而出。
段时看见正往里面冲的穆阿九,疲惫地说着:“快回去,你又想给我添麻烦了。”
穆阿九像是没有听见一般,看见他平安出来的笑意凝固在眼中,逐渐地化作一片冰天雪地,她固执地看着包着洛酒的那件衣服,已经被火烧得狼狈不堪。
顺着穆阿九的视线,段时面上有些愧色,苍白地解释:“我将酒儿带进去的,所以我必须把她带出来。”
她还想说些什么,可终究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我想,穆阿九应该就是这样一步一步对段时死心的吧。她的胸腔里本来跳动着一颗火热火热的心,却被他有意或者无意地放冷。一个人不管如何爱着一个人,那些不顾一切的爱还是禁不起对方的一再无视,一再忽略,一再不屑。
而段时若是亲眼看见熊熊大火外,穆阿九像个失去控制的小兽,呜咽又挣扎的样子,纵使再铁石心肠的人都不会忍心苛责这样的关心,更何况如他所说也爱着穆阿九的自己。
那晚穆阿九一夜未眠。
她眼睛睁着睁着就到了天明,早早起来梳洗,换上一身干练利索的劲装。
今天是随着段时出发攻打邪教的日子。
穆阿九是在队伍的最前方看到段时的,他高踞马上,白衣出尘,眼中是刺眼的豪气干云,嘴唇抿成凉薄的一条线,像是含着寒光乍现的冷剑。
他一手拿着跟随他名噪一时的琉璃剑,一手牵着稍显躁动的另一匹白马。穆阿九知道那是为她准备的,没有给自己犹豫的机会,她飞身而起,几个漂亮的大跨越便稳稳坐在了马上。
段时对着她笑了笑:“武功又精进了不少。”
挨得这样近,穆阿九才发现他的脸色比她这个一夜未睡的人都要差,便不由自主地露出关心的神色:“你是生病了吗?脸色这么差。”
段时摇了摇头。
之后两人再无言语。
我很惊讶两个人竟然都如此默契地绝口不提昨晚的事情,亏得我还以为他们两个再见面一定会有些尴尬。
我都已经分不清究竟是我把他们想得太复杂了,还是他们本身有问题。
段时向来严谨,穆阿九又不是多话的人。行进的路上,两人除了非说不可的话,其他就能省则省。
这次剿灭邪教的方案是由各大门派的掌门先前就制定好的,各大门派派出了各自最精锐的门人一起参加这个活动。
所谓天时地利人和,本来就是万无一失的事情。
谁都不知道邪教会在他们的必经之路布下严密的埋伏,就像是提前知道了他们的计划一样。一场恶战,结果竟然是正不能胜邪。就连武功盖世的段时也受了伤,不能与敌人正面交战,他和穆阿九便找了一片茂密的草丛躲了进去。
段时按着正在不断往外涌着鲜血的伤口,一字一顿地低声说着:“穆儿,师傅不能拖累你。你呆在这里别动,等师傅引开他们之后,你再离开。”
穆阿九脸上尽是担忧,果断拒绝:“你是武林盟主又是剑门的掌门,要是被这些妖邪之人抓住,定会受尽凌辱。还是我去引开他们,你趁机离开吧。”
段时严肃地看着她:“穆儿,听师傅的话。”
穆阿九执拗地说着:“你受了伤,被他们抓住会死的。”
刚说完,她就欲要暴露自己,却被段时一把拉住了,隐忍着呵斥:“穆儿,你不能这么做。”
穆阿九露出一抹让人安心的笑:“你放心,我一定会等到你来救我。”
做这个决定,穆阿九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她将现在当做她与他最后一次面对面,她想把自己最好看的样子留给他。
段时见拗不过她,便建议道:“邪教的人心狠手辣,就算你是女子,他们也是不会放过你的。我将你打伤伪装成被我们遗弃的样子,或许你被捉住之后还会有生还的可能。”
还没有等到穆阿九做出反应,段时一掌打在她的肩胛处,骨头咔哧崩碎的声音轰的一声在脑子里炸开了花,撕裂的痛苦清晰地蔓延全身,但是她只闷哼了一声,将刺激神经的源源不断的痛生生忍住吞进肚子里面。
那一掌我相信一定没有任何保留,原来段时很早以前就对她这么狠了。
我的心里有些难受,那些到处乱窜的情绪找不到一个出口,抓着温琛胳膊的手指紧了松,松了又紧:“温琛,我心里堵得慌。”
温琛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手心覆在我的手背上,声音轻妙妥帖:“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就因为这样,段时才不是她的心上人。”
是啊,我早就知道的,凤朝才是穆阿九的心上人。如果段时对她很好的话,那可怜的便是段时,可恶的便是穆阿九了。
他们三个终要有个人是不幸福的。
画面中突然多了好些人,想来是前来搜寻的邪教之人已经逼近。众目睽睽之下,穆阿九撑着残破不堪的身体从草丛里滚了出来,滚动的过程里不时压住肩胛,疼痛像是惹到蛰伏的猛兽,它猛地回攻,痛得她恨不能立马死过去。
有人报道:“教主,这里有人。”
传来邪魅的声音:“带过来。”
穆阿九蜷缩成一团,却也感受到有人在靠近,就在那人的手碰到她的肩膀,她用没有受伤的手迅速使了一招擒拿手便让那人尖叫起来。
下一秒,一个极大的手劲抬起了穆阿九的头,她被迫不得已看着面前的人,有片刻的惊艳。
她见过的男子不过只有剑门的师兄弟们,段时是长得最好看的男子,可是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美丽的男子,这么近看他都不能在他的脸上找出一丁点的瑕疵。
他眉目如画,鬓若云霓,鼻翼粉白,分明是女色倾城,可那双含笑的双眸中却藏着深深的难以慰藉的孤寂清苦,像是被困山寰的尖顶,背山迎风看月一般。眉骨处明晃晃的蓝紫色眉钉堪堪添了十分妖媚,真正是矛盾的容色,却又毫无违和的好看。一身朱红色的长袍更像是为他量身定做,她竟觉得这世上恐怕再没有人比他穿红色更好看。
我艰难地吞咽着口水,拍手叫道:“他终于出场了,真是风华难掩,可惜生了男儿身。”
温琛将竖着的手指放到嘴边示意我安静,我冲着他吐了吐舌头,却也不再说话。
凤朝明明就在眼前,声音却如同从遥远的天边而来,一路跋涉却纤尘不染,他问:“你是哪个门派的,叫什么名字?”
穆阿九没有说话,倔强地扭开头看向一边。
凤朝的手放在了她受伤的肩膀上,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愠色,但手下的力度一点点增强。
他整以暇地看着她,希望她脸上除了淡漠,能够多一些其他的表情。
但是凤朝失望了,除了看到穆阿九额头上落下的大滴大滴的汗珠,再没有其他。他觉得趣味阑珊,便放开了她,起身站到离她比较远的地方。
穆阿九和凤朝的相遇真不是什么美丽的遇见,她后来居然爱上了他,不得不说她的眼光真是百里挑一的独到。
周围的邪教徒都觉得这女子胆子可真是大,一定活不成了。
凤朝却一个猛然转身,声音带着极致的诱惑:“姑娘,我觉得你应该哭一下的。”
听到他这样说,穆阿九费力地抬起头看着他,眼中尽是一片茫然。
凤朝也不回避她的视线,反而坚定地回望着她:“肩胛骨全碎了,我光是想想都觉得疼。哭出来吧。”
穆阿九又将头重重地低了下去,不是不想哭,是不知道怎么哭,哭给谁看。
突然,凤朝的声音再度响起,阴森得可怕:“真的不哭吗?”
穆阿九身体一僵,心里缓缓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他又来到她的身边,粗鲁地将她推倒在地上,穆阿九看到他眼中的怒火像是感受到什么,努力地挣扎。可惜她的对手不是一般的人,就算是她使出全力也未必能够挣脱得了,别说是已经受了伤的她。
很快,凤朝便将她的双手压在了头顶上,另一只手,解开她的腰带。是时,他抬头望了周围的教众一眼,他们纷纷了然地闭上了眼睛,只是这一切闭着眼睛的穆阿九并没有看到。
然后凤朝才一把扯开穆阿九的衣衫,露出了粉红的肚兜。
我这才想起温琛还在,回过头,他已经自觉将头转向一边,我欣慰地点了点头,又接着看大戏了。
其实凤朝并不是真的那么坏,至少他用身体小心翼翼地将半身赤裸的穆阿九捂得严严实实的,就算周围的人不闭上眼睛也是看不去半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