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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八章 大赢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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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时的最后一掌落在穆阿九身上的时候,她身子一偏,吐出的血珠洒满了天,染红了油亮的长发。
段时背对着穆阿九站着,不敢看地上狼狈匍匐的她,嘴里是铿锵的朗朗誓言:“穆阿九还是我剑门弟子,我作为掌门已经小施惩戒。若是她还能站起来离开,武林各大门派不能绞杀,否则就是与我剑门为敌。”
看着血泊中的穆阿九,我不禁摇了摇头,这么重的伤是要死的吧。
我想所有人应该和我有相同的看法,可血泊中的人在我们的震惊中,竟然慢慢地慢慢地站了起来,嘴角的血丝直直落到地面。她眼睛里是一片豁然的清明,手中依旧紧紧撰着那颗蓝色的石头,一步一个血色的脚印。
所有人都纷纷让开了一条路,穆阿九没有回头,脚步蹒跚,艰难却又坚毅地离开。
刚才的一幕看得我心惊肉跳,我不知道什么是正义与邪恶,也不知道孰对孰错,我只亲眼看到一个女子被一群大男人逼得有些走投无路,她拖着浴血的身子坚韧地从这群男人吃惊的眼神中离开。
说不清楚,心里就是升起了一股无名火。
我轻轻凑到温琛的耳边,眸色骤冷,阴恻恻道:“现在该轮到你表演了吧。”
他惊讶地回望着我,满眼的迷惑无辜,这样的演技连我都无法不佩服。
我说出了我的猜测:“毒是你或者是你派人下的吧。”
温琛脸色瞬时恢复如常,指着穆阿九离开的方向,平淡地说道:“她都已经承认是她了。”
我冷冷道来:“她都是被那群人逼的。一般的药我都能闻得出来,可是那杯酒我闻不出来,这个世上我闻不出来的毒药只有独孤恒配置出来的。你早前就从他那里得了药,所以你才答应帮他照顾念卿对不对?现在你又要做些什么?我如果猜得不错,你暗地里的那些人应该包围这里了吧?”
他没有露出我想象中惊慌的表情,依旧是一派无所谓的样子:“还有呢?”
我的心一寒,瞳孔结满了冰:“你还想借机将我毒死,这样你就不用受玄觞镜的控制了。”
大概是这句话触怒了他,他的脸也变得阴森,眉目冷如霜雪,语气有些不善:“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
我指了指那一片倒下的人,冷哼道:“是我一直没有看清你,要不是我习惯在水里放解毒散,现在的我也应该和他们一样中毒了。”
温琛的眸子闪着绿光,声线蛊惑人心,却寒若坚冰:“或许我根本就没有在你的杯子里面下药呢?”
我怒极反笑:“你也说或许了,世界上哪里有这么多或许。现在我要离开,要杀还是要怎样的你随便。”
见温琛没有动作,我怒气冲冲地牵着念卿的手大摇大摆地离开看台。
我一步一步故意放慢了速度,可是背对着温琛,仍然不知道后面是什么状况。
那是一个熟悉女子的声音,带着冰雪的寒意,就算这炎炎夏日,也有些瘆人的阴冷:“主上,她该怎么办?”
我反应了一下子,便记起是影的声音,温琛的贴身女护卫。
“若是不阻碍我们的事,便由着她。”温琛轻轻叹息道,“她要是插手,切记别伤了她。”
我不能说自己有多感动,只是觉得他待我至少和别人不一样,我真是太鲁莽了,他一定没有伤我的念头。
我的气来得快也去得快,刚走出几步便后悔了,但又不好意思立马回去温琛的身边,而且念卿不想自己走路,我又懒得抱他,于是我只能坐在矮墙上等温琛这个臭男人来伺候他的儿子了。
段时这个时候才发现毫发无伤的温琛,纵使是智商再低的人也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该是怎样的,何况是这个武林盟主,此时他神情更加凄惶。
他是在为冤枉穆阿九而后悔吧。
我虽然与穆阿九没有过多的交流,可我想她能够一声不吭地接下那三掌,血溅三尺却神色不改。这样傲气的女子,一定不会轻易原谅一个人。
段时掩饰好低落的情绪,问道:“阁下是何方高人,为何要与整个武林结怨?”
温琛摇着扇子,像是在说今晚吃什么一样平常的事情:“盟主说笑了,我只是朝廷的一个小小当差的。若是各位识时务,那我们便可以好好谈。若是各位不识抬举,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段时原地打坐静息,说话间依然有大派风度,不卑不亢:“原来是招安。段某早就说过我只是一介莽夫,不会受朝廷管辖的。我与朝廷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为何今日要这般?”
段时真不是个明白人,朝廷讲井水不犯河水是在朝廷内忧外患积弱的时候,一旦它强大起来,岂会甘心放弃河水而独独占有井水呢。
人心贪婪,帝王之心更甚。
温琛将手中的折扇合了起来,随手指向人群中的一点,那人便被凌空而来的黑影带出墙外,除了死前惊愕嘶哑,恐惧哀绝的惨叫,便无其他多余的杂音,可见这黑衣杀手的武功不可小觑。
段时皱着眉头阻止:“你这样草菅人命……”
温琛回头看了看矮墙上坐着的我,脸上浮现了不耐烦的神色,冷言打断他的话:“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跟你们讨价还价,趁我现在还有一点儿耐心,你们给我个答案,到底是降还是不降?”
这是我没有见过的温琛,他心狠手辣,手段残忍,不容反抗。
“青山派愿意受朝廷管辖。”
“风华居愿意受朝廷管辖。”
……
帮派陆陆续续的都开始低头依附朝廷。
这可是整个武林,我不相信习武之人都只有这么点血性,威言面前如此不经吓。前面带头投降的那几个大帮派定是收了温琛的好处,早早便愿意被朝廷管辖的。
高台上的温琛满意地点了点头,偏头看向段时,气质如华地浅笑:“段盟主,你呢?”
段时环视周围,面上依然云淡风轻,始终坚持:“我自在惯了。”
在自己的同盟都倒戈的情况下,依然坚持自己的原则,这等气节我实在是佩服,难以抑制地鼓起掌来。
我一时兴奋,鼓掌太过用力,身子差点就向前倾斜栽倒在墙下了。
念卿伸手扶住我,又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脏,虚惊一场:“娘亲,你小心点,摔到了,就丑上加丑了。”
我突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摸了摸我的脸,现在的表情一定是愁云惨淡:“我现在的样子真的有很丑吗?”
我离家出走前是照过镜子的,不会对不起大街小巷的老百姓,也不会拉低白冗的整体容貌值。
念卿没有察觉我的神伤,毫不犹豫地点头。
我又看向温琛,他也一定这样想,这个姑娘怎么会这样的丑,丑就不说了,脾气还不好。他肯定无数次在心里将我和他未过门的夫人做了几番比较,然后觉得她是何等何等的好。
我真是太笨了,明明是挖人家墙角的,却无形中替她做了嫁衣。
念卿一点不怕高,两条粗腿在墙外交错晃荡:“我感觉段时不到一刻钟便会答应爹的任何要求。”
温琛一手正拿着扇子,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另外一只手,说得柔若清风:“听说穆阿九是唯一一个你亲自传授武艺的弟子,那应该是疼爱有加的关门弟子才是。也不知道她受了那么重的伤,路上再遇上些什么会不会受得了。”
段时的脸上不再是无所谓的淡然,表情染上了恐惧,他指着温琛怒气很盛:“你卑鄙。”
温琛的眼睛放出妖异的光芒,彰显着他已经没有足够的耐心,嘴角勾出一抹邪魅的笑:“自诩正直大义一直是你们这些假仁假义的武林人士的专长,可世上总得有些恶人,你们不愿意做,只得我来做了。”
温琛的话我并不全都赞同,但是段时只要足够聪明的话,应该立刻归顺朝廷。
段时低下头思考了一会儿,有些无可奈何地妥协道:“我答应就是了。”
“你们吃的不过是暂时失去武功的封心散,一个时辰之后便可无事。你们太过磨磨蹭蹭,现在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待你们可自由运气的时候也别妄图联手对付我,想必你们都听说过毒王独孤恒的大名,很不幸我和他交好,那些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毒招式我也学了些。影,剩下的事情交给你了。”
温琛一身缁色长袍飘逸在身后,一点点向我靠近。
他反手搂住我的腰,另一只手抱着小卿,带着我们一齐从矮墙上落到地面上。
“爬那么高,要是摔下来了该怎么办?”温琛的话语中带着微微的怒气。
我觉得奇怪,该生气的明明应该是我,他倒是先入为主地数落起我来。
想到这一层,我立马改变了低眉顺眼的模样,像是一只抓狂的小猫:“你个死骗子,没毒死我就想诅咒我摔死是吧。”
他任由我胡闹,只是平静地看着我,全身都带着清逸温柔的气息:“你不想听我解释解释?”
我是个很容易想通的人,也早就想通了,可就是想看看他的反应,于是我转身背对着他,别扭地说着:“有什么好解释的。”
他好笑地说着:“是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我气得直跺脚,怒火攻心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