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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十六章 苦肉计 ...


  •   是夜,半月清冷,偶尔有轻微的虫鸣,敞开的窗牖被夜风吹得前后摇晃,室内的月华不断地变换着模样。

      卿雪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这时候画面中凭空出现了一个黑影,我的心立刻悬到了半空中,惋惜道:“难到是采花大盗,真是可怜了一朵娇嫩的花,从此便要枯萎。”

      温琛刚喝了一口茶,听我这么一说有些呛住了,好不容易缓过一阵,鄙视道:“你能不能用正常的思维思考问题,采花大盗只是好色,我相信他不会愿意将自己的姓名搭进去的。这里机关重重,瘴气的范围之广,外人便是想进来,也是要掂量掂量的。”

      我还想再和他辩驳几句的时候,黑影的面容便清晰了,那人竟然是独孤恒。

      广袤无垠的黑夜静沉得可怕,那弯苍黑色的月亮洋洋洒洒地倾泻冰凉寂寥。

      毕竟是独孤恒亲自建造的房屋,自然对屋内的陈设很是熟悉,从另外一方面讲,这屋子里面的东西少得实在没有什么可以绊住脚,他仅仅凭着朦胧月色便轻易地来到卿雪睡觉的房间。

      看了看床上摆成大字的人,他宠溺地摇了摇头,蹲下身去捡起地上的被子,然后轻轻盖住暴露在凉风月色里的人。

      独孤恒还在担心她会不会不习惯而睡不着觉,结果没有想到,这姑娘睡得人事不省,失眠的只有他自己而已。

      这么些年来,失眠似乎都是凡人才应该经历的事情,没想到今儿个轮到他了。没有雪儿的屋子似乎又回到了从前一个人的时候,无所谓冷暖,只是一个可以歇脚的地方。

      才半天没见,独孤恒便有些想她了。

      那样切切的思念在寂寥的黑夜无声地放大,像是心底最阴暗处的困兽突然挣脱了束缚,狰狞地咆哮着,一点点蚕食人的理智。

      第一次那样的想见到一个人,这样的念头让独孤恒有些疑惑,疑惑得心烦气躁。

      独孤恒原本伸出手想将卿雪额前的发丝搁在脑后,只伸出一半便又停在半空中,最后慢慢缩了回来,摇了摇头生怕看清心里的异样。

      其实卿雪一直醒着,发现有人进来了,刚开始满是防备,不久就知道来人是独孤恒。八年的朝夕相处,他身上的味道早已经烂熟于心,何况她对他还有见不得光的感情。于是她干脆将计就计,装成一幅熟睡的模样,他的一切深情都没有逃过她侦探似的眼睛。

      而我也没有露看掉滚出她眼眶的泪珠,比今晚的月光更加晶莹。

      爱情这档子事情可真让我抖不清楚。

      难怪温琛常常鄙视我引以为豪的智商,连我自己都觉得这档子事儿就像一团浆糊,任我思路多清晰都觉得不够用。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正常的人都会往干柴烈火,越烧越烈的方向想。可是一人一兽,纵然是帅得天怒人怨的兽,我还是接受不了人兽滚床单的现实。

      这般排斥地或许不只有我一人,独孤恒也是这样,若不是这个理由,我想不出其他原因来解释他为什么将卿雪安排到离自己一段距离的住处。

      独孤恒只是在卿雪的床边站了一会儿,见她没有张牙舞爪,乖乖地盖着被子,便没有多做停留,很快就离开了。

      他不知道,他刚迈出门口,那双笑起来如同上玄月般的眼睛瞬时变得空洞无神,如同牵线木偶一般木楞地将身上的被子扔到地上,本就娇小的身体在床上慢慢地瑟缩成一团。

      比起卿雪,我可算是很会照顾自己了,至少绝不会像她这样子。我真是很不理解她的行为,难道还有事情可以靠冷一晚上便可以解决的。她肯定没有计算过事情成功的概率和估计其他意外因素出现的可能性。

      可无论事情成功与否,夜里风寒,毒王谷又湿气甚重。一个女子只着单衣躺在竹床上睡一晚,发烧感冒实属正常,加剧成肺炎也不是不可能的。

      事实证明我没有猜错,其实我通常预言不好的事情似乎从来都是准的,这并不是说我是倒霉催的,只能说我是催人倒霉的。

      次日清晨,天日越渐明朗,窗外曦光微起,空气里还残留着将散未散的炉香,和清风撞个满怀,炉香里参合了更深露重馥郁的水汽,沉沉地往地上坠。

      我惊奇地发现独孤恒的记忆竟然连贯了。

      他坐在椅子上,一脸的疲惫。那个姿势像是维持了一个晚上,坐成了雕塑一般的神韵。大概是坐久了,他有些艰难地抬起头,摇了摇发酸的脖颈,发现自己竟然就这样在椅子上过了一夜,天都大亮了。

      独孤恒总觉得还缺些什么,只是一夜未眠的疲倦使他一时之间没有想起到底是什么来。直到手习惯地触碰到桌子上那杯早已经凉透的茶水才猛然想起,以往这个时候,卿雪便会端着一杯热腾腾的茶水进来,可今天却迟迟不见她的人影。

      想是她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可是转念又一想,她能有什么事情呢。经历一番激烈的心里讨论,思来想去,独孤恒还是准备去看看。

      他的脚还没迈进卿雪的卧室,便听得若有若无的嘤咛,一声比一声难受:“阿恒,阿恒,……”

      听见卿雪焦急呼喊的声音,他快得如同光束一般靠近。说他快得跟光一般其实一点也不夸张,因为我根本就没有看清他是如何来到卿雪床边的。

      独孤恒只是稍稍看了一眼床上蜷缩的卿雪,见她满脸通红得不正常。他摊手抚上她的额头,掌心快要被她头上的温度灼伤。

      独孤恒担忧地捏紧拳头,然后再缓缓松开,他换了一个姿势,卿雪便躺进了他的怀里。

      卿雪烧得厉害,一张小嘴不停地张合:“阿恒,喜欢你好累,我该拿你怎么办,怎么办……”

      说到最后,她开始断断续续地抽泣,一双手不断地抓着身上的衣服,像是被什么禁锢住一般,表情十分痛苦。

      那个狼狈的样子和白天看到的她截然不同。

      我想我可能有些理解了,有些人表白借酒壮胆,这姑娘借病卖疯,因换做是平常,她是绝不会有说出口的勇气。

      独孤恒这个神医第一次在碰见病人的时候心慌得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他只是轻轻拍打着她的脸,声音里都浸满了惊慌:“雪儿,你怎么病了,病得都说胡话了。”

      我不得不仰天长啸一声,再接着感慨,多么愚蠢的男人啊,我是个急性子,要是我思慕的男子是个这样的木头,我定是要受很多苦。

      我装作不经意地看了温琛一眼,心里暗想,我思慕的男子,你应该不是木头吧。

      恩,肯定不是。

      从经验来看,凡是通过自虐来引起心上人注意的人,要么咸鱼翻身,翻身农奴做主人。要么万劫不复,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卿雪是我遇到的第三种可能,她让自己生病,却忘记了她的心上人便是世上少有的神医。莫说是感冒发烧,便是只有半口气也得叫你活蹦乱跳。

      独孤恒一整天地照顾加上药到病除的良方,卿雪很快便醒了过来。

      人算不如天算这句话听起来还真是让人心塞。

      独孤恒见卿雪眨了眨眼睛,便知道她已经醒了。他又看了看墙上刻着的日子,不由得露出欣慰的笑容。

      翡翠霞飞如意琉璃帐子轻轻颤着,银钩碰撞出啷当之音,窗外隐隐有暗香浮动,瞬间便满室馨香。

      独孤恒将手伸到卿雪的背后,将她从床上扶起来,无情地拆穿道:“雪儿,别睡了,到时间泡澡了。”

      卿雪的泪水毫无预兆便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有些声嘶力竭地控诉:“阿恒,你骗我,你骗我。”

      “不能怪你,是我想得太简单。我以为好好表现,你便会真心对我好,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样。”

      “我后悔了,当年不该跟你走,或许死在街头都比现在要好。”

      独孤恒静静地听着,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若不是卿雪状态抓狂,眼中有泪,声音凄厉,该是很温和的场景。

      卿雪抱怨得累了,重重地跌回床上坐着。

      独孤恒伸出手欲要探她额头上的温度,声音里毫无波澜:“雪儿,你还头疼吧,我怎么都听不懂你说什么?”

      卿雪的真情流露在他眼里竟然成了发烧未退的风言风语。

      这独孤恒还真是装得一手好傻。

      卿雪并没有如他的意,一把打开了他的手,秀眉扭曲,表情哀怨悱恻,有些豁出去地冲着他吼道:“独孤恒,你一句简简单单的听不懂就想抹杀我所有的努力。那好,我就直截了当地告诉你,我喜欢你,不要命都要喜欢你。”

      高傲挑剔如温琛都深深地感叹着:“这样的女子必须得有一个无所顾忌只疼爱她一人的男子,而独孤恒做不到,可是除了他别人更是连资格都没有。”

      我的心里也不见得多轻松,却故意调笑道:“原来你喜欢这么直接的方式,要是我也这么坦诚地告白,你是会答应的吧?”

      温琛挑眉看我,带着他惯常不动声色的笑容:“我不喜欢回答不存在的事情,不过你倒是可以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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