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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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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皇这波病情来势凶猛,虽然身边人都知道他就是风寒入体,可谁都想不明白身体如此强健的人到底是怎么招惹的风寒,外间都传说风寒是个幌子罢了,要知道这可是位战神来的,新婚病倒,人人都笑的很隐晦,大梁太子萧策对这个风声表示很满意,所有能打击到萧玉名声的事情他都觉得很满意,所以准备拍拍屁股回家过年了。
“你就这么走了呀。策儿。”元舒给萧策带了很多吃食和消遣玩意,让他路上别太寂寞,
萧策抚额道,“西凉王妃,真把我当孩子了么?”接过她手里给自己的点心匣子,他已经觉得还是别打扰这个分别的哀伤气氛了吧,就这么抗下去自己作为一个小辈的尊荣好了,
“快走吧,别耽误了行程。”元舒挥挥手要他赶紧走,后面一车车都等着他呢,
“还会再见吗?”萧策少见的正经,
“我其实,不想找你们任何人,所以,没什么事也别来找我啦。”她笑着像在跟他约定明天吃什么一样随意,
“有什么事,只要你说,我自会帮你的。”萧策还是很正经,
元舒端详他半响,对他总是流露出的莫名的认真感觉很惶恐,开着玩笑化解道,“这个时候不是应该给我个什么物件,等以后我哭天喊地的跑去大梁好拿着去敲你的门?你若是不在我也好找到你的侍卫,啪一下亮出来,是不是这个套路?”
“别耍贫!”他拉住她笑着闹着的样子还真的就开始解自己的随身玉佩,“我认真的。”
“你也该认点真了。”她笑呵呵的看着他,特别顺手就接了过来,
“好好生活。”萧策认真的对她说,
“哦。”她没再笑了,看着萧策的眼睛,摆弄着大梁太子走量的玉佩心下一片淡然,我好与不好,何关他人事情。
从前也未见有人担心,将来何必要人多虑。现下的一片真心,不过就是身居高位的同情心泛滥,过去自己对弱小的人也是这般,而那同情心对人而言却是连一文钱都不值罢了。
这段时间来萧策的所有同心同德,不过就是被那一顿鞭子吓到正义附体而已。谁还没个可怜的物件儿不是?
想到这,她懒得再多言,捣蒜般点头敷衍,“好的好的,都听你的。”
“那就好。”萧策看着她慎重的点了点头,然后转头就走了,边走边拉着点心盒子大喊,“谢谢我亚父的小老婆给我带的点心,我会好好吃光它们的!!!”
后面听到叫声跑过来的扶苏一边喊“小子你莫跑看我不打死你”一边追他,萧策见状几步爬上马车,又恢复了鬼马本色的吩咐侍卫,“快跑快跑快跑,老扶苏追不上老扶苏追不上!”的趴在马车窗口气西凉王。
惹得来送行的人都笑的呼天抢地。
元舒快步拉住气喘吁吁的扶苏,扶苏神神秘秘的回头,“你看,越追跑越快,我不撵他,他还不走呢,跟个狗屁膏药一样。”
“是啊,我们扶苏最厉害了!”元舒笑着夸奖他。
“这什么玩意儿?”
元舒随意的拿着玉佩甩起来道,“哦,萧策说一直没给阿亮什么正经的礼物,意思一下。”
“哦,对弟弟还挺有礼貌。”扶苏捋着胡子,笑嘻嘻的还是要损萧策,
会了意的元舒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而她并不知道的是,长林配字的玉佩仅此一块,是萧策从出生起就佩戴的。
他的认真里,到底包含了什么,她其实根本不懂。
西凉王府的女眷也不都是软柿子,留在西凉也没少兴风作浪,今天打了边境燕北护卫,明天烧了西凉的粮库,凡此种种,总之是绝对不会让人觉得没有存在感的,简直一窝的牛鬼蛇神,天天搞事情上新闻,绝对是风波界扛把子的存在。
但老王爷显然还是最看重王妃,依旧岿然不动的留在这陪着她,把府里最刺头的戚夫人和宁夫人接到燕北王庭开大会,这俩一个武林高手,一个南国名妓,简直可以开一出百合篇。这边萧策是走了,可宇文玥还在呀,对于西凉王莫名其妙怼上青海王这件事,元舒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的。要知道对付这个出了名的冰坨子,只有当年花见开人见笑的燕北世子能打个平手,其他人,是很难做到势均力敌的。
扶苏的策略是,越讨厌人家越要去招惹人家,拜年要去,逛街要去,出了正月踏青要去,春耕挂彩要去,爬个山要去,看个云彩也要去,总之秉承着大事小情都要去招惹宇文玥的心情,小半年的时间里频频去约他一起玩,元舒一天天带娃很辛苦,娃又不听话,现在会讲话会乱跑,跟两个庶母处的比亲娘还好,成了世子府小刺头,戚夫人带他练武术,他像模像样的把府门凿穿许多个洞,宁夫人陪他学书画,他们两个狼狈为奸一大一小跑去喝花酒,这一切简直操碎了元舒的心,所以每每到了扶苏故意勾起的互怼大会,她都想找个地缝把自己藏起来,总去,总输,输了还去,去了还输。
这一家子就没有一个是不操心的。
燕后萧玉不知道从哪儿想出来的办法,亚父没得叫,就改口叫他王叔,戚夫人说了,他才不是王叔,他是输王。。。
元舒想想,竟觉得说的好有道理。
这一天输王又要找宇文老师去骑马,宇文老师早已练就金刚不坏之心,鄙夷的眼神一点都不遮挡,“就你?骑马?”
燕后听说了手痒痒,硬是借着机会进言集体开拔去山青水美的秀丽山,一说是给久病不愈的燕皇泡泡温泉治治病,一说想要好好孝敬王叔一颗热爱大自然的心,元舒偷偷跟宇文玥吐槽,“就这样满嘴胡说的人,你们俩都写信沟通什么呀?”
宇文玥顿时抛弃冰山脸一脸惊恐的左顾右盼确定楚乔不在身边后,低声发问,“萧策和你说的?”
元舒一脸瞧不上的样子,“我们策儿知道这么好笑的大事,怎么会不跟我说呀,哈哈哈哈。”
语文老师气的想打人,却也得一直好声好气安抚大笑的人,又惶恐又懊恼,“不许笑,我告诉你,不许再笑了。。。”往复循环。。。
输王带着随行的侍卫豆包,可亲可敬的嘀咕,“辣个宇文玥,全世界第一大讨厌。”豆包跟他很久了,没大没小的斜了一眼燕皇,“您不是最讨厌他的吗?”
输王老神在在的絮叨,“我打不过他。。。”
豆包脑海里闪现的只有“怂”这一个字。
秀丽山也有一座秀丽宫,燕洵和楚乔都想起了当年狱中的对话,到了目的地后,两人神色都有些不自然。
燕洵这从年前起就风寒的病症日日不见好,也不见坏,阿精本来近身照顾加守卫,这得了机会见到了稀亮,一大一小立马就跑去交流感情了。
行宫里住所不太多,所距也不远,元舒这边安顿好了,就看到燕洵一个人站在庭院前看着远处山间的积雪出神,“参见陛下。”他觉察到有人就回了头,她就赶忙行了礼,
“既然出来了,就没那么多虚礼,起来吧。”他声音里还是带着嘶哑,
“陛下身体抱恙,虽是盛夏,可这秀丽山下依旧是冷的,还是别久站吧。”她其实并不觉得那一番策马出行会是他久病的源头,毕竟行伍出身的人不至于这样,她并不想自作多情,所以安抚的很空洞很轻巧,
她这个人说话的轻重缓急一般人听不出来,他却清清楚楚,这半年来,她一次都没有进宫来见他,就连除夕,她都称病不出,若不是这次萧玉硬是插一脚来同游,同在燕北他甚至都见不到她,当下就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因消瘦而显的尤其大的眼眸低下垂了垂,音色变得很凉薄,“你要是冷就先回去吧。”
她听到了脚步声抬头看见了来者是楚乔,笑着回,“陛下原来在等人,元氏多言了,告退。”
她像一阵风一样就走了,他早就该知道,阿精不是说过她去青红院抓她那喝花酒的四岁小儿的时候虎虎生威么,说什么病着原来都是假的,但是没事,也是好事不是么。
楚乔自觉好像来的不是时候,显得进退维谷,犹豫着一时竟是话也没说,礼也没施。
燕洵撇了她一眼,“朕不放西凉王回西凉,青海王就打定主意也不回去,你们夫妇俩是这么商量的吗?”
楚乔心想我就抖个床单的功夫误入而已,干什么生这么大的气。三年相处,他的脾气秉性她心里也是有数的。一个人嘟囔着,“那你放人回去不就得了么。”
“我有病!”病人一语双关直接走人,搞得楚乔心情很抑郁,说到底自己走错了,招惹这顿也是活该。
扶苏拉着宇文玥一起喝酒,元舒在一边安安静静的布菜倒酒,待到楚乔回来的时候也没有好脸色。
两个喝到微醺的男人一老一少齐发问,“你怎么啦。”
“遇到疯狗了。”“被疯狗咬了。”两个女人异口啊算半同声。
燕洵抱着稀亮坐在窗前的椅上,打了个喷嚏,喷了稀亮一脸。
本来摸着他胡茬的稀亮明显有点被打蒙了,反应过来后童言稚语笑嘻嘻的问,“皇阿舅原来也会打喷嚏吗?”
原本,输王教儿子叫他皇姐夫的,他冷着脸不应允,“各论各叫吧,按着年岁朕做个舅舅还是应当的。”在燕北,当然是他说什么算什么,他要当人爷爷谁又能怎么样?
结果明明是夫妻,稀亮叫燕后皇姑姑,叫燕皇皇阿舅。
扶苏抖着胡子跟宇文玥吐槽,“呵呵呵,也不知道做这个垂死的挣扎有什么用,你是姑父那就是半个儿子,你当舅舅那可就是亲儿子了,我这便宜老爹,满世界认儿子!”
宇文玥斜他一眼一脸看智障的表情,越过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看一门心思吃葡萄的元舒,“燕皇他从小就这样,确实是不太会算账的。”
皇阿舅笑着伸手摸了摸稀亮的脸,“朕也会打喷嚏啊,朕又不是怪物!”
“娘说皇阿舅是怪物。”小孩子一脸纯真,
“你娘还说什么了?”他却有点真的生气了。
“我也是怪物,娘说不爱吃东西的孩子,就会生病,病了就会变成怪物,皇阿舅一直病着,肯定也和我一样,挑食吧。”
小孩的话把他绕进去了,一时说不出话来,阿亮笑嘻嘻的抓他胡茬,“阿舅,不过我病好了,就不是怪物了,你还病着,所以你是,哈哈哈哈”
燕洵回头望了一眼案上早已经凉透了的吃食,在那一列珍稀补品里永远有一盅炖的乱七八糟的补品,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就是燕窝党参川贝一窝丢下去了事,搞不好还会药性相克。
他拉着稀亮坐过去,端起一盅乱七八糟尝了一口,“阿亮就是吃了这个好起来的吧。”
“嗯,皇阿舅,就是这个,你尝尝,可难吃了,我娘做的,还不如老馆主给我熬得汤药好喝。”
小孩子不懂一个人前冷漠严肃所有人都要敬畏的高高在上的皇帝,为什么也会对自己娘亲做的难吃的东西这么感同身受,望着他湿润的眼睛,饶是阿亮还小,也觉得很抱歉,“皇阿舅,你知道了吧,做怪物的代价太大了,阿亮可不敢生病了。”
“嗯,我也不敢了。”他仰头喝掉了这一整盅的乱七八糟,谁也不会看到他鬓角有泪划过。
相遇从来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错过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