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野啊》今年可以去长白了嘛

5、5.

　　三天，顾野纠结纠结衣服，选选这挑挑那，一晃眼就过去了。

　　宴会在晚上，当天下午准备出发前，顾家夫妇和顾洋在沙发上做成一溜，严肃地盯着还穿着家居服，刚洗完澡后半干的头发凌乱的支棱着，两只拖鞋趿拉在脚上准备去冰箱拿哈根达斯的顾野。

　　“小野，还有一个小时半出发。”顾父有些头痛。

　　顾野无奈地看向沙发上的三个人，皱了皱脸，认命地把冰激凌放回去，无力地靠在冰箱上：“我一个小时就ok了。”

　　三个人纹丝不动，小七也凑热闹地跳上沙发看着她。

　　顾野翻了个白眼，掏出手机给这一排整齐的人和猫随手拍了张照，上了楼。接着就是一顿鼓捣，下楼时比她预期的时间还早了十五分钟，沙发上的三个人抬头后齐齐一愣，猫直接窜到顾野脚下翻肚皮。

　　顾野的装扮很容易搞定。衣服是在唐人街一个旧巷子深处的旗袍店买的，挺贵。店里的老爷爷脸上上全是老年斑，干瘪的皮肤犹如褐色的枯树皮，整个人活像刚从棺材板里爬出来的尸体，但眼睛却比精明的商人还要清亮。

　　那天老人看到顾野路过就把她招呼进店，而本来不耐烦的顾野当时还真就看中了一件，然后分期付款，足足四个月才清了尾。因为感觉衣服真是越看越精致，她还出过一组片儿，传到facebook上后小火了一阵。这件旗袍现在正被她穿在身上。

　　旗袍是黑绸缎裁的盘扣式长款，基本到顾野小腿肚下方，料子细腻光滑，看着摸着都很有质感，上面绣了一条金色的龙。粗壮的龙头从顾野右腿根起，龙身向左肩腾去，时卷时舒，一直蔓延到后背，尾尖恰好碰到旗袍下边儿。肩上有两个小袖子，特短，显出几分俏皮。旗袍两边从大腿岔开，开缝处的扣子跟领子上的一样黑的发紫，像熟透的葡萄。

　　顾野的头发依然柔顺的铺散在背后，两边盘了两个对称的发髻，各插了根一样的飘带流苏银簪，只在发髻中间露处簪子上的深紫渐变色绢花，到花芯处已经完全成为黑色，跟垂在下方颜色相同的轻盈的流苏和飘带相映，说不出的古典和雅致。薄薄的刘海被顾野拉直，两缕鬓角把她的脸又生生遮小了一圈。

　　鞋是顾野闲逛某宝时，偶然发现的一双lolita定制。一双交叉绑带，脚后，脚尖和鞋跟刺有腾龙图案的粗跟单鞋。

　　脸上的妆没那么麻烦，顾野仗着脸白皮肤好，只把脸上稍微抹了东西遮黑眼圈，弄了个不明显的暗色眼妆，扒着眼皮戴上自然黑的美瞳，修个眉，口红走复古风。

　　大功告成。

　　顾洋看着顾野扶着扶手从楼梯上走下来，浑身的气质摇身一变，活脱脱从画里走出来的民国美人儿。也许是因为从头到尾的暗色衬出来的，这时候他猛然发现顾野是真白，不光是脸，露出来的皮肤都跟一截一截的白玉似的，走近了仿佛都能感觉到沁人心脾的温凉。

　　刚见面顾洋就觉得顾野标致，不是没道理。顾野是标准的瓜子脸，顾洋一只大手张开就能遮住她整张小脸。精致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却不是现在一抓一大把的网红脸，因为她看起来更野性。这是一种感觉，有时候顾野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神色，让人觉得好像她干了这碗酒，就能翻身上马去领兵打仗了一样。

　　而现在旗袍加身，顾野倏地敛起了所有的棱角尖刺，宛如久居深阁的闺秀推开尘封已久的闺门，带着初入世的清莹剔透，穿越时间的廊坊一步一步走进这个世纪来。

　　“哇哦！”顾洋咂了咂嘴。

　　“美！”顾夫人笑得眯起眼睛地看着顾野。

　　“不愧是我女儿！”沙发上另外两个人齐齐回头嫌弃地看着顾长征。

　　宴会是在一家高级会所，顾长征四口到的时候已经来了不少人，基本都是一家子一起的，在顾野看来老头子的生日宴开得跟交友会啊相亲会啊没什么的区别。

　　顾野挽着顾长征，顾夫人挽着顾洋，会所门口张老爷子的儿子一见四人，立马迎了上去：

　　“嘿呦老顾！来了啊，这就是新闺女吧，真标致啊，好福气。”

　　顾野不夸张也不冷漠，对他恰到好处地微笑着，打招呼道：“叔叔好。”

　　什么叫新闺女啊，好像她是领养的一样。

　　“哎，好好好！”男人眼底滑过一抹赞赏。

　　“确实是我的福气啊。来，今儿老爷子生日，带了点礼物不成敬意，恭喜恭喜啊！”

　　“同喜同喜，大洋也越来越帅了，快进吧进吧。”

　　两人絮絮叨叨的寒暄完，顾野脸上的表情瞬间有一丝龟裂，微微翕动着嘴嘲笑道：“大洋呵呵呵，很棒棒。”

　　因为马上要进大厅，顾野才没有毁形象的“哈哈哈”地笑出来。

　　前面的顾洋脚下一顿，扭头狠狠威胁道：“打你哦！”

　　“你敢。”顾野斜了他一眼。

　　“你敢！”顾长征同时低吼。

　　“......你俩才是真棒棒。”

　　说话间几人进了大厅，找了个位置站定。有人前来搭话，顾野只负责在旁边点头微笑打招呼。

　　刚才在她进来的时候，大厅中说话的声音渐渐减弱，直到现在才慢慢恢复正常，但往她身上打量的视线却只增不减。

　　顾野又悄悄把腰板直了直。

　　到场的十六七的小姑娘不少，穿黑色礼服的也多，可再华丽好看能比得上绣龙的旗袍么。多数千金小姐把自己打扮的要么太公主，要么太贵气，中规中矩的又不打眼。顾野一身传统服饰，没有繁重累赘，也没有能和一碗面的粉底，轻装上阵，典雅与青稚并存，着实惊艳到了不少人。

　　今天的宴会主角张起民正跟另一家人聊股市，聊得心里有点难过，正好瞧见顾长征这个在他看来挺有前途的晚辈，就迅速结束了这边的战斗，端着酒杯朝顾长征走去。

　　在远处没注意到，走进了才看见顾长征身边站了个颇有灵气的小姑娘，一身行头挺有水平，估计就是前段时间放出消息的新闺女了。张起民又细细把人打量一番，走到跟前笑道：“长征，来了啊。”

　　“哎，老爷子。”顾长征脸上多出几分敬意，转身跟张老爷子碰了碰杯，提醒两个小孩儿叫人：“你们俩还不赶紧表示表示。”

　　“爷爷生日快乐，祝爷爷松柏长青，日月长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幸福安康。”顾洋说完挑衅地看了一眼顾野，一般给老人贺寿不就这俩词么，他抢着说了看顾野还怎么在这儿装逼。瞅瞅这一脸的冷淡傲娇，端个架子就能上悬崖走钢丝了似的，能的不轻。

　　顾夫人也看出来了，埋怨顾洋不懂事，在他背后狠狠拍了一下，顾洋重心不稳往前一个踉跄。

　　“爷爷生日快乐，祝爷爷平安喜乐，四世同堂，五子登科，万事如意。”顾野轻轻地朝老爷子点了点头，双手交错放在小腹上，嘴角勾起一点弧度，大大方方给老爷子祝寿，坚决不毁今天的画风一丝一毫。

　　笑话，我大□□的文化博大精深源远流长，光祝寿也不是你那几个词儿就能概括得了的。

　　老人嘛，就希望有几个大胖孙子，后辈能有出息。尤其是张起民还玩股票，这个万事如意可是说到他心坎儿里了，所以对顾野印象还挺好，于是存心想逗逗她。

　　“小姑娘叫什么啊，长得真水灵，白得跟瓷娃娃一样。”

　　张起民这么一说，顾夫人就注意到顾野从头到脚白得几乎没有血色。看来贫血真挺严重，心里觉着一定得给顾野好好补补。

　　“顾野，山野的野，爷爷也是看起来精神矍铄，眼睛看着比我还清亮呢。”顾野说了，她什么都不会，贫嘴准行。

　　谁知老头一听就乐了：“小野啊，你可别欺负我这老头子什么都不懂，你带着美瞳，我哪敢跟你比啊。”说完又看了看顾野身上威严矫健的腾龙，开始恶作剧般的挑事儿道，“你说说，今天我这可是寿星呢，你穿条小龙过来，爷爷我怕是压不住你啊。”

　　顾野自己本身就招人，现在张起民跟她聊着，往这儿凑的人就更多了，一听这话，一圈吃瓜群众都等着看顾野笑话了。

　　顾洋听了有点急，准备上去解个围。还是顾远征明白事儿，一眼看出来老顽童存心的，拦着顾洋没让他没说话，也想看看顾野这个能说会道伶牙俐齿的能翻出个什么花儿来。

　　顾野没怯场，笑意更深了，“爷爷，这是我生肖，我这条小龙可是来给您贺寿的，您这条大龙哪绣的到衣服上啊，绣一整个清明上河图都上不完呢！”

　　“嘿呦，天爷诶，瞧瞧这小嘴儿厉害的哦，长征啊，这闺女你养着可不亏！”

　　张起民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拍拍顾长征的肩膀，又掐掐顾野的脸蛋，“小野脸上没抹东西啊，那还这么白，身体底子不好吧。女孩子要好好爱护自己，回头我让人给你送点好东西。”

　　“谢谢爷爷，还是爷爷眼神好，好多人都非说我抹粉了怎么的，还是爷爷厉害能看出来，还心疼我，您真好。”

　　“诶呦，瞧把你可怜的，那爷爷好好心疼心疼你好不好”

　　“嗯嗯！”顾野不经意瞥到顾洋，意外地看见他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之后张起民去准备准备发了言，各家人就都散了，平辈开始凑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