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野啊》今年可以去长白了嘛

17、17.

　　顾野现在的小日子过得滋润啊，既充实又惬意，下课牵红线上课睡大觉——她已经把睡觉的姿势又改回来了。

　　本来以为近期大概就得这么闲着过了，娱乐啊约饭呀近期可能不会有了，冬天大家大概都跟她一样缩在羽绒服里冬眠了，然后放假的最后一节课前王骥就来找她了。大概是低温把大脑冻住都不会转弯了，顾野半天认不出来他是谁，直到说起吃饭，顾野才猛然想起上次打篮球文科学长们欠她的一顿饭。

　　顾野砸了两下嘴，心说你们这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才想起来这事儿，都过了三个多星期了才来找她。

　　等顾野被带到目的地时，着实有些惊了：“老哥，你请我吃饭就是来撸串？！”

　　“嗨呀，最近手头紧，别在意这些细节啦。”李卓航一脸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顾野鼓起腮帮子眨了眨眼，“果然还是我太年轻么。”

　　面上是这么嫌弃着，等一盘盘泛着油光的根根串串随着周围推杯换盏和划拳的声音一起被端上来时，顾野他们已经干完了半件啤酒，有了下酒肉这群人更是撒开了膀子开始胡吃海喝。

　　嘴里吃着侃着就过了十一点，家里的电话轮番轰炸过来，五个人嗯嗯啊啊地应付完继续天南地北地扯。明明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却都很能扯皮的几个人，聊得嘴皮子就没闲过，有时候猛然爆发的哄笑盖过了周围一切的声音，年少的张扬轻狂盖过了世界的浮躁喧嚣。

　　顾野今天穿了娃娃领泡泡袖的衬衫，套着淡粉色的毛衣马甲背心裙，浅灰打底裤和白色运动鞋，胸是胸屁股是屁股的曲线完全看不出这人还穿了厚实的秋衣保暖衣保暖裤。酒劲儿上头，顾野又吃得满身是汗，索性把中长款米白色针织衫外套脱了，跟白围巾一股脑塞到了空荡荡的没有一本书的书包里。

　　也不知道此等神技是怎么练出来的，四个文科男同样是跟着顾野一起大快朵颐，油星却怎么也溅不到她身上。再反观自己，衣服裤子手上脸上全沾了油了。

　　也就这么一感慨的功夫，已经十二点了，匆忙收拾好东西，五个人一碰杯：“生日快乐！”

　　今天并不是谁的生日，也许他们该说“青春万岁”，但大家都喝高了，这大概只是不约而同的醉话而已。

　　男生们当然要先送女生回家啦。于是顾野打头，后面一排四个男的跟职业打醉拳的保镖一样歪七扭八却很有队形地走猫步。

　　就这么晃着晃着，一行人跟着顾野晃到了卫青城家的军区大院门口。张远峰眯缝着眼睛，打了个酒嗝揶揄道：“呦呵，可以啊小妹妹，成天兵哥哥兵哥哥看着很爽吧”

　　“哈哈哈哈，爽！我给你叫个最帅的出来看看！”顾野顺着张远峰的玩笑说下去，知道没人会以为她家真的住在军区大院，就扯着嗓子大喊起来，“花城哥哥！花城哥哥爸爸来找你玩啦！我叫你一声你敢出来吗！”

　　四个男生四仰八叉坐在大院门口的花坛边嘻嘻哈哈东倒西歪地笑成一片，都知道顾野叫的是卫青城。门口站岗的哨兵不乐意了，一群小屁孩大半夜吵吵嚷嚷的万一打扰了首长们休息怎么办，于是粗着嗓子赶人。

　　“去去去，这不是你们撒酒疯的地方，这么晚了遇到坏人怎么办，赶紧回家睡觉！”

　　顾野哪能听他的，撒泼耍赖一向是她的强项，喝了酒更没边儿了，“我不！我要花城哥哥，你去找他出来！要不我就在这儿唱《死了都要爱》！”

　　站岗的小哨兵听顾野“花城哥哥花城哥哥”地叫，但印象中大院里压根儿没这人，就以为这几个熊孩子纯粹是醉的不省人事了。也是，“花城”这么个艳俗的名字搁哪个人听见都不会想到卫青城身上，怨不着人家不知道。

　　“嘿，你个小破孩子，再不走我可给你关小黑屋里了啊！”

　　听着哨兵的话说到后面，顾野瞳孔骤缩，笑嘻嘻的脸色突然变得青白。好像绝望而孤独的黑暗又如潮水般慢慢淹没她的整个世界，死寂。

　　本来人小哨兵就随口一说，没想过能真把人赶走，都做好了打长期战的准备。谁知道这小姑娘不走不继续耍赖也不按套路出牌，她一眨眼，哭了。

　　仰倒在花坛边的四个醉鬼本来以为顾野是闹着玩呢，都贱贱地想去看那哨兵要拿顾野怎么办。可刚抬眼，四人都愣住了。

　　京城冬夜刺骨的西北风把顾野的披肩长发吹的纷纷扬扬，她直挺挺地站在原地，仰起头微张着嘴满脸是泪。顾野不停拿两只袖子抹着眼泪，双手因为哭得太凶大脑有些缺氧已经痉挛。这样子就像是在游乐园里走丢了，在陌生的汹涌人潮和环境中无助不安，仿佛是被全世界遗弃了的小女孩儿。

　　本来被酒精带出些许困意的四个人顿时全站了起来。李卓航和林翼手忙脚乱的去安慰着顾野，王骥就木在顾野旁边不知所措，张远峰跑到傻眼儿的小哨兵面前咋呼：“别他妈愣着啦，这是卫青城他对象看不出来啊？赶紧叫人啊！”

　　这时卫青城刚洗完澡出来，正翻着手
　　机纳闷儿周末晚上顾野怎么可能不给他发消息，就被人告知原来这孩子已经堵到他家门口了。大晚上不回家，喝醉了还跟一群大老爷们四处瞎晃，真是疯惯得不着调了。

　　等通知了顾洋，卫青城抓起钥匙出了门，没走几步，脸上被凛冽的寒风刮得生疼，又折回去拿了件羽绒服——他猜顾野绝对还穿着她那身粉色小马甲裙和针织衫。卫青城裹了裹身上厚实的灰白色棉衣，觉得女生真是种无敌的生物。

　　大院里很少还有人家还亮着灯，卫青城快步走过一盏盏幽白的路灯，四下除了他空荡的脚步声便是一片死寂，这样寒冷的冬夜把虫鸣和偶尔会从远处传来的狗吠都给冻熄了。

　　可顾野突然高亢起来的哭喊声却刺破寂静穿过刺骨的西北风由远及近，随着卫青城一步一跨逐渐清晰。

　　卫青城心里一紧，从恨不得扯着蛋跨步走到直接跑了起来，没一会儿就看见大门口的哨兵和四个男的围着顾野七手八脚地比划，不知道在说什么。

　　“我不要进小黑屋！走开，滚！”顾野没化妆，可满脸的泪痕依旧把脸给弄花了，她没有在意泪水模糊了视线，睫毛濡湿垂下扎着眼睛的不适，只是疯狂地推搡着那个要把她关进小黑屋而现在正在不断靠近她的哨兵。

　　“哎，你看你这孩子，关个小黑屋咋就把你吓成这样了，咱可别哭了，你这比《死了都要爱》还......哎？谁啊！”

　　哨兵的形容词还没说出口，卫青城拎着他的领子就给人扔一边去了。他看出来了这四个男生是之前打球的文科生，一米七几八几的大小伙们此刻唯唯诺诺地在顾野身后站成一排，接受卫青城要吃人的视线的洗礼。

　　“以后别带她喝酒，别带她玩到这么晚，回去吧。”卫青城搓了搓额头，看着小伙儿们互相搀扶着一步三回头的对顾野恋恋不舍地走了，知道真正艰难的现在才刚要开始呢。

　　瞪了一眼还在旁边百脸懵逼的哨兵，卫青城把顾野塞进羽绒服里，揽着她的腰把她带进大院儿里。

　　自从见了卫青城顾野就不喊了，但抽噎了一路，频率都快赶得上心跳了。
　　卫青城怕让别人看见他大半夜领小姑娘进大院再告诉他爸，他得少半层皮。就把顾野拽进一片黑漆漆的小树林里，掏出纸巾给她擦了擦满脸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