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人]面具之下》静庚

7、第 7 章

　　非常君却不答应，无论如何都不想让鬼者出去，唯恐发生一点点意外。鬼麒主本就不是会在这种小事上纠缠的人，也就由着他去了。第二天一早也就又是非常君一人独自出门。

　　这一次，他尽量无视周围的所有人，将自己的购物速度放到最快。连店家似乎也都在配合他的焦急，居然少有的没有为难他。但要为此感激店家，非常自认为做不到，他只是淡淡地回了个礼便一言不发地离开。

　　返程的他走的更加迅速了，他不止害怕鬼者出来碰上奉天逍遥，也怕自己泄露行踪。所以这天，他走到洞口时并未习惯性地呼唤鬼者，而是边走边观察着周围。

　　可最先吸引到他的目光的是前方的白骨扇。那把鬼者向来不离身的白骨扇静静地躺在那儿，让非常君神色一凝。他慢慢朝扇子走去，同时继续往洞内看去。

　　没有……没有鬼者……

　　这怎么可能？鬼者怎么可能不带扇子就出去？相处这些日子，非常君可是眼看着鬼者对扇子的珍爱的，即使不带扇子也万万不可能直接将扇子随意地丢在离洞口不远的脏地上。

　　难道！他遇害了？非常君被自己的猜测吓到了，快步走上前去，捡起了扇子。可扇子一拿到手中，他就明显地感觉到这把扇子与他之前把玩过好几次的扇子完全不同，扇柄部分的人手骨的触感摸起来粗糙了不少，连羽毛的部分也摸起来不似原先光滑，但两者的形貌当是一致。

　　“啊！”难不成，鬼者是自行离开的，还留下了这个假扇子作为提示？

　　心里这样想着，非常君嘴里说的却是：“原来落在这儿了，真是让我一顿好找。”

　　说着，他还装作十分喜爱的样子夸张地扇起了这把假的白骨扇，试图扇掉刚才那一瞬间身上陡然冒出的冷汗。

　　他想，他可能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跟踪了，跟踪者想来想去只能是那有两面之缘的奉天逍遥。鬼者神通广大，可能早就察觉到了这点匆忙避开。而这把白骨扇……其实并非提示，而是用来给非常君演戏的道具。

　　若是奉天逍遥二人跟踪而来，发现非常君此前拼死留在手里的白骨扇不见了，可想而知他们必会将怀疑的重点全数放在非常君这个奇怪的人身上。

　　非常君一边琢磨着，一边在面上表演出欣喜地笑容，唯恐漏出一点破绽。他曾说过奉天逍遥是好人，但是这世间的所有人似乎都能对他产生恶意，只需要一个理由，即使是好人的奉天逍遥也会杀了他。

　　他需要为自己谋个生路，也需要为鬼者打好掩护。

　　可是该怎么做呢？他面上还是笑着，嘴里还念念有词，心中却满是苦恼。他不知道那两人是何时跟踪自己的，也不知道那两人现在是否还在，他只能不停地演下去，但说多错多。他顿了一下就随便找了一个位置，慢慢地吃起了自己刚才外面买回来的包子。

　　数量有点多，足够他吃很长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也足够他来想对策。他想起了鬼者对奉天逍遥这样的正派人士的评价：正道人士皆是伪善，迂腐之人。那么，只要自己不表现出可疑的行为，就可以一直和他们耗下去。

　　非常君性子中的那种狠劲被逼出来了：我倒要看看，谁比谁能耗。不管他们两人现在何处，就让他们干看着自己吃东西，而他们毫无收获，哼！

　　而他的策略非常奏效。不远处暗中观察的两人看着非常君一人吃那么多包子都有些眼馋。

　　“奉天……你还没吃早饭吧。”身着蓝白色华服的玉逍遥苦着脸说道。

　　“你直接说你想吃就行了。”被唤奉天的年轻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们总不能突然出现去抢他的包子吧。”

　　“话说我们就这么待在这儿也没用吧，里面根本没有鬼麒主，只有那把破扇子。”言外之意，待在这里是浪费时间。

　　“再等等吧。”君奉天意外地非常有耐心。

　　然而他们都没想到的是，非常君比他们更能熬。他花了很久吃完了那几个包子。然后躺在了简陋的粗布上睡了起来。非常君的策略非常简单：既然没办法发现他们在哪，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还在监视，那便想尽办法拖住他们。

　　“这……”君奉天有些犹豫了。

　　“这这这……吃了就睡，还真是——”玉逍遥有些崩溃，看向君奉天的眼神有些哭笑不得，“唉，咱们得监视到什么时候啊！”

　　“再等一刻吧。”君奉天也有些不耐烦了。

　　玉逍遥不再多言。两人一起紧张地注意着周围的情况。与此相对的非常君则十分惬意地睡了一个好觉。演戏便要演全套，若是假睡，怕是会被发现，更何况自己完全不是任何人的对手，即使醒着也逃不掉，便无需多想了。

　　为了防止奉天逍遥发现他买的衣服不合尺寸是成人款的，心思缜密的非常君将其枕在头下，防止二人查看。

　　这一觉就让他睡到了黄昏。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也不知那奉天逍遥是否还在监视。但看了看自己原本拿着扇子的手中空空如也，他便知道奉天逍遥已经无功而返了。

　　他，终于可以开始寻找鬼者了。

　　但，要怎么找呢？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对鬼者并没有多少了解，根本不知道对方会去何处，也不知道该如何联系鬼者。怎么办，该继续在这儿等着吗？

　　不，不可以，鬼者说他今天就会离开，他一定不会回来了。待在这里便是永远见不到鬼者了。非常君十分着急，不管不顾地跑出了洞窟。天已微凉，夜里的荒野十分可怕，非常君不敢多逗留，却又不甘心这么放弃，便又向市集那边跑去。

　　至少，那里还有着一丝可能性。如果仍是找不到……非常君思及此竟有些心痛，神情恍惚，脚步也渐渐慢了下来。

　　他每看到一个穿蓝色衣服的人便跟过去查看，然而其中并没有鬼者。这样毫无目标地走着，他不知不觉竟走到了之前买酒的酒馆。而这个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酒馆也快打烊。非常君只是随意看了一眼，发现里面居然有一个人，一个他找了快一天的人。

　　那便是鬼麒主。他何其大胆，此刻空无一人的酒馆中唯他最为显眼。

　　非常君迅速跑了进去，试图提醒鬼者。然而鬼者只是在他快要跑到身边时突然转身，竖起了一根好看的食指，示意他安静。

　　非常君忍住了倾诉的欲望，静静地坐在了鬼者旁边的位置。

　　这时，王掌柜也注意到了非常君。

　　“你这——小子，这么晚跑过来做什么，去去去，别打扰了我的生意。”王掌柜说着便扬手要驱赶。

　　“无妨，让他坐这儿吧，我一个人喝酒倒也寂寞。”隔着面具，鬼麒主的神色难以揣度。王掌柜便不再自找没趣，转而去帮鬼麒主拿酒了。

　　“掌柜的，”鬼麒主的声音有些冷冽了，“把你们这儿最好的酒拿过来，让我和这位小兄弟一起品鉴一下。”

　　“这……好的，您稍等。”

　　不多时，酒上桌，比起之前非常君来拿酒时的速度快了不知多少。非常君回想起那时的事情，心中还是有些难过。为何，现在鬼者要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

　　不止如此，鬼麒主还亲手给他斟了一杯酒，递到他面前。非常君犹豫了一会儿，轻轻接过，细细地呡了一口。

　　“如何？”

　　这酒吗？“……”非常君并未喝过多少酒，也就说不出个好坏。

　　“看来是不好喝。”

　　非常君正准备解释，就见鬼者又给自己斟了一杯，然后一饮而尽，接着将杯子看似轻轻地按在了桌上，实则按出了极大的响声，把掌柜的都惊了一惊。

　　“客官，您这是怎么了？”掌柜的急忙过来询问。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您这酒，当真是最好的酒吗？怎如此无味？”

　　“哎哟，这位客官，一看您就是位大人物，平日里什么样的美酒没喝过。咱们店小，这酒入不了您的眼也实属正常。您看这样怎么样，今日我这儿也快打烊了，您想喝什么酒您跟我说，咱日后必定给您提前备上最上等的酒。”掌柜的察觉到鬼麒主的危险性，诚惶诚恐。

　　这幅模样让非常君看的有些恶心，他有些看不懂现在的鬼者是要做什么了，难道，那鬼面之下的人，并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鬼者？

　　鬼麒主轻摇白骨扇，动作极尽温柔，可话语中却毫无温度：“如此甚好，但我今日酒瘾犯了，实在是难办啊！”

　　“这……”

　　“不如这样吧，”鬼麒主陡然将白骨扇横在掌柜的头下，紧贴其脖颈，“您家的酒虽然不好喝，但——”

　　“人血差可饮。”

　　羽扇轻扫，掌柜人头落地，鲜血如驻，喷洒四溅。而这时鬼者眼疾手快地撑起了昨日制作的那把伞，将鲜血挡在伞外。

　　滚烫殷红的鲜血在伞上流淌出了一副诡谲的画，周围被鲜血染出了一室狰狞。非常君愣在了原地，连鬼麒主轻轻擦拭他脸上不慎粘上的血液的动作都没发现。

　　可其他人不是傻子，店小二见状吓得跌倒在地，等他想起来逃跑，鬼麒主已经瞬间来到他身前。

　　“嗯……”鬼麒主意味深长地看着店小二，同时瞬间斩断了他的腿。而店门也不知何时开始竟然自动关上了。

　　店小二痛苦地叫着，完全不敢忤逆两人。

　　“非常君，过来吧。”

　　非常君木讷地走了过来，仿佛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这是我给你的选择，我只收有用之人。你若是能划开他的脖子，取来我的‘酒’，我便带你走。若是不能，你和我便不是一路人，我会给你另一条明路，也许……”

　　“会是死。”鬼麒主让开道，让非常君走到了店小二面前，“刚才杀的那个算是为你复仇，这个你可要慎重选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