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家》彭栗子

5、第五章 论一个优秀师父的自我修养

　　在发生过上次的事件后，印画白和凌都鸣促膝长谈了一次。
　　谈了很久很久。
　　从魔界和仙界的恩怨说起，到魔界圣皇和N界大战，再到各界签下的和平条约……
　　凌都鸣是一个虚心接受别人意见并且热爱学习的人。拿着小本本认真的记了很久，还提出了两个很有建设性的问题：
　　“那乐剑锋是坏人咩？”
　　“是的。”
　　“哦……可按你的说法，他也没干什么坏事啊？”
　　“嗯……他……他犯的是阶级立场错误！对！而且，他现在只是没有机会，等他力量强大了，他一定会侵犯我派的！师父你只要记得，他们什么魔界的鬼界的大部分都不是什么好人就是了……等等，师父你是不是没下山捉过妖？”
　　要是连妖都没捉过，那他这个师父当的实在是……
　　凌都鸣仔细的想了一下，答道：“捉过的。”
　　印画白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自己的师父还没傻白甜到丧魂失智，人畜不分。嗯，还是可以挽救滴！
　　“那你捉了之后呢？”
　　“就是度化啊，开导啊，劝他弃恶从善啊……这不是我教你的嘛。”
　　印画白撇撇嘴：“我就是觉得师父这样的人，就算劝不好也补忍心把妖杀死，”忽然又嘿嘿一笑，“师父，说句不好听的，你不要生气哈，”
　　“你说就是，我不生气。”
　　“师父，我觉得那种跟十恶不赦的妖、鬼相恋而触犯天条的神仙一定就是你这种的。”
　　“瞎说，你师父我也是很有原则的好吗？有些妖魔鬼怪只是一时走错了路，你劝一劝他就好了的，他们以前也都是好人的。但有些太坏了你就很气了，不把他弄死你心里都难受！不过为师只是听说，还没有碰见这么坏的。为师人品还是很好的，碰到的都是些很好的小妖怪！”凌都鸣很开心的回忆着。
　　印画白想了一下，赞同的点了点头：“嗯，我觉得也是，哪有那么多恶魔邪妖，有好多还是好的。我觉得轲檗真人的话就有点偏激，是妖就一棍子打死，不太好。”
　　难得印画白附和了他的思想，凌都鸣也高兴地拼命点头：“对对对，我也这样觉得！我就遇见过一个妖，当时还是个娃娃，但天赋好的不得了！超级可爱！”
　　“娃娃？那很小啊，肯定坏不到哪去……然后呢？”
　　“嗯，然后我就把他带到山上来了呀！”
　　“带，带上来了？！”
　　“对啊，我先把他放到灵越谷呆了几年，看他好乖，就让他跟着我做徒弟啦！”
　　印画白十分震惊，就算要再善良也不能随便带上山来啊，自己师父真的是……
　　“那，那掌教真人他们同意啊？”
　　“同意啊，我还在他身上下了个原生咒，保证他不会出事的！”
　　“原，原生咒？！”原生咒乃仙界的一门秘术，镇压邪祟妖气。需要修为极高者愿意以身作保，用自己的灵力镇压住对方，被施法者将不再具备能够被察觉的邪祟之气，与常人一般无二。但这种法术一旦施法者遭遇不幸，法术就没有任何作用了，而且对修为和灵力要求甚高，所以印画白只是听说过，却没想到自己师父还会这么厉害的法术，而且还这么大义凛然的献身。
　　于是印画白忽然对凌都鸣有些肃然起敬，便又问了下去：“那他现在呢？”
　　凌都鸣忽然笑得更开心了：“他就是你啊。”
　　印画白觉得，凌都鸣一定给他在饭菜里下药了，不然今天怎么听见的都是……屁话。一定是屁话，嗯，对……自己怎么可能是妖呢？！从来没人告诉自己啊！！！
　　“你那时候小啊，妖气不太重的，所以除了掌教长老什么的好多人都不知道的。我觉得也没有必要告诉你，反正你身上又没有什么异于常人的，我就没说嘛，你现在过得也很好啊！既善良又正义，法术也很棒啊！前两天咪咕长老还跟我商量把掌门之位给你的事呢……哎呀，现在不该告诉你的，你会骄傲的……”
　　“……”
　　印画白觉得，自己可能得闭关一段时间，大概……一千年吧，接受一下自己是妖的这个事实。
　　与此同时，一个比凌都鸣靠谱多了的师父乐剑锋，正推了所有事物耐心细致的教自己的小徒弟练剑。
　　“看好了，我可不是那耐心的人，我就教一遍。”
　　乐剑锋作为多次的仙侠大赛亚军，其剑法还是广为乐道和研究的。
　　乐剑锋是极高挑的身材，且开蒙极早，功底扎实，所以其剑法也颇灵动精奇。只是他不似寻常仙门剑法讲究优美，乐剑锋早年一心求胜，钻研许久，省去了很多琐碎动作，一心求快求狠，一招制敌。
　　其佩剑“新竹”亦较普通灵剑更为狭长尖锐，以其精准狠毒而闻名，剑锋带倒刺，剑身多剑槽。此剑的唯一弱点在于其剑芒微弱幽暗，不易引灵避恶，然而却被乐剑锋发现此剑更利于暗中偷袭，不易察觉。
　　所以早年乐剑锋成名，多是选择在阴雨天或是黎明夜晚比试，刻意避开阳光明媚的日子，其剑芒幽微，他又穿一身黑，饶是你剑芒再盛也能一刀致命，杀人无形。
　　乐剑锋的这种做法一直为很多仙门正派所不齿——偷袭嘛，算不得英雄好汉。然而他这种剑法虽然看起来卑鄙，但是只要在黑暗中，便无往而不利。而且这种剑法对自身功力要求极高，必要有天赋且开蒙早，不然单单苦练是达不到的。这便使得不少仙侠志士对此更为推崇热衷，盛名在外。
　　乐剑锋收了剑，转身问道：“可看会了？”
　　乐凌云拼命的点点头，怀里抱着一把乐剑锋亲自给他做的小木剑，兴奋到发光。
　　“行了，那我在给你看下一招，然后你再去树底下扎马步去。”
　　乐凌云哭嚎：“为什么？！师父不是说教我练剑的吗！”人家都乖乖扎了一个月马步了，那么期待都不让人家练两下嘛！
　　乐剑锋敷衍道：“记住就够了，等你用的时候自然就想起来了。”
　　乐凌云很悲伤。想想原来，虽然没人理自己，师兄们也不把自己当回事儿，时不时的还打发自己去送饭，偶尔还嘲笑自己够不到桌子……但至少还有师兄能在空闲时候陪他玩；漂亮又会做饭的师姐会把锅底的锅巴留给他；凌寒谷的狗尾巴草总能抓一大把；大师兄养的兔子毛茸茸的一群……
　　可现在呢？！师父每天不是忙着巡山就是视察，隔三差五出差，逢四逢六学习，动不动就闭关，一言不合就开会，基本上见不到人还派二师兄专门盯着他扎马步！一扎就一整天！二师兄最讨厌了，管得严嘴还毒，还老打小报告！生活简直是让人窒息。
　　“可是我除了扎马步什么都不会！”
　　“瞎说，你马步也不会。扎的什么呀，一碰就倒。下回再这样我什么都不教给你，让你扎一辈子马步！”
　　“你又不教我！”
　　“小孩子学这么多脑子够装嘛，招不在多，关键是有用。”
　　“可是我除了扎马步什么都不会！”
　　“瞎说……”
　　然而乐剑锋虽然嘴上故意逗他这么说，心里却是早就打好谱的：他要把自己听过的、见过的，想的、会的、懂的、明白的，甚至是不太明白的、不太懂的，都告诉他，都教给他；他要让他学会自己所有的本领，他要把他能给的最好的都给他，他要他成为天底下最优秀的大侠。
　　看着乐凌云气鼓鼓的样子，乐剑锋更觉得可爱，停了跟他无限制循环的争吵，用手戳了戳他鼓着的腮帮子。
　　乐凌云更气愤了，而且忽然有点儿想哭。不行，师父说过，强者不能向命运屈服，一定要用头脑。
　　乐凌云机智的大脑飞速运转，如佛祖开光，菩萨保佑，醍醐灌顶，灵光乍现——
　　“师父你舞剑好帅啊～”
　　乐剑锋回身挑眉，假装面露不屑却掩不住的喜上眉梢：“啧，小家伙狐狸精精的——行了，明天别扎马步了。”
　　“哦！师父世界第一伟大！”
　　“明天跟师父下山，快过年了，咱买东西去。”
　　乐凌云兴奋的两眼都冒星星了！原来这就是智慧的力量啊！自己第一次凭借自己智慧的大脑获得了跟师父下山买东西的机会！哇，下山、市集、糖葫芦、酒酿圆子、燕子风筝、兔子灯……智慧啊！
　　“耶！师父万岁！”
　　乐剑锋被他逗的想笑，便一把抱起乐凌云笑道：“过年给你买件新衣裳，再给你去兵器铺子挑个小弹弓，给你打鸟用，好不好？”
　　“好！”
　　“那我是不是世界上最好的师父？”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