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性冷淡的治疗方式》西域儿

4、Chapter4

　　自昨日的燥热过后，纽约的天气逐渐转凉，暑气无可挽留的奔走，取而代之是秋季寂寥的夜。

　　褚渚端起桌边刚泡好的红茶，杯口仍然有热气蒸腾。他漫不经心地拿汤匙搅动着红茶，在漩涡里他好像看到了金色长发的顾长恭，他低下头时目光与自己相撞，沙哑的喉咙里发出一阵低吟，带着淡淡烟草味和被夜色撩起的几分性感。

　　“哦，该死的，我怎么又想起这个了。”他浅啜一口，闲闲得倚在桌子旁。然后又止不住地回想起昨天那个荒唐的吻，唇齿相交那一刻，褚渚只觉得自己惊讶得失去反应，任由那个亲吻被延伸至那晚的夜色一样绵长。

　　那晚的夜色如水，天地很安静。

　　那个亲吻骤止时，顾长恭用拇指挂蹭他的嘴唇，拇指上的薄茧让他有些痒，甚至想发笑：“顾先生，酒后失态了。”然后他指着自己被啃得通红的嘴唇，皱着眉毛说：“我现在很想打你一顿，真的。”

　　手机铃声响起时，他的思绪就此打断。

　　——一条来自顾长恭的未读信息。

　　“褚先生，有兴趣和我谈一谈吗？”
　　褚渚只扫了一眼，回应道：没兴趣。
　　“我在你家楼下。”
　　褚渚走到阳台，低头看到了顾长恭的那辆福特翼虎停在楼下。
　　“我在门口了，褚先生。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在你家谈。”顾长恭的短信再次发过来。
　　褚渚看着信息皱了皱眉，拿起衣架上的外套走出门。

　　刚打开房门，就看到有人站在门外，高大的身影挡住门外的光。褚渚抬头才看见他的眼神，“晚上好。”他的声音带着蛊惑，褚渚心底的怒气像退潮那样悉数散尽，他回应道：“晚上好。”

　　“咱们去哪谈？”顾长恭揽过他的肩，拥着他从楼梯上下来。

　　“喝酒吗？”褚渚走到楼底那辆福特轿车的前面。

　　他替褚渚打开车门，舌尖舔了舔唇角，他的睫毛微微颤了颤，眉梢上扬，眼底暧昧就这样流露出来，“你请我我当然喝。”

　　wilderness.bar是家轻音乐酒吧，从装修风格到背景音乐走的都是文艺风格。吧台那头播放着《Adagio》如流水一般浸透人心，酒吧老板躺在摇椅上看着《罗马假日》。

　　夜晚11：30，酒吧里的人寥寥，有文艺青年在角落看着爱情电影，或拿着相机街拍。空气中又夹杂这伏加特浓烈的酒精味和细微的“沙沙”翻书声。

　　“这怎么样？适不适合谈人生？”褚渚把酒摆上圆桌，撑在桌子上问他。

　　顾长恭拿起眼前的酒放在嘴边说道：“褚先生是不明白我的话吗？”说完拿起杯子小小抿了一口。

　　“我不在意你说的话有什么意思，我只理解我所理解的那个意思。”褚渚继续看着杯中酒水，气泡在里面翻滚着，涌动着。

　　顾长恭低下眼，认真地看了看酒杯，蓝色的手调鸡尾酒，碧蓝、砖蓝、湖蓝再到深蓝色一层层叠起，由浅至深递进。绝不逾越。

　　像在警告。

　　“今天的夜色挺好，我也不想白出来一趟，我和顾先生做不了朋友，坐下来好好聊一聊也是不错的。”他说完也拿着酒杯，此刻却把酒喝了大半，末尾还用手背擦拭过唇边遗留的水迹，动作优雅而痞气。他牵起一分笑意，薄凉得似今夜的温度：“顾先生在哪里高就？”

　　“纽约大学。”顾长恭放下酒杯，双腿交叠着坐在位置上，从他的角度能看到电视上安妮与乔的拥吻。
　　褚渚的手抖了一下，连带着酒杯也晃了晃，有些难以置信地打量着对方。他并不相信这个骚里骚气的家伙会是一个学生。

　　这不可能！这家伙接/吻的技巧要比我娴熟多了。褚渚如是想，如果他只是一个学生，褚渚想要咬断自己的舌头。

　　这时他的电话突然响起，是亲爱的艾米莉小姐打过来的，这使得他急忙按了接听键。

　　“Leo，你被那个男的□□了？”艾米莉的声音混在一阵摇滚音乐中，听得出电话对面的混乱场面。她的声音很大，足以让对面的顾长恭听到，然后投以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什么□□？我没有被□□，小姐。”褚渚拿着电话，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不不……也不是自愿的！”他很无奈地回复着对方。

　　“我……我当然是在上面的。”他愣了一下，又朝对方喊道：“不！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

　　对面传来艾米莉放肆的笑声，融在了喧嚣的摇滚乐里，她说：“Leo我可以帮你追到他，他真的很帅！”

　　“小姐，我对上帝以外的男人不感兴趣。”尽管褚渚很无奈，却还是微笑地掐断了电话。

　　“□□？我□□你了？褚先生。”顾长恭凑近他，他们的脸近在咫尺，他们的鼻梁已经触碰，再接近就会亲吻在一块。褚渚感觉对方温热的鼻息喷薄在他脸上，气息里有尼古丁的味道，牵动着夜里待爆发的荷尔蒙。

　　“你喜欢男人吗，褚先生？”褚渚面对着那双蓝色的瞳孔，里面倒映出自己有些失态的表情。他下意识地推开顾长恭，却被对方一把抓住了手。

　　顾长恭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旁，很满意他的反应。“看着我。”他举过褚渚的手，舌尖去舔舐他的指尖，“褚先生，我挺喜欢你的。”

　　他的嘴唇吻上褚渚的手，舌尖灵活地舔舐着褚渚的手掌，褚渚惊得想要挣脱，却被他禁锢得更紧。

　　他越过圆桌，把褚渚圈在座位上，强迫他看着自己。

　　“褚先生，我想吻你。”

　　“想上你。”

　　“想得到你。”
　　褚渚抬眼看了看顾长恭，他觉得这个人一向荒唐，这样的话由他说出来，就再正常不过了。

　　他定了定神，又强行把自己的手抽离，用桌面上的餐巾纸擦拭干净。他强硬地挤出一个微笑，“这种事情不是出去说更有味道吗？”

　　“所以，这是你的情趣？”顾长恭嘴边挂着肆意的笑容，“我同意。”他放开了禁锢着褚渚的手。

　　褚渚也跟着笑了笑，把钱放到桌子上以后和他一前一后地走出酒吧。

　　晚上风很凉，他们两个人站在酒吧外，酒吧里还在放着文艺的歌曲，舒缓的曲调却没有让褚渚轻松一点。

　　他靠在墙边，看着远方马路尽头明明灭灭的灯光，灯牌上印着“TAXI”字样，他又看了看表——一点二十五分。“顾先生，我有点东西要送给你。”

　　“顺便祝你夜生活愉快。”褚渚笑得狡黠，比他平常任何时候更像一条狐狸。顾长恭站在他的对面，抚着他的头发闷闷地应了一声。

　　他看着远处的灯光越来越近，然后——他收起了小腿，膝盖向前伸出，狠狠地顶上了顾长恭的小腹。

　　他下腿狠戾，顾长恭毫无防备，被他硬生生地踢得退后了两步，脸色倏地煞白，身子也随着弓了起来。

　　此时的黄色出租车刚好驶过路口，褚渚招招手示意它停下。他打开车门，回头对蹲在地上的顾长恭笑道：“顾先生，今晚夜色很美。”

　　然后他坐上出租车，关紧车门，而后那的士就这样消失在夜里。

　　“你也很漂亮，褚先生。”顾长恭揉了揉肚子，又慢慢地站起来。他掏出橡皮筋，将自己散乱的头发束在一块。

　　他站在街边，目光持续看向远方，眸底的淡蓝色若无休止的海浪，随风惊起万里涛，而无处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