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井冰也要谈恋爱》之琚

5、离开（一）

　　谢今朝将自己的目光从卫芥的身子上抽了回来，漫不经心的开口：“穿好衣服过来吃饭。有什么想问的吃完饭再说。”谢今朝这人好像真的存在百面千面，他自己在这茫茫多人格中自由切换，不一定就穿了什么样的皮囊来蛊惑世人。

　　“是，前辈。”卫芥并没有多嘴，将衣衫穿好后，听从谢今朝的吩咐就餐。少年举止优雅，一举一动间都是浑然天成的贵气，可以明显的看出良好的家教，端的是一副翩翩浊世家公子的风范。

　　距小二上菜也过了将近一个时辰，饭菜早已失去热度，也很难在从中品尝出刚出锅时的美味。不过两人对此都没有什么反应，室内一时静默无言。

　　谢今朝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竹筷，将一壶饮春饮尽，最后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卫芥多天未进食，腹中空虚得很，虽然菜色不佳，也碍于修养不好直接“下筷如飞”，但是仅仅一盏茶的时间就将桌上的食物扫荡殆尽。卫芥有些羞赧的看了眼谢今朝，为自己的饥不择食感到些许的难为情。

　　谢今朝眼神扫过卫芥，穿上自己还湿透的衣裳径自起身下了楼。
　　卫芥其实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是他也实在清楚的知道这位前辈性情古怪，若是他不想说，估计问什么都没用。
　　谢今朝不一会就回来了，也不看卫芥，直接侧躺在了床榻上，但手支着耳侧，调整成一个舒适的姿势，淡淡的开口：“有什么想问的，一炷香的时间快问。”
　　“我父母怎么样了？”
　　“死了。”
　　听到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少年眼里的期翼一点点暗了下去，半大的孩子也没学会怎么控制自己的情绪，泪光一闪而过，哑着嗓子问：“怎么死的？”
　　“你父亲被赐死，你母亲跟着自尽了。”
　　少年的脸苍白得一丝血色也没有，沉默了半晌，才艰难的说：“他们也算求仁得仁了。”
　　这个回答道让人意外的很，谢今朝好像又有了兴趣，刚要出口，房间外传来了脚步声，谢今朝翻身下床，走到少年身边，一手搂起，无视少年的挣扎，将人放置在床榻上，拿起被子将人一盖，自己也躺了进去。

　　“爷，酒食好了。”
　　“送进来吧。”
　　小二端着饭盒，将原来剩下的残羹冷炙收走，再将新菜一一布好，对床上的两人说：“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谢今朝扭过身，还不忘将怀里的人遮盖住，“没你的事了，出去吧。”
　　小二虚应了一声，然后又“善意”的提醒道：“爷，注意姑娘的身子，来日方长。”

　　谢今朝好似面有得意，半是急色的道：“快出去”，声音还带了情欲的喑哑，甚至在小二直勾勾的目光中，低头亲吻了一下怀下的人，卫芥身体一僵，不过从小二的视线里也只能看到卫芥粉嫩的耳垂和单薄莹白的臂膀，而半压半搂着的男人身体曲线也妙到毫点，即使被柔软的被褥遮盖着，也能从中窥测出几缕春光来。

　　“等会，从外面买几身衣裳，尽快送来。”谢今朝突地出口。

　　小二咽了口唾沫，退了出去。

　　“真是想不到这其貌不扬的妓子还有这么一副好身子。”小二在心里想。

　　卫芥挣扎着起身，本来苍白无人色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可疑的红晕，硬生生在其清俊的面容上增添了一丝春色。
　　卫芥深思了一会，继而又问道：“前辈是如何救得我的？”
　　“顺手。”
　　卫芥本来想问更多的细节，但是看谢今朝的表情也知道他能回答着几个问题已是极限，所以也不再去讨那人嫌弃。兀自坐回到椅子上。

　　“吃吧。”谢今朝伸出葱玉般的手指，遥遥指了指小二新上的菜。
　　卫芥看了看那人百无聊赖的模样，恍然明白刚才他是因为担心自己没有吃饱才下楼吩咐的。
　　这一点新奇的发现令卫芥觉得有点惊讶又带有点被关注的欣喜，于是重新端正了身子来品尝，只是刚刚那一拨风卷残云其实已经抵消了不少空腹感，不过这个年龄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也未尝不可。

　　即使突闻家世罹难，少年的进餐依旧是举手投足间都洋溢着大家风度，谢今朝自己无父无母惯了，经常不能理解世人那些错综复杂的情感，不过这样万千宠爱里长大的孩子一时失怙，竟也能在陌生人面前保持一股镇定从容的气度，倒让谢今朝有些刮目相看。

　　“你父母死了，你不想报仇？”
　　“不想。”
　　“咦，是因为做不到？”
　　“不全是。我现在的武功水平无法一个人穿过重重叠叠的护卫到达九天之处杀掉那人，我亦不想利用父辈的名望勾结造反，这是其一；其二则是，我父亲早就教导过我‘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家既然已经享受了无人能及的地位和荣宠，那付出些许代价也是应该的。”

　　“即使你父亲被冤死？”

　　“我父亲对此早有预料，两年前出征边关若是他击败鞑虏之后成功死于圣上派来的暗卫之手，那他就可以继续享受世人崇敬，风风光光的以大将军礼下葬，只不过他舍不得我母亲和我，这才以此生功勋和荣耀换来了这两年的时光。他自己做好的选择，他不后悔，我又有什么资格替他后悔？人总要为他自己的选择负责。”少年清俊的面容在光线下明明暗暗，条理清晰的向旁人诉说着皇朝秘辛。

　　“就当真没有怨言？”

　　“说是一丝怨言也没有是不可能的。不过家父时时教导我以家国天下为己任，以匡扶正义为首位，以悲悯之心怜爱世人，至于结果，并不重要。‘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若是天下未定，纷争四起，我父定不会如此选择，而今朝野安定，百姓安居乐业，他下场如何，又有何关系呢？”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角弓藏。’这么一出好戏也能说得这么大义凛然？”

　　“当今圣上贤政爱民，不过也快到天命之年，身体江河日下，自然要为太子铺路，而我父亲这样功勋卓越、深受部下爱戴又正值壮年的大将军，在圣上眼里当然是极大的阻碍，谁都晓得我卫氏一门自始帝时便一心拱卫皇室，兢兢业业，肝脑涂地。但是谁不怕个‘万一’呢？尤其是长安城里还盛传着‘卫家有子，洵美且异，皎皎明月，无人堪拟’这样的歌谣。圣上忧心忡忡，也是理所应当。”少年娓娓道来，语调淡然的仿佛不是在说自己的事情。

　　“啧。”谢今朝不以为意得扯了一下嘴角，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

　　过了一会，卫芥都要以为谢今朝不会说话了，结果他又开口道：“你名唤翠花，是我刚从春情楼买来的小妾。可以唤我‘谢公子’，昨夜在南郊密林里厮混了一夜。”说罢，也不管少年紧皱的眉头，直接在床上歇下了。接着又善意的提醒道：“一会客栈的小二还要上来，你要么就脱衣服躺我怀里，要么就趴我身下，自己选吧。当然，你要走我也不拦你。”

　　卫芥面色几度变换，好像想要转身就走，不过最终还是来到了床前，出声说：“前辈……”

　　谢今朝双手搂过少年，翻身压在了下面。一根食指抵在少年唇边，墨色长发披散着遮住少年的脸，接着敲门声响起，谢今朝懒懒的说了句：“进来吧。”

　　还是原来那个小二，“爷，您要的衣物准备好了，”
　　“知道了，剩下的自己留着吧。”
　　“谢谢爷打赏。”
　　“下去吧。”

　　小二躬身退出了房间，只是也不免疑惑那青楼里的妓子为何一言不发，不过没有多心，摸着怀里剩下的二两银子，美滋滋的招呼别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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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尽可能每天多写一点吧，阿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