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井冰也要谈恋爱》之琚

19、风波起（一）

　　情/事过后，谢今朝摸了摸卫芥的脸，眸中神色晦暗不明，少年在他怀里熟睡，还带着欢愉的余韵。
　　谢今朝点了少年的睡穴，穿戴好衣物，把人抱到了温泉里。穿过庭院时有意无意往方知遇的屋子瞥了一眼，最终归于静寂。

　　温泉边。
　　谢今朝这次颇为细致的将少年清洗干净，带了些他自己都不曾觉察的温柔。借着又将少年的身上的青紫痕迹逐一抚摸过去，微凉的手指带着热度将痕迹一一抚平、消弭，看着少年身上终于回复的如原来般光洁细腻才罢休。
　　谢今朝垂了垂如鹊羽般细密的眼睫，将所有心情都尽遮于眼底。
　　接着他双掌翻飞，打出几个口诀，将手掌覆在卫芥背上，源源不断的磅礴内力由谢今朝身体里流出，通过身体的连接处传入卫芥的身体，这种仿若献祭般孤注一掷的姿态，除却谢今朝之外，再不会有别人知晓。
　　一个时辰过后，卫芥半睡半醒之间发出舒适的仿佛呻/吟般的喟叹，谢今朝终于将手收回，原本瓷白的皮肤好像失去了以往的光泽，染上病弱般的苍白。
　　谢今朝又连点卫芥身上几处大穴，将人送回了房间。
　　此时已是东方吐白，阳光带着特有的色彩普照大地，将所有阴暗驱逐在外。
　　谢今朝步伐踉跄，虚弱得仿若即刻就能倒下，挣扎着到自己床边之后，昏睡了过去。

　　再醒已是黄昏，睁开眼便看到了垂手恭立在侧的方知遇，他的眼眸如火，又带着铺天盖地的不甘和怨怼，灼灼的盯着谢今朝。
　　谢今朝疲倦的闭了闭眼，“你都看到了？”
　　“是。”
　　谢今朝得到肯定的回复也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当然也没有任何解释的意图。
　　“主上——”这普普通通听了无数次的两个字，这次却明显跟往常不一样，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楚和铭心刻骨的悲哀。
　　“你明明知道——知道我——一直——”
　　谢今朝挥手打断了方知遇的话，淡然又凉薄的说：“我知道又怎么样？向你的爱情卑躬屈膝、低眉俯首？”
　　“不，不是这样的。”
　　短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好像过了一甲子的时间，又好像只是须臾，方知遇沙哑又艰难的开口：“为什么不是我？”
　　“任何事都讲究时间地利和人和，这个当然也不例外。”
　　“他是你徒弟。”
　　“你以为我会在乎这个？”
　　“他会在乎的。”
　　“不，他不会知道。我封了他的昨夜的记忆，他只会觉得是大梦一场。”
　　“值得吗？”
　　“别这么难看，这不是你应该问的。”
　　“你爱他吗？”
　　谢今朝只是沉默，时间好像在此刻停止了，方知遇几乎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说：“不爱。”语气森凉冷漠，与平常嬉闹时判若两人。
　　“爱人太奢侈了，我拥有不了这种东西。”
　　方知遇听到这个回答并没有丝毫的开怀或欣喜，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胸口处原本鲜活跳动的物件被人大力挖掉，只剩下不堪入目的血肉。
　　“我知道了。”
　　……

　　三天后，卫芥才从那场大梦里醒来，脸色通红的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做贼心虚般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继而他惊奇的发现他的内力有了极大增长，如果说原先只是涓涓细流，现在则像是奔涌澎湃的大河一般。
　　“难道喝酒还能促进内力增长？”卫芥怀着这个疑惑，皱着眉迈出屋。
　　谢今朝并没有跟往常一样躺在床上，而是少见的在院子里晒太阳，虽然仍旧是躺着的，盖着虎皮大裘，懒洋洋的眯着眼躺在躺椅上，着实会享受。
　　“师父，我的内力好像增加了不少。”
　　“哦，桃花醉练到第三层都会这样。”
　　卫芥低着头，眼角的余光尽数落在谢今朝身上，那人脸色好像又白了几分，皮肤仍然是近乎透明的，隐约间好像能瞅的见青碧色的血管。
　　卫芥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又开始发热，梦境里那场荒唐的情/事只剩下零星细碎的片段，不过那人眼角的绯红色还亮的耀眼，让人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想什么呢？脸红成这样？”
　　“没。”卫芥将头埋得更低，当着师父的面想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让卫芥一时无法适从，羞愧的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少男怀/春很正常，不过你练的内功心法要求一定的禁欲，尤其是五层之前最好克制自己。”
　　“是——”
　　“师父，您是身体有恙吗？”
　　谢今朝还未答话，只听见“咕——”的一声，谢今朝抬眸瞅了面前的卫芥一眼，带着漫不经心的语调说：“睡觉还把胃里的粮食消化完了？这是——嗯？”
　　卫芥哪受得了谢今朝这样万年老狐狸的调戏，脸色更红了些，像出阁女子不小心抹多了胭脂一般。
　　“阿遇，饭做好了没？”
　　“已经好了。”
　　“来背我。”
　　“是。”
　　方知遇将懒散的卫芥抗在背上，虽然动作看起来是粗鲁而无礼的，但那种小心翼翼又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缱绻。
　　卫芥突然觉得这一幕有些刺眼，“如果背他的人是我就好了。”卫芥并没有意识到这个想法有什么不对，他自己理解成徒弟对师父应有的孝敬。至于究竟是与不是，可能只有钻入卫芥的心里才能知道了。
　　那一顿饭并不算是丰盛，只有两个菜一份汤和一份粥。卫芥饿得很了，但是教养告诉他不能侵占别人的食物，所以颇为克制。但是两个成年男子加他一个战斗力超群的准成年男子竟然还剩了不少。
　　卫芥注意到谢今朝只草草动了几筷，堪堪喝了半碗粥就结束了这顿午饭，有心问他师父缘由，还未等他开口，谢今朝懒懒吩咐到：“徒儿，你休息了这么久，这次饭菜你收拾吧。”
　　“是。”
　　谢今朝刚要离席，万年沉默寡言的面瘫脸方知遇出口了：“你跟我学一下烹饪吧，过段时间我有事不在。”
　　谢今朝抬眸看了一眼，薄唇抿出一个凌厉的弧度。卫芥是接受了“君子远庖厨”这种观念熏陶的人，对此颇有些抗拒，但是谢今朝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你如果还想在这留着，就去学；不想，就不用了。”语气带了截然不同的森冷，仿佛一下子换了一个人，或者说，这才是真正的谢今朝。
　　“是，师父。”比起被赶走，明显做饭更容易接受一点。不过方大哥这是要离开了吗？这个推测一冒头，除了心里的依依不舍，好像还有那么些高兴雀跃的意思。卫芥没有分析自己有些诡异的心理，起身收拾满桌狼藉。

　　谢今朝房间里，两人面面相觑。
　　“决定了？”
　　“是。”
　　“那就不要再回来了。”淡漠、寒凉，又有着仿若自虐般的快感。
　　“是。”方知遇难以说明自己听到那一句话的心情，只觉得自己的大脑无比清晰，“只需要几年，几年之后，我就可以——”埋葬在大脑阴暗深处从不曾露头的心思如野草般突飞猛涨，占据每一根稍微，每一处夹角。
　　谈话就此终止，心思却晦暗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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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看情况是否两更。
边写边挖坑的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