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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方家知遇(一) ...

  •   卫芥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嘴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上了青紫色,皮肤上一层层细密的小疙瘩如同跗骨之蛆蔓延开来,一瞬间,卫芥仿佛成了一个肉身仅存魂灵湮没的僵尸。

      他缓慢的转了转眸子,里面的不可置信和惊恐好似要漾出来。他前十二年生活安稳舒适,即使父母罹难,也提前给他做足了心里建设,留下了退路。而现在他所依赖的所信任的“师父”上来就要折辱他,将他脆弱敏感的自尊心扔在脚底下践踏。

      卫芥觉得自己的从里到外,从头到脚都凉透了,只剩下一个会呼吸的躯壳。
      “师父——”声音不大,却尖锐凄厉的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谢今朝却仿佛已经耗完了所有的耐心,只是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未发一言。
      卫芥攥着那件雪白大氅,过于苍白的指尖急剧充血,手背的青筋暴起,好像下一秒就要爆裂开来。
      卫芥忽然伸手抓住胸口,一口血喷了出来,晕了过去,软倒在谢今朝怀里。
      谢今朝皱着眉头看了看怀里的“物体”,对其脆弱的体质和心理承受能力有些不满,不过这样也省的自己再去想别的法子逼卫芥吐这一口心头血了。
      他将人抱在怀里,脱下自己的外袍反着罩在卫芥身上,又将那件大氅给卫芥系上,好歹算是没有让卫芥跟人“赤诚以待”。又将卫芥的头搭在自己肩膀上,一手搂着卫芥的腰,一手揽着卫芥的膝盖,将人带回了房间。

      天干已经将谢今朝嘱咐的衣裳准备好了,包括里衬和亵裤,可谓是周到至极。
      天干静静地立在床侧,如同一根“恪守本分”的木头,格外的尽忠职守。
      他听到谢今朝的脚步声,看到了谢今朝怀里的少年,额头微微皱了一下,接着不动声色的恢复了原样,仿佛刚刚只是一场错觉。

      谢今朝将卫芥放在他那张大床上,随手扯掉了覆在他身上的衣物,还将被角给掖了掖。
      天干默不作声的看着这一切,眼中晦暗不明,不过仍然极力扮演着下属的角色,不露分毫,至少谢今朝就没觉出任何异常。
      谢今朝瞅了瞅床上的卫芥,心中十分郁猝。虽然床容纳两个人没有丝毫问题,可是他将人放在了正中间,谢今朝无论躺里面还是躺外面,都不能随心所欲的想干嘛干嘛。
      “另一间屋子准备的怎么样了?”
      “最多半个时辰。”
      “不用太花哨,能住人就行。”
      “是。”天干听出了谢今朝的潜台词——反正不是我住,差不多得了——一瞬间乌云转晴。
      谢今朝奉行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则背对着卫芥,慵懒的躺在竹椅上,这还是天干这几天特意为他准备的,极其符合他惫懒的脾性。
      一年中黑夜最漫长的时段已经过去,一切光明都将从此而生。

      不过谢今朝对时间的观念并不是很强,他每天都是看着日出日落来调整作息。而此时窗棂外的天空已经被黑色的天幕重重遮起,缺了角的月亮在夜空中孤立无援,堪堪只能照亮那一方小天地。
      谢今朝以往这个时刻都是随意拿起本书打发时间,但是今天没了看书的兴致,这里又不像光怪陆离的长安、洛阳,实在也没什么可以消遣的。
      谢今朝觉得有些无聊,无聊的谢今朝总是倾向于搞一些事情让自己不那么无聊。他转过身,目光在他的下属和他的徒弟之间来回转了转,肚子里的坏水“咕涌咕涌”的开始往外冒。

      谢今朝抛弃了他那个昏迷不醒的徒弟,把目标定在了天干身上。他在天干的注视下,将遮住他半张脸的面具摘下来,那双过于单薄的嘴唇勾出似笑非笑的弧度,然后用细小尖锐的牙沿着下嘴唇一一碾过,最后又伸出灵活的舌头来来回回的顺着嘴唇的轨迹舔舐了一遍,像只不怀好意的猫咪。
      谢今朝满意的看着天干的神色变化,觉得甚有成就感。
      天干对谢今朝本就怀着几分难以言明的心思,在心里压抑久了,他自己都要以为那种隐秘的心思隐藏在了重重的经脉之下,如同长在墙角边的杂草,永远没有重见天日的一天。可是,现在——他日思夜想的那人竟然这么明目张胆的勾引他。
      他觉得自己那根名为理智的神经已经被人拔除了,只想陷进那人精心编织的漩涡里。他感觉到自己嗓子口清晰的吞咽声,也感觉到自己已经沸反盈天的血液和神经,更能感受到自己那难以言喻的升腾的欲/望。
      “过来,抱我。”谢今朝伸出右手的食指,虚虚的点了一下天干。
      天干觉得自己所有的思绪都化为泡沫,淹没殆尽,只想在那人的如光如墨的眼波里沉沦。
      本身就只有成年男子三四步的距离,天干从床头到谢今朝身边可能只用了一秒,快速的移动吹起了他纯黑色的衣角。
      他伸手将谢今朝从躺椅中抱了起来,脸埋在谢今朝的肩头,低头嗅了嗅谢今朝身上若隐若现的桃花香。
      谢今朝懒洋洋的被他抱着,神色没有半分不自在,仍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神色,薄唇上还残留着晶莹的水光,眼尾处的浅红好似也浓重了几分,与过分莹白的面容对比鲜明,是十成十的艳丽颜色,如一只以引诱人为生的妖孽,举手投足间都是惊心动魄。
      天干埋首于谢今朝肩头,口鼻间都是旖旎的桃花香,反而让他微微冷静了些许。他知道谢今朝只是兴趣使然找点乐子,自己不过是他的消遣,可是即使这样,他亢奋的血液和躯体都在叫嚣着向他靠近。自己也是愚蠢的无可救药。

      谢今朝的兴致好像格外的好,他用葱玉般的手指轻佻得勾起天干的下巴,思索了一秒钟之后,微微挺直身子,凑到天干的耳边轻而缓的吹了口气。
      天干感觉自己的汗毛一瞬间就炸开了,争先恐后热火朝天的群魔乱舞着,想挣脱他的束缚狠狠地惩罚那个作怪的人。
      谢今朝听着天干艰难的呼吸声,轻微的动弹了一下,他感觉某个来自天干的罪恶东西迅疾的抽动了一下,他勾人的桃花眼半眯着,声音带着漫不经心得喑哑,轻轻的叫了一声“知遇。”
      天干,或者说“方知遇”,后背僵了一僵,刚刚叫嚣不止的血液好像被什么力量强行按停,而他自己被锁在一扇不可撼动的大门外,不知所措。
      “你——知道?”
      “知道啊。”那层被方知遇费尽心思隐瞒却被谢今朝无意捅破的窗户纸,横亘在两人中间,仿佛将两人的纠缠的气息都强制分离了。
      未等方知遇回答,谢今朝用目光示意他抱自己出去,过程中方知遇低头觑了好几眼谢今朝,发现对方的神色仍然懒散得很,仿佛刚刚叫出口的名字、两个人的互相隐瞒都不曾存在过,方知遇的心高高悬起,又难以轻轻放下,空荡荡的漂浮在胸腔中,孤独的七上八下。

      “我不大在意你之前是什么人。在你跟着我以后,你便是‘天干’,我今天这么喊你只是因为——你原本的名字比我给你随口起的确实好听多了。调情的时候不就应该这么喊?”谢今朝随口解释了一下自己的行为,毫不忌讳明目张胆说“调情”,而这种别样的“坦诚”,不仅没有破坏氛围,反而使人心理隐藏的欲/望如抽芽般疯狂成长。

      “是——”方知遇将唇印在谢今朝额心,虔诚的仿佛在膜拜自己信奉的神明,谢今朝一直微睁着眼,冷静默然的看着方知遇的隐忍和挣扎,不动声色。

      这种亲昵已经算是过界,不过谢今朝自己是七情六欲样样都没,全不在意,而在意的那人却选择将这一幕深深埋葬在鲜红的血液里,等着在日久天长的浇灌中开花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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