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七秀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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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夫人的工作效率向来是十分高，处理完了这些子事儿正巧便到了用午膳的时候。
和自个儿的夫君一同用罢了午餐，玉夫人收到手底下递过来的消息，看过之后便吩咐了绿柳进来换了身衣服。
屏风遮挡的有些严实，玉辞暮几次想要试图偷偷瞧瞧夫人换得什么衣服都没成功，只好坐在茶桌旁一边喝水静心一边儿等夫人出来。
好在绿柳动作不慢，不一会儿伴随着几声清脆的银饰相击声，一位绝世佳人便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玉辞暮闻声望去，只见心爱的夫人身着一套素粉色的衣裙，露出白皙圆润的肩膀，长及脚踝的半开水袖坠着倒三角的银饰，给衣服带来了一丝飘逸的感觉，衣摆的下端仿佛花瓣一般在腰间绽开。
银质的花朵挂着长长的尾巴点缀在衣服的各个角落之上，与半披的头发上精致的银步摇以及手上繁复华丽的银饰相得益彰。
男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从未见过自家夫人穿的如此大胆开放、引人犯罪。这可是他的夫人！他压根不想让人家看见夫人，更何况还是这般模样那么美那么仙气飘飘的夫人！
这简直是他生平见过的最美的人儿了！
小心眼嫉妒心重独占欲更重的玉辞暮红着眼看着玉夫人打开了门，然后招呼了他一声就走了。
招呼了他一声，就走了！
怎么也要招呼两声啊，委委屈屈的玉辞暮走快了几步跟上了玉夫人，顺便还从侍女的手中接过了玉夫人的丝绸斗篷给人披上。
本朝虽然对女子较为宽容，但也只有江湖儿女才会如玉夫人今日这么穿。像是在玉辞暮教中，穿的更少的姑娘家也不是没有，但他们都不是他的夫人！
“以后这种衣服夫人穿给我看就行了，况且如今夏日暑气炎炎的，晒黑了怎么办。”仿若老妈子附体一般，玉辞暮跟在玉夫人的身后絮絮叨叨的，直到玉夫人在衙门门口停下了才闭上了嘴。
“不去找陆小凤？”陆小凤和李寻欢从昨夜出去之后就没有再回来过，玉辞暮还以为玉夫人来到羊城之后头一次出门会去找陆小凤了解一下绣花大盗的案情到底进行到哪儿了。
“陆小凤大概已经和公孙大娘一起去设计金九龄了。”玉夫人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披风，抬起头正好瞧见无情和追命一同从衙门之中走出来。
“可是夫人有什么忘记吩咐了。”无情见到站在衙门口的玉夫人愣了一下，便马上示意追命推着自己过去。“夫人大可命手下人来找我们就是，何必自己亲自跑一趟。”
“也是闲来无事，便自己过来了。”玉夫人举起手摆了摆。“之前不是和你们说过绣花大盗的事儿吗？”
“是，可……”他们已经查到了红鞋子在羊城的落脚之处，正准备点齐了人马去捉拿呢。
“陆小凤邀了公孙大娘和金九龄准备唱台好戏。”玉夫人没有给两人多说什么的机会。“我不知道红鞋子中其他人会不会跟着去，但是这是一个机会。”
“是。”追命和无情相互看了一眼，眸中划过一丝了然。
虽然从各种传言之中只能听出公孙大娘擅长用毒，然而实际上这位自称唐时公孙大娘后人的公孙大娘的武功在江湖上也是数一数二，鲜少有人能敌。
不说那踏雪无痕的轻功，单单就是那一手剑舞就足以另这江湖上的大多数人闻之色变。
玉夫人见追命和无情领会了自己的意思点了点头，也不多说什么就离开了。她还得去准备一场好戏呢，毕竟她和公孙大娘之间有一场不得不了结的恩怨。
以往碰不上也就罢了，虽然公孙大娘心狠手辣，杀起人来也不讲个是非黑白的，但她也是个大忙人，没那个功夫专程去找那公孙大娘的麻烦。
只是如今恰巧碰上了，她也处理好了羊城那些店铺的问题，那么正巧儿撞上门来的公孙大娘也就该解决解决了。
玉辞暮也不多问什么，只顾着跟在自己夫人后头，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夫人，自然是要好好的看顾好的。
如果有什么不长眼的想要撞上来，小心眼的玉辞暮露出了一个阴测测的笑容。他会让那个人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领着玉辞暮到达现场的玉夫人正巧儿见着金九龄一张皮被陆小凤扒了下来。而李寻欢靠着一手出神入化、例无虚发的飞刀擒住了想要逃跑的金九龄，正准备把人送到衙门去。
公孙大娘用着她本来的艳丽容貌，和陆小凤聊着什么。这风流浪子看着人家的眼睛都直了，眸中的迷恋之意真是明显到了李寻欢十分想要提醒对方这是朝廷的通缉犯的程度。
“啪啪啪”玉夫人的鼓掌声虽然不重，但却在这几人之间炸响了一道惊雷一般。
“看来我错过了一场好戏，不过没关系，我没有错过一个美人。”玉夫人说着话将目光投向了站在陆小凤身边的公孙大娘。
公孙大娘在看到来人容貌的时候就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个美丽的女人最讨厌的除了容颜逝去之外就是另一个比她更漂亮的女人，而对于公孙大娘来说不知道何时出现的玉夫人就是那个更漂亮的女人。
在公孙大娘看来她和玉夫人的容貌几乎不相上下，玉夫人是温婉清雅之美，而她是妖冶艳丽之美，但玉夫人浑身上下高贵清冷的气势却狠狠的压了她一头，让她站在玉夫人身边就宛若一个跳梁小丑一般可笑。
而在玉夫人的目光投过来之后，公孙大娘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了，多年来趋利避害的直觉告诉她要逃，要快点逃，逃不过就会死！
但是，逃不掉，无法逃脱！全身都被对方气机锁定，一旦她有什么动作，所要面对的绝对是对方毫不留情的杀招！
公孙大娘从未感受到过如此严重的威胁，要知道就算是在南海剑仙叶孤城的面前她也能自信的说自己有七八分把握可以安全逃脱。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缥缈若仙的女子平淡的注视之下，她却绝望的发现无论她如何打算似乎都有可能被这个女人打破。她的双手握住了双剑的剑柄，浑身上下都戒备了起来。
既然……无论如何都逃不掉，那么便只有一战！
“玉夫人？”陆小凤似乎察觉到了玉夫人和公孙大娘之间的暗潮，虽然怜香惜玉的本能让他无法对女人下手，甚至隐隐的还会维护一些不是好人但却是美人的女人，但这不代表他真的不分善恶。
“这是我和公孙……大娘的私人恩怨。”玉夫人解开了斗篷，露出了今日特意为了公孙大娘而穿上的衣服。这是唐时七秀坊中七秀弟子的制式服装之一，那时候的江湖称之秦风套。
这套衣服虽然少了几分七秀独有的特色，但却是七秀所有制式服装中最美的一套。
唐时的七秀坊是一舞剑器动四方的公孙大娘和她的妹妹建立起来的门派，眼前的公孙大娘自称唐时公孙大娘的后人，真是让玉夫人觉得又好笑又好气。她师祖那样一位温柔善良的女子，怎么会有这般心狠手辣滥杀无辜的后代！
“我和你之间能有什么私人恩怨。”公孙大娘紧张的咽了一口口水，握着双剑的手心透出一丝冷汗。她从未见过这个美丽的女人，更别谈什么私人恩怨了。难道是她杀了对方的什么人？
可是江湖人尽皆知，玉夫人是个命硬的寡妇，全家包括夫家除了她全都死光了。
公孙大娘的眼睛飘过手持双剑仿若神女的女子身后那位丰神俊朗五官立体的西域人，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想法。
难道……她是得罪了这女人的骈头？
“你说你是公孙大娘的后人，那么我们就有恩怨了。”玉夫人笑容温婉，说的话却让所有人瞪大了眼睛，就连站在玉夫人身后的玉辞暮都缓缓的皱起了眉头。
他原本以为夫人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是来看戏的，可如今看来夫人是有意要找那个公孙大娘的麻烦。
“怎么，难道你也想说你是公孙大娘的后人？”公孙大娘听到玉夫人说是因为自己自称公孙大娘的后人而来找她的，不仅没有松口气，反而更加的紧张了。
她原本也只是江湖上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而已，恰巧得到了唐时公孙大娘的传承习得西河剑器，故而自命公孙大娘的后人，改名公孙大娘。
而从她得到的传承上来看，公孙大娘并没有后人，只收了几个徒弟，并在扬州西子湖畔建立了七秀坊。
七秀坊自安史之乱后就渐渐没落，到五胡乱华之后就断了传承再也没了踪影。
“我不是公孙大娘的后人。”玉夫人一双玉手虚握成拳，一对缠绕着清丽无比的樱花的双剑的虚影自两手之间渐渐转实，片刻之后似乎还有淡淡的樱花香气飘出。
陆小凤的双眸渐渐瞪大，这是……隔空取物？
“七秀坊，燕秀传人叶迎曦，双兵樱花醉，请赐教！”两柄秀丽到不似兵器反而更像是精美的装饰的长剑在空中划出了一个漂亮的剑花，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之中，玉夫人目光紧紧的盯着看起来有些慌乱的公孙大娘，不紧不慢的道。
玉辞暮的眼中划过一丝讶然，看来自己了解夫人还是不够多，竟然连夫人会武都不知道。而且看夫人这架势，应当颇有几分实力。
“不，不可能，七秀坊不是已经断了传承吗？为什么还会有传人！”公孙大娘气急败坏道，说谎！这个女人一定是在说谎！
晴空之下，阳光照在玉夫人的身上，像是为她披上了一层金纱，在这耀目的金芒之下美艳的女人双剑一挥、两臂一展、玉足轻点、翩然起舞。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杜甫形容公孙大娘剑舞的诗篇放在此处，竟丝毫不显得任何违和，仿佛那壮丽秀美的剑舞就是用来形容眼前这个女子的。
秀丽的衣衫在这一刻完完全全沦为了陪衬，所有人都眼中都只留下了那柔美中不失坚韧的剑舞
唯有公孙大娘在慌忙的招架中脸色煞白，她当然能看出来这是正宗的西河剑器，比她所学的更加正统的西河剑器，因为同出一宗，她更加能够准确的感受到那秀美壮丽的剑舞之中那磅礴的杀机。
要动，一定要动，不动会死！
被玉夫人气机锁定无法逃脱的公孙大娘仓促的挥动着双剑，以剑舞对剑舞，只要找到机会，只要能找到一丝机会，她就能找到方法活下去！
可以的，凭借着对西河剑器的了解一定可以的。
然而即便有华丽的衣衫做配，公孙大娘的剑舞在玉夫人的对比下却是如此的不堪入目，宛如大人身边邯郸学步的孩子，幼稚又可笑。
玉辞暮看着公孙大娘与玉夫人打斗的画面狠狠的皱眉，自家夫人跳舞跳的好好地，他也欣赏的好好的，结果这个不长眼的偏偏要跳出来，你跳出来若是陪衬的好那也就算了，但这不伦不类有碍观瞻的算什么？
虽然知道这是自家夫人清理门户，他若是插了手夫人定是要与他冷战上几天，但玉辞暮就是想上去将那个碍眼的家伙换成他。
要不要暗戳戳帮助夫人把她干掉？玉辞暮毫无插手自家夫人与他人决斗的负疚心，他只想好好地单纯的欣赏自己夫人的剑舞。
真美啊这么美得夫人，看的他热血沸腾十分的心痒痒，只可惜有舞无乐，少了一分雅趣。
仿佛是感觉到了玉辞暮的心思，本来只是单纯与公孙大娘比试剑法以确定公孙大娘传承的玉夫人双剑一抖一道剑气射出，当场击杀了花容失色来不及抵挡的公孙大娘。七秀坊的败类，当然要由她自行解决。
双臂一摆，腿往后一勾，一个小跳，玉夫人手持双剑转了个圈，给这华丽的剑舞画上了完美的终止符。
“夫人舞跳的真好看。”玉罗刹第一时间将披风给自家夫人披上了。夫人冰肌玉骨，自己知道就好，可不能给别人多看。“下次我给夫人奏乐。”
“真没想到玉夫人武功竟如此高深莫测。”陆小凤这才从清丽又充满杀机的舞蹈中回过神来，想到玉夫人最后一招剑气外放，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过微末小技，不足挂齿。”更让玉夫人得意的是自己学自万花谷少谷主的医术，而不是这一身“家传”的剑舞。
玉夫人这一谦虚，陆小凤也不知道该接什么才好。这可是剑气外放啊！就算是木道人之流都没办法做到的剑气外放！
就看这一招剑气外放，玉夫人至少是宗师级别的高手！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当初见玉夫人一介弱质女流，丝毫看不出会武的样子。就连对剑极为敏锐的西门也未察觉到玉夫人身上有丝毫剑意流露。
哪成想却是人家返璞归真、大道从简。
“这怎么是微末小技呢。”一脸我家夫人最厉害我家夫人最棒的表情的玉辞暮十分骄傲的说，完全忘了今天之前就连他也不知道自家夫人居然会武，而且一身武艺已达剑气外放的程度。
玉夫人横了玉辞暮一眼，看着公孙大娘的尸体，唤来了青兰安排给她的护卫将这红鞋子头领的尸体带给无情他们。
也算是给陛下一个交代了。不然红鞋子独独少了公孙大娘，就算是知道这位假冒的公孙后人是被她杀了，但在陛下面前也不好交代。
“如今绣花大盗一案已破，下官也该早日回朝向圣上交差了。”李寻欢从那震撼人心的剑舞之中回过神来，长出了一口气。
玉夫人作为自家夫人林诗音的闺蜜，李寻欢当然是与这位夫人相处过不少时间的，这位夫人出门身边从来少不了护卫，贴身的两个丫鬟也会几手功夫，又从头到脚都是一副大家闺秀的做派，他还真是一点儿都没有想到对方自己居然也会武功，而且还不低。
更重要的是，对方的双剑那诡异的出场方式。
“说的也是，绣花大盗一案已破，红鞋子那边想必无情他们也处理的差不多了，也是时候回扬州了。”玉夫人点点头。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七秀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