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青衣》月倾半珏

38、沧江斜日

　　他挎着配枪一脚踏进上房，秦简豫的二太太最是眼尖，瞧见来人后已经娇笑起来：“哟，赵统制来啦，你来的正巧，我正好觉得疲惫呢，我这位置给你，你也来打上两圈哩？”

　　赵立安已经是大笑着摆了摆手：“不了，我是来找豫兄的。”秦简豫这才看见赵立安，近身招来小厮替换着自己和赵立安到角落榻上去，榻上正点着茶，秦简豫喝上一口才问：“去见过总司令了？”

　　赵立安这才哼了一声说道：“和赵恒一起呢，在玉和园楼上，今天找了一天，可不是好不容易找着了。”秦简豫说道：“他倒是会找个风雅去处。为了避开你倒公然到戏楼里捧戏去了？听说这两日，双羽的演出传的甚火，往日穆家女眷捧戏，帅爷虽未明令申斥，倒也未必是喜闻乐见，这四少，如今位及两省卫戍总司令，担着如此厉害的要责，倒寻思着些风月趣事了？”

　　赵立安这会儿说着起了兴致，便道：：“是可不是嘛，躲在戏园子里了，我瞧着咱这总司令，对那个在堂会上演出过的女戏子倒像是真动了点心思，你可没瞧见，今日咱这总司令盯着台上的那女子的神气，倒真是让人不由得琢磨一番。那赵恒，倒真揣摩对了咱这永军新贵的心思，仗着自己也是个附庸风雅的，眼巴巴地就往这四少跟前上凑，靠着这个倒给他尽数得了新兵去。说到这个，这口气老子实在不能忍，这四少，等闲不把我们几个老家伙放在眼里，仗着内阁的势力，倒教他如今高位上风生水起去了。”

　　秦简豫说：“他如今风头正盛，你可切莫去虎口抚须，老帅短短时日擢升他为两省卫戍总司令，这意思再明显不过。咱们这些人，虽说是与老帅共过生死的兄弟，到头了，这江北，也只能是穆家的天下。”

　　赵立安也笑了：“这江北是谁的老子不在乎，老子就是看不惯，那赵恒骑在我脖子上拉屎撒尿，不过我寻思着他近来与老帅离得远，可不知咱这老帅近来的的脾性，还真敢和咱这永军新贵尽探讨些附庸风雅的东西，待到这事儿叫老帅知晓，我看他不得脱层皮。今次他既然撞在老帅的逆鳞上，只叫人给老帅拍封电报，回头这才真叫下不来台，这才好看。”

　　昏黄灯下，秦简豫拿起茶来呡一口，看着赵立安面上的一点神色，倒也笑了，这赵立安，虽说出身莽寇，大字不识，但胸中计谋倒是颇使得一二，往往借力打力，兵不血刃。当下又给赵立安续茶。

　　这茶又喝得几盏，方又谈到些近日传入耳中两军的风吹草动。这才压低了声音问赵立安：“赵兄可还记得那个四少带回来的那个外洋同学徐小姐？”赵立安拿着那茶盏正撇茶沫，倒是不明所以的道：“那个动不动就病病歪歪的寄居在穆宅的徐暮云？”

　　秦简豫点头，只道：“听说她是肃州徐晃的独生女，对咱这四少也是颇有点意思，经过她这两头接洽，咱这老帅还真动了结秦晋之约的念头。”又说：“听说已经是通了好几次书信，暗地里还见了面，我估摸着，近来永肃的局势虽然是明面上不甚明朗，但咱这老帅动的是安定南北的心思，有心要把这四少的婚事做了筹码，倒是如今看来，咱这四少却不显得乐意，不然能上戏园子去？”

　　赵立安到底是穆连成身边呆的最久的旧僚，倒是通晓着穆连成的脾性，只道：“这四少要真不乐意那也没辙，咱这老帅的性子，你莫不是不知晓，除非那女方自己放弃，不然，我看这事儿准成。”二人于是相顾而笑，又絮絮说些体己话方才告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