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岁月催》素人几迟

2、金风玉露初相逢

　　“怎么昨儿还成，今儿就不行啦！”小乞丐扒着药铺的门口。
　　药铺的小伙计扒着小乞丐的脏兮兮的小爪子，嫌弃的说：“今天就这价，不买滚！”
　　“我不管，你昨儿……之前说出诊四十文，哪有你这么做生意的，你不出诊我就不走了”小乞丐干脆转身死死抱着小伙计大腿，准备泼赖到底了。
　　小伙计抬脚就把这瘦弱的小乞丐踹到街上：“就你那荒山野岭的地儿，你问问哪家愿意给你出诊，要你这些钱算是便宜你了，你还跟老子讨价还价？”
　　“要不您先去，我回头给你补上……”
　　小乞丐望着砰地一声关上的大门，叹了口气，怕是又得拖上几日了，外公的病怎可得了？说罢起身继续在东安集市上转了几圈，都说上天好生之德，可这多年遭遍世人冷眼，爷俩落得如此境地，小乞丐便知道这人心伪善，世道险恶。说书人口中的什么侠者义士不过是扯淡罢了。
　　“哎……少爷您慢点”突然一个小厮上气不接下气跑过去，小乞丐顺着他跑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他紧追一匹飞驰的枣红马，而纵马之人一瞟不过身着浅蓝衣衫，身形尚幼的少年人，但一双恒锦云纹马靴，则宣告着这个少年人非富即贵的身份。小乞丐暗暗骂了一句，没眼的老天爷。
　　转而想到躺在城外破庙的外公，看着奔向这边的马，心一横，便在少年人驾马驶过的一瞬间滚向马下。这蓝衣少年急忙拉住缰绳，“嘶”马蹄险险落在小乞丐的身侧。少年人回了回神，瞥了一眼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吓得没魂的破烂人儿，。冷笑道：“就这点胆，还敢出来讹人？”见小乞丐还没反应，一把跳下马，用手里的马鞭拨弄了几下：“行啦，别装了，你这样的爷还是头一次见到，赏你几文算是爷觉得你这戏演得不错。”说罢，招呼跑在后边的小厮拿个钱袋。
　　小乞丐定了定，咬咬牙又开始泼赖起来，猛地扑上去拦腰抱住蓝衣少年，扯着嗓子哭喊起来：“来人啦……仗势欺人啦……马踢死人啦……”说罢便作势往少年身上倒，鼻涕眼泪一把往少年身上抹。从小都是讲理有节之人，何时被这种泼皮无赖纠缠过。少年俊朗的脸上不禁闪过一丝慌乱，想试图推开缠在身上的小乞丐。
　　眼见随着小乞丐的哭喊周围一圈一圈的百姓聚集过来，开始指指点点。毕竟未见过这等场面的，少年人一时觉得面子上挂不住，手忙脚乱地推着挂在身上的人，一边大声辩解：“不是我……不是……他骗人的……我没踩他……不是我的马也没……”全不复刚才马上得意洋洋的神采，被小乞丐扯乱的衣衫竟看起来有些狼狈。
　　围上来的人无非图个热闹看，谁管他是真是假，嚣张跋扈的富家少爷和路边的破烂乞丐本就是一场大戏，多数人巴不得是这个小少爷仗势欺人，闯下大祸，便可以上去指点一二，好像才能彰显自己惩恶扬善的正义本色，而这种高尚的本质在平日里低头乞要一个铜板时便又抛得一干二净，这种接济贫全然不是我们这小老百姓的份内之事啊。
　　少年见周围也没什么人相信他，但有无人站出来出句什么场面话。便静下来想了想，低下头温温一笑，小乞丐这才瞧清这个人的长相，眉目狭长，甚是英俊，跟南苑戏馆唱戏的小倌似的。
　　只见他手扶上小乞丐的哭的一耸一耸的肩，开始安抚挂在身上的小人儿：“既然我撞伤了你，自然对你负责，这就带你去医馆看病，你是残是废，我都养你到好。”忽然手上收力，抓紧了小人儿的胳膊：“你若没事，那我就送你到官府老爷那，好好治一治你这没事找死的毛病。”
　　小乞丐听得这几句言语，周围人也开始起哄：“跟他走……还有没有天理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心里骂了自己几百遍盘算不周，本想讹几吊钱，这自己也脱不了身了，说不好还得被拉到官府挨顿板子。外公怎么办，还等着我呢！
　　挣了几下挣不开，看着这个少爷也没打算放过自己。阿辰不管不顾转头就咬，蓝衣少年没想到还有这一出，赶紧撒手。慌乱间，阿辰瞥到少年系在腰间的黄龙玉佩，眼瞅着值几个钱，扯下就钻进了人堆里。
　　蓝衣少年甩了甩手，早就不见那小泼皮的身影，想到自己何曾这般丢过面子，咬咬牙：“再让我逮到你的，弄死你。”开始拍拍身上的被蹭上的灰尘，不禁又多了几分嫌弃，摸到自己空荡荡的腰间，发现自己的黄龙玉佩不知何时丢不见了。想到刚才那挂在身上的泼皮，赶紧推了推身边的小厮，恨恨道：“赶紧把那个小泼皮追回来！”
　　几个小厮四下街头街尾找了几圈，怎奈初来乍到，东郭城虽非繁华帝都，但宽窄巷子弯弯绕绕，又正好赶上集市人挤人，哪还有这个小泼皮的身影。别说招人了，就几个被派出去的小厮，记不得路的把自己都丢了。原本趾高气昂的小少爷，这回灰头土脸蹲在街角，哭丧着脸估计回去免不了被爹爹一顿好打。眼看集市也散了，不得不带着几个快跑断了腿一步一步挪回江伯伯府上
　　江伯伯即江柏春，江老爷年轻时也是闯荡江湖的仗义少年郎，其妻郭红芍本家是东郭城当地有名的望族，小姐年轻出庙求姻缘，未想被歹人觊觎，恰好路过此地的江家少年靠一己之力击退众匪，更一举赢得小姐芳心。郭家小姐自是年轻貌美，郎才女貌便成就了一番佳话。郭家家大业大，膝下无子，郭家二老拗不过自家千金，便应了这桩婚事。眼红的人没几个瞧得上这个入赘女婿，不过江柏春也有几分生意头脑，靠着郭家这棵大树，做起了药材生意，没几年便自立门户，江家的声望早已掩盖住原本的郭家。但江老爷江湖出身，平日乐善好施，出身背景也就没有人再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