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露馅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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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快要开饭了，这时候他要是说出什么“给我看看”诸如此类的囧话，到时候云二娘来叫他们吃饭时就热闹了。她再一次确定衣服是穿得整整齐齐的，衣带是系得紧紧实实的，赔着笑把他往外面推：“来来我们去院子里散散步，我、有、事、跟、你、说、呢！”
因为未能得到解答，云弄月失落地看了她一眼，不情不愿地由着她推出去。
院子里原来两棵细条条的枣树已经长得枝繁叶茂，他们就站在树下说话。折柳在他后面用力摸摸胸口，幸亏他发慈悲没问下去。
“别想了，我跟你说银庄的事。”
他“嗯”了一声，“刚才在说呢，你想如何，还干吗？”
她挠挠后脑勺，原地转了两转，决定：“哎，还是干吧，我还想跟你说下我们那边的银庄呢。”
“你是说你的家乡？”他眼睛一亮，虽然还不知道她会说什么，但对于那个不明之地，凤目的家乡，他总是期待着新的东西。
“我们那里的钱庄存钱是不用交钱的，反而会倒给一点利钱。”
他微微一愣，这种经营方式在凤栖还没见过，目前为止银庄仍是为了方便四处奔波的商旅无须携带大量现银而存在的。他一思忖，问：“那银庄如何维持？”
“正要说呢，我看银庄是不会动人家存进的钱的，那只靠固定的保管费，盈利有限吧？”
他蹙眉摇了摇头，先不论盈利的问题：“开银庄凭的就是一个诚字，人们将血汗钱交予你保管，怎可妄动。”
“你便当成是银庄借了人钱，去做别的生意，或转借他人，待还钱之时再加上点利息，如此只要客人不取钱，他们就可以凭空得钱。这对一般百姓来说，应有些诱惑。”
他思忖片刻，中肯地微微颔首，又道：“听着不大可靠。”
“呃……是的。”
“那与我仔细说说罢。”他转身想回书房，微顿，又回身道：“你了解得多么，还是半调子？”
折柳歪头，望了望天：“其实吧，我就是学这个的。”
云弄月脚步突停，回身瞪她，折柳捂脸扭了扭，“对不起啊，我真是做这个的，不骗你。”
云弄月还想说什么，他现在有点……不爽，因为这姑娘又蓄意偷懒了，而且还装无辜。
“哎呀我不是先熟悉下环境嘛。”
还挺理直气壮。
他长眉一挑，冷光扫来——
“月儿折柳，吃饭吃饭！”云二娘的呼唤传来。
他闷了口气，折柳已经欢快地跑开，“哎～来了！”
云二娘微笑着看着媳妇蹦达地过来，而儿子却皱眉抿唇，呈郁闷之相。她笑呵呵地走上去关切：“娘打扰到你们了？”
他羞恼地看了云二娘一眼，扭过头去：“什么啊。”
“折柳怎么这么高兴？”
他往前一瞥，冷笑道：“她要升职了，当然高兴。”
云二娘纳闷，那不是好事么，儿子怎么不高兴了。
他垂首笑了笑，转念忽忆起原来她是死也不肯升职，连说不可以承担那么大的责任。怎么，原来是闯了大祸挪了公款不成？虽觉奇怪，但这会儿她改变主意，那他可不可以自我感觉良好地认为是自己的功劳？（笑）
饭桌上，云弟弟站起来，抖了抖袖子，端起茶杯细声细气地对折柳道谢：“嫂子，今个儿多亏了你……”
“应该的。”
莱氏抱怨道：“折柳啊，你们住的这巷子不大安全啊。”
“嗯，人住得杂，自然乱了点。”她笑了笑，望向云戏影，无辜道：“戏影这样的男儿家家，还是不要出门的好。”
莱氏赞同，云弟弟却在听到此话后，脸上瞬间闪过一阵慌乱，低着头细如蚊声地嗫嚅：“其实……这种事也不常发生……”
“不常发生！这样的事，发生一次都不行！”莱氏扭头教训，明明受欺负的是他儿子，他反而像是被调戏了，泪光闪闪道：“再不能出去了！”
“爹！”云弟弟咬了咬唇，蓦然起身：“我……今日之事我还心有余悸，先……先回房了。”
莱氏愣了愣，点点头：“好，你……”
云弟弟慌慌张张地转身离席，无意中宽大的袖子带翻了瓷质汤匙，在空中一个旋转之后又咣啷一声打翻了云弄月的茶杯。夏衣单薄，刚沏上的茶一下子浸湿了云弄月的袖子。
折柳目瞪口呆地目睹了一场连锁惨剧在眼前发生，言语不能。
“你、你没事吧？”她抽了口气，看着云弄月紧皱的眉头，紧张地轻叫。
她想掀开衣袖查看，他想到什么，突然伸手按住袖子。这么捂着更疼，她一下急了，拨开他的手小心揭起，一边唤道：“灵犀，去拿水！”
灵犀惊得跳起来，懵乎乎跑出去。想到灵犀一吓就蒙的性子，她忙又喊：“冷水！”
话音未落，灵犀又端着一个小桶冲进来。折柳正要重复一回，他马上接口：“是碧儿拿来的，凉的，凉的。”虽然他也奇怪这厢云弄月被烫些，那厢碧儿就从容地提着水站在门外准备推门。
折柳拉着云弄月的胳膊，捧起水慢慢浇下去。手都红了，她好心疼啊！
“疼不疼？”
“还好。”他摇摇头，眼皮跳了跳，抬头对莱氏微笑：“爹？”
莱氏在水洒了的时候就站起来，此时站在云弄月另一边，关切的话也忘得一干二净，呆呆看着他发红的小臂。
“你你……”
“爹……”他笑得有点牵强，转过手腕往袖子里头缩。
折柳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屋里诡异的氛围，莫名其妙地抬起头，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那父子倆十分投入在双方的目光中，她只好求助于云二娘。云二娘站在外围，接受到她的目光，爱莫能助地耸耸肩。
“……怎么啦？”
莱氏猛地抬头，好像明白了什么，换瞪她了。
她一缩，云弄月拽着他，道：“爹，没她的事。”
“什……什么没事！”莱氏气恼地甩开他的手，扭身再一看云二娘，挺镇定的，不禁更气：“你们合着骗我，骗公公！”
云二娘眨了眨眼，明白过来，笑眯眯地把灵犀及云弟弟支出去，再招招手：“三月，来，我们好好说。”
“不要！”
哎哟，真生气啦？
“你的……那次明明不见了的，这会儿怎的又出现了？”莱氏看了看屋里两个女人，低下声含糊其词道。
“咳。”他扭头拍拍折柳的手，轻道：“你先出去，好不好？”
唯一不明真相的折柳看这兴师问罪的架势，稍犹豫了一瞬，问：“没什么事吧？”
“没有。”
“哦。”
莱氏看着折柳出去有些不满，但一想即将出口的话确实比较难以启齿，也不好挽留了。他斜眼一瞟云二娘，小声道：“也请妻主回避罢，男儿家家的，这话怪不好意思的。”就他对云二娘的了解，这出瞒天过海不定她也有份。
虽然云二娘举手表明她对此事绝不知情，但她前科累累，证词具不做数。于是她也被请出去了，在院子里和折柳一块儿看星星看月亮。
“娘，刚才……”
“别担心，八成是因为你们那个协议嫁娶。”
……那才尤其担心好吗！
被这么直白地说出来，折柳很想把自己缩起来。她扭了扭，“现在……不是了，不是协议。”
云二娘眯着眼，端详她一会儿，轻轻地连声道了几个“好”。
不过他们夫妻倆再好，都不能掩盖他们成亲半年尚未圆房的事实！
“你们这夫妻是做假的？”莱氏死死盯着他，第一次对着他的目光没有退缩。“那次你的守宫砂是怎么弄没的？”
“那个啊……擦了点东西。”
莱氏气得哆哆嗦嗦，只是他早已习惯了儿子的威严，此时也不敢真做什么。他左右踱了数步，咬咬牙，红着脸试探：“你不允她碰你？”
云弄月转着茶杯，看着莱氏，不知道在想什么，平生出几分哀怨来，“没有。”
莱氏反倒有些诧异，旋即倒抽一口气：“她、她不喜欢你？”
“……没有啊。”他想想最近，亲亲抱抱，甜得抹了蜜似的，只是相比之下更像是婚前小儿女私会偷情，而不是成亲的夫妻。
他撇撇嘴，将沾了冷水的巾子扔回桶里，起身抚了抚衣摆，“爹，没别的事，我先回屋了。”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这小两口成亲半年都没圆房，他还不着急！莱氏跺跺脚，拉住他又按回了椅子上，撅着嘴想戳他的头，又突然想起这不是云弟弟，手又僵住了。
“爹？”
欲哭无泪。莱氏捂着脸，语调开始呜咽：“我……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完全不知道能怎么治。
云弄月无奈地扶额摇头，“好吧，您有何建议，我听着。”
莱氏对儿子难得的妥协非常满意，他开心地拉了旁边的椅子过来，颇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你们现在相处的如何？”
云弄月不自在地往后挪了挪，保守回答：“可以。”
“你让她睡哪儿的？”
“床上。”
莱氏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脸上红扑扑地追问：“我是说你们是睡一张床的吗？”
“是。”这还是他的父亲吗？
莱氏大大松了口气，比他预想的要好，本来他还想以云弄月的性子压根都不会让折柳进房呢。已经睡一起了，还怕奸情不来么？
“你们……睡觉时什、什么都不做吗？”
“……爹。”
莱氏连忙拍拍红得要冒烟的脸颊，忽醒悟自己问得超过了，胆儿瞬间又缩回小小一团。可过了一会儿，好奇的小触手又忍不住爬出来，“呃呃，儿啊，你说媳妇是不是……不会呀？”
云弄月喷茶，“咳咳咳！”
“哎呀你……我说媳妇有时看着跟个孩子似的……”
他擦擦嘴，淡定地把茶杯推远：“爹，她二十有四了。”
“也是……哎，都怪你骗我说你们已经……成亲时我连那压箱底的玩意儿也没给你，对了，你还不知道什么是压箱底吧，要不待我回了老家——”
“够了，爹您什么都不用给我捎。”他掩着唇，哭笑不得。
莱氏噎住，好久手指才不安地抓着衣袖，小声道：“月儿你也这么大了，还没个孩子，这样对你不好。”
“……”
“要不，你试着灌醉她？”事实证明，在子女的终生幸福面前，父亲潜力无限。没一会儿，又开始出馊主意了。
“我未必喝得过她。”
“那……下药？”
“爹！你哪来的这些念头？”
莱氏脖子一缩，绞着双手委屈道：“当年要不是……你娘哪会娶我？”
他不可置信地瞪着莱氏，他胆小如鼠的爹，居然敢对娘下药？难怪，他就奇怪以娘淡泊又顾家的为人，当初怎么会大逆不道地占了自己姐姐的未婚夫呢。敢情他爹是为爱奋不顾身了一回，就把这辈子的胆子都用完了。而娘，自是不会让一个男子背了黑锅。
唉，原来上一辈的人还有这一番秘辛。不容易，不容易。
他摇摇头，趁着莱氏正陷入往事的兴奋与羞愧中，起身行礼告辞。接着飞快地开门关门，走人。
“哎，你别走！”
“……”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露馅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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