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卿而已》今非醉

4、卖首饰

　　蹭了一顿饭后，凤折柳本以为人家就会很礼貌地“请”她走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银子那样喜欢管闲事。没想到过份热心的银子居然把她的打算说了，问她要当什么，可以先让少爷估一下价钱。
　　凤折柳犹豫了一下，扯了扯领口，慢慢把手伸向颈后，指尖碰触到链扣时，只觉得那金属表面似火灼一般。她咬牙，解开链扣，取下项链。
　　细长苍白的五指张开，，一束彩光流曳而下，缠绕式的两缕流苏般的玫瑰金镶钻细链在空中微微晃荡，不规则排列的大小珍珠宛如一抹悬挂的光芒，银灰、银紫、月白的浑圆珍珠在清晨的阳光下散发着温润淡雅的光泽。掌心正中，细小的粉钻环绕镶嵌，组成三朵重叠的玫瑰，折射出点点粲亮的光斑。
　　云弄月眸光一亮，连平素对首饰不感兴趣的银子也不禁发出赞叹。
　　“姑娘，可否将那项链借我一看？”
　　她点头，看着云弄月伸出的手，五指紧了紧。云弄月见她迟迟不动，疑惑地看她。“姑娘？”
　　她咬紧下唇，指节隐隐颤动。这是名副其实的珍宝，自那人为她戴上，就不曾取下，每日小心翼翼藏在衣服下，好像藏着件不可告人的秘密。她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不要了。她发出一声几不可闻地轻叹，颓然松手。
　　珍珠柔和的光，衬着云弄月莹白的雪肤，很美。她看着，心里涌上一股惆怅，仿佛心中也有什么随着项链一同去了。
　　云弄月托着玫瑰型的粉钻坠子，半晌才迟疑地开口：“姑娘，这莫非是……金刚？”
　　“呃……金刚？”她愣了一下，才点头。“是的，不过在我们那叫做钻石。”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狠狠的抽气，正是出自银子口中。
　　“天天天天天天～哪！这、这都是金刚？”银子的眼睛瞪得快掉出来，抖手指着镶在细链上的碎钻。当然，最吓人的就是那颗足足有他口袋里一个铜板大小的玫瑰吊坠！不光是他，林管家也震惊地瞪着凤折柳，一个身无分文的女子，竟然随身带着价值连城的珠宝？
　　凤折柳也莫名其妙地看着银子大呼小叫，“难不成是玻璃？”
　　“玻璃是什么东西……不对不对，这是金刚？简直不敢相信，这……这完全可以进贡给皇上了！”
　　凤折柳眨了眨眼，轻轻地“哦”了一声。
　　贡品？
　　她想笑。
　　云弄月微笑地望着银子，微笑背后的是咬牙切齿。“银子，你最好记得出门之后要闭紧嘴巴！”
　　银子吐吐舌，平常云弄月出去谈生意时，他都装作没听见，以免说了不该说的。可这会儿在自己府上，就忘干净了。
　　“难道，凤栖没有钻……金刚？”
　　“并非没有，只不过极少，多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且不说这么大的坠子，仅是这链子上镶的碎石数量之多就可算上价值连城，也不若如此精致。”没及时捂住银子的大嘴，后悔莫及的云弄月无奈只好尽数说出。
　　凤折柳了然地点头，很轻地笑了一下：“那公子觉得这串项链能值多少？”
　　很好很好，钱不是问题了。
　　“银子”果然是好东西。
　　云弄月将项链交还给凤折柳，双手交握，身躯微向前倾，唇畔漾出一抹淡笑，“姑娘，可否将这项链卖予我？”
　　“咦……”
　　“这首饰拿去当铺，也当不出去。”他令人毛骨悚然地一笑，“不过姑娘的性命，可就没的保证了。”
　　凤折柳一抖，“怎么说？”
　　“姑娘不傻，该明白的。”
　　她又是一抖，“那公子想出多少？”
　　云弄月和林总管对视一眼，做了点无声的内部交流，轻描淡写地问：“一万，如何？”
　　“……一万？”她蹙眉，轻问。初来乍到，谁知道一万是多少？这里用的应该是银子，一两银到底值多少也搞不清啊。
　　云弄月还是笑：“再高，也是有市无价了。姑娘现在急需用钱，也等不了吧？”
　　确实。看来这位云公子不仅敏锐，还很会做生意。多说无益，她点点头，道：“不用鉴定一下吗？”
　　云弄月笑道：“珍珠无疑是货真价实，且不说金刚真假，单凭这手艺，就算是假的，也值了。”
　　凤折柳跟着想点头，点到一半才觉得不对头，忙问道：“慢着，那如果是真的，我岂不是亏大了？”
　　云弄月挑了挑眉，“不错嘛，还看得出来。”接着又说：“就一万，不二价。”
　　凤折柳歪头，望了他一会儿，温顺点头：“好。”
　　倒没想过她这么干脆，于是“奸商”非常纯良地笑笑，“如此，甚好。”
　　于是，她的项链就这样被贱卖了。
　　由于资金以及鉴定问题，云弄月请她再在府中小住几日，顺便问问她还有没别的想卖。当时，所有人都如狼似虎地看向她的耳坠，她微笑说不用。
　　开玩笑，卖项链她都开始后悔了，后悔怎么不先探探行情，就把最值钱的一件拿出来了。
　　她还是住在那个小院，叫小清的侍童总是冷不丁就冒出来一下，吓得她一惊一颤，到最后就麻木了。回到小院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小清给她找一套这个世界的衣服。毕竟，有钱了嘛，走路都有风了。风吹着光溜溜的双腿，就感觉冷了，连她自己都觉得连衣裙是多么离经叛道的一件衣服。
　　新衣服送来，凤折柳盯着那似乎过于开放的领口，又递回还给小清，麻烦他再找一套。小清和她有些熟了，知她性情温和，便不解地问：“这是现下流行的样式，姑娘不喜？”
　　“我觉得……胸口有些冷。”
　　小清奇道：“姑娘原来的衣服难道不会更冷吗？”
　　她一只手抚额，小清见状不再多问，依言又去找了套衣服。交领的样式，把她裹得紧紧的。
　　凤折柳穿上新衣服后，在铜镜面前转了几圈，满意地点点头。
　　她换下了身上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耳坠、手链、洋装、高跟鞋……除了内衣和手表。
　　之后的几天，都不见云弄月的踪影，那是当然，人家那么忙，怎么有时间整天呆在家里，只可惜随侍在侧的银子也跟着跑进跑出。
　　她委婉地问过小清，云弄月是什么人。小清也很干脆地回答她的问题：商人。
　　她呆了片刻：奸商，还真是奸商。
　　不仅是奸商，还是皇商。
　　她乍舌，女尊男卑的世界，一个男的皇商，佩服一个先。
　　她说：你们少爷好厉害哦。
　　当时小清愣了愣，随即重重点头，看她的眼神也有不同，语气也不若之前那般平板。她不明小清态度的转变，只是很高兴又有个人可以说话了。
　　她有很多事要懂，要学。
　　比如，她第一个要学的就是银两的兑换率。

作者有话说

　　为了那颗钻石，非某不知死了多少脑细胞，有错请纠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