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上甜糖》星森

8、中土篇

　　从林地王宫出走后，一路上，侦查经验丰富的陶瑞尔，很快便寻了矮人与半兽人的踪迹，到了一处开阔水域前。

　　艾尔莎有些口渴，她折进一旁的林子里，摘了几个鲜红果子，才回来，便远远瞧见，一个树绿背影，正与陶瑞尔交谈。

　　她颔首，果真如陶瑞尔所说，莱戈拉斯会来。这种从小到大的情谊……她有些感慨。

　　察觉到她的靠近，莱戈拉斯转过身来，眼中一闪而过的意外，随即了然：“我猜也是。”

　　“所以你刚才，”莱戈拉斯再次转向了陶瑞尔，“说自己并不是孤身一人，除了料到我会跟来以外，原来早就跟艾尔莎一起了。”

　　“艾尔莎比我们更了解那些矮人，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陶瑞尔说，无视了在听见自己直呼艾尔莎名字时，莱戈拉斯的一歪头。

　　这一路行来，她也暗自惊讶，这个本该对这世间疾苦一无所知的仙境领主小姐，却出乎意料地，见识广博，也富有同情心。

　　更重要的是，与她那份慈悲心肠相匹配的，是她强大的行动力。

　　陶瑞尔曾悄悄忖度过，若她与这位领主小姐一较高下的话，她还真不一定，能在技术上胜过艾尔莎。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领主小姐还缺实战。

　　“欢迎你加入我们，我的朋友。”艾尔莎笑，递给莱戈拉斯一个果子。

　　莱戈拉斯接了，看了看手中鲜果，又看了艾尔莎：“我父亲很生气，”他说，“因为你的不辞而别。”

　　艾尔莎为难地皱了脸：“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亲自去向他道歉的。”

　　“会有的。”莱戈拉斯给她这句意味深长的话后，便迅速转了话题，“我们得找条船。”他眺望那渺茫水面，“他们一定是去了长湖镇。”

　　河谷镇，那座昔日繁华的人类城镇，因为恶龙史矛革的到来，如今已沦为了废墟。残存的人类，逃往湖中央，建立长湖镇，生存了下来。

　　这都是甘道夫曾讲给艾尔莎听的，如今能亲眼见到故事里的城镇，艾尔莎半是欣喜，又半是担忧。

　　矮人们的旅程，总让她有种说不出来的忧心。

　　还有那个来自夏尔的霍比特人，比尔博巴金斯，他意外得到的那枚戒指。她也总觉得，那不是什么好兆头。

　　等他们赶到长湖镇时，半兽人军队已经先他们一步到了。好在也并没有早多少，那户收留了矮人的人类人家，都还活着。

　　训练有素的精灵王子莱戈拉斯，林地王宫侍卫队长陶瑞尔，葛罗芬戴尔亲教的徒弟艾尔莎，要对付一群虾兵蟹将，简直易如反掌。

　　只是艾尔莎从未真刀实枪地和半兽人打斗过，一开始，她还有些手下留情。不过在看见两个人类女孩子因为恐惧，而惊叫连连之后，她再没了一丝犹豫。

　　对毫无攻击力的人类女孩子也要出手的半兽人，那也就不配再活着了。

　　屋子里的半兽人全部清除后，艾尔莎终于有的机会，来查看矮人奇力的伤势。

　　已经发黑的伤口，叫艾尔莎一时束手无策。她拼命回想，当初跟着父亲读书的时候，他教自己治愈，面对魔窟的毒箭，她该做些什么？

　　她是如此地专注，以至于当莱戈拉斯出发要去追赶敌人的时候，她都未曾发觉。

　　“阿夕拉斯，”她终于想了起来，“我需要阿夕拉斯。”

　　巧的是，并没有跟着莱戈拉斯走的陶瑞尔，就捧了一把阿夕拉斯，进屋来了。

　　“可以让我来吗？”她问，眼中满是爱的隐忍。

　　也就是那一刻，艾尔莎终于明白，她为何会坚持要来长湖镇了。

　　陶瑞尔爱上了一个人。

　　一个矮人。

　　她将位置，让给了陶瑞尔。

　　有了阿夕拉斯草，奇力的伤势，终于有所缓解。

　　在病痛离去，奇力安然休憩的功夫里，陶瑞尔来到了艾尔莎的身边，她正凭栏眺望，那连绵湖水。

　　“艾尔莎……”

　　艾尔莎侧头看她，脸上是动人的微笑：“虽然我还不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是，我觉得那很好。”

　　陶瑞尔难得腼腆地笑了：“你会知道的。”

　　顿了顿，她又开口：“其实，莱戈拉斯……”

　　话未说完，便听得远远一声响，那是艾尔莎从未听过的声音。

　　“那是什么？”巴德家的两个女孩子，从屋里探出头来，紧张兮兮地问道。

　　陶瑞尔握紧了拳头：“是恶龙。”

　　恶龙史矛革的突然出现，让长湖镇的居民们始料未及。他们纷纷拖出自家的小舟，开始四下逃离。巴德一家也不例外，只是他们的小舟上，还多了矮人与精灵。

　　和其他人一样，艾尔莎心中充满了忧虑。但除此之外，她却又有一丝兴奋，那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恶龙，她今日，就能亲眼目睹了吗？

　　那个时候的艾尔莎，显然还未意识到，恶龙史矛革之所以会被称为“恶”，完全是出于她所无法想象的灾难的。

　　它从孤山飞来，不分青红皂白，便将愤怒的火光，瞬间燃遍整个长湖镇。

　　熊熊燃烧的镇子，四下逃离的人类，哭喊声，惊叫声，使得这个夜晚，注定不再安宁。

　　好在还有巴德，那个坚毅的人类男人，他以一支黑箭，在千钧一发之际，射杀了史矛革。

　　艾尔莎亲眼见证了那一刻，也是头一次，她看见人类中活着的英雄。

　　待黑夜散尽，天光重新亮起，经历了一夜生死的长湖镇，再度复苏。

　　矮人们找了只船，打算横渡去找他们的同类。邦弗问艾尔莎，她是否愿意与他们一起去到孤山。

　　艾尔莎当然想去见识下矮人们的伟大王国，但是，她环视了身边凄惨的长湖镇居民，还是对这位热爱音乐的欢快矮人摇了头。

　　“我得留下来，我得帮助他们。”她说。

　　邦弗当然理解。他其实很喜欢这位友好的精灵小姐，她跟别的精灵不太一样，她在听自己唱歌，或是讲故事的时候，从来不会面露鄙夷，反而总是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就算是他偶尔起了坏心眼，给她讲个假的传说，她也会很捧场地给予讶异。

　　这是多么真善美的存在啊。

　　“那么，我的小姐，”千载难逢地，一向不拘小节的邦弗，居然正正经经地，行了个标准礼，“祝你好运。”

　　艾尔莎回礼，给予他们精灵的祝福。

　　另外一边，陶瑞尔与奇力，正难舍难分。只是莱戈拉斯地突然出现，打破了这一局面。

　　艾尔莎识相地离开，她宁可去帮助那些需要的居民查看伤势，也不愿面对这一场景。

　　等她再见到莱戈拉斯和陶瑞尔的时候，他二人正同乘一匹马，似要离开。

　　“艾尔莎，”莱戈拉斯勒住了缰绳，“留在这儿，等我们回来。”

　　她正给一位老妇人包扎烧伤的胳膊，闻言，只点了头：“你们也小心。”

　　她知道他们要奔赴危险的地方，多年的配合，他们已是最佳的搭档。而她，最擅长的，是给遭受病痛的人类，带去治疗。

　　各有所司，便各司其职。

　　莱戈拉斯看垂首专心疗伤的艾尔莎，一度张了张口，却终究没再说出些什么来，只策了马，奔腾而去。

　　“莱戈拉斯，你在乎她。”猛烈的风，将背后陶瑞尔的声音吹远，精灵敏锐的耳朵，却让他依旧听得一清二楚。

　　他没有回应，只抿紧了嘴，再度促马奔驰。

　　艾尔莎却没能等到莱戈拉斯和陶瑞尔的回来。

　　在他们走后不久，她只觉胸口一阵发闷，眼前是大片的昏暗，耳中只听见断断续续的对话。她隐约分辨得出，那是她的外祖母。

　　“你还好吗？”注意到她的异常，巴德家的小女孩蒂尔达问道。

　　艾尔莎稳定了心神，低头看了满脸担忧的小女孩，勉强一笑：“别担心，我很好。只是，”她望向罗斯洛立安的方向，“我想我得走了。”

　　“这么快吗？”蒂尔达拉了她的衣角。

　　“是的，我的小朋友。”她蹲了下来，理了理小女孩乱糟糟的头发，“因为现在，有人更需要我。”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马上就会有更多的帮助到来。”她确信，莱戈拉斯有告诉那个来自幽暗密林的传令官，这里的人类，需要他们林地王国的援助。

　　“再见了我的小朋友，”她在小女孩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希望你能永远平安快乐。”

　　起身要走，却被小女孩再次拉住。

　　“那你的精灵朋友们呢？”她问，“他们要是回来，我该告诉他们什么？”

　　艾尔莎垂了眼。

　　“你告诉他们，如果他们愿意的话，欢迎来瑞文戴尔，我会在那里等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