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Chapter 11 那夜星辰 ...
-
睁开眼睛的时候，有微弱的天光从纸门外透进来。她的喉咙有些干，可是身体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于是她就这样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看着灰白色的天光变成金黄，然后门外传来脚步声，门被拉开，阳光争先恐后地涌进来，照得室内一片明亮。
她看见来人和阳光一样的发色，看着那人脸上瞬间出现的惊喜，不由微笑起来，尽管声音沙哑：“早安，乱菊姐！”
“云……云殇！”乱菊一惊，随即俯身一把抱住她，激动地大喊起来，“你终于醒了，你都睡了三天三夜了！”
——啊，已经那么长时间了啊！
云殇眨眨眼，伸手拍了拍她的背：“我已经没事了哦，不过我想喝水啊，乱菊姐。”
“啊？哦！”乱菊急忙放开她，匆匆忙忙起身过去倒水。转身的瞬间云殇看到她眼角的水光，晶莹剔透。
——对不起，乱菊姐，让你们担心了。
大概是从乱菊那儿听说她已经醒过来了，一批又一批的人像是约好了似的前赴后继地前来探望。
看着充斥了大半个房间里的水果、点心、营养品之类的探望品，云殇情不自禁地望着天花板感慨了一下，原来尸魂界也有这么多东西啊，她一直以为这里物资缺乏呢！
抬眼的时候猝不及防地看到那个身穿白色羽织的少年。他就这样一直倚在墙边，低垂着眼睑，可她却能够感觉到某种从那双湖绿眼眸中流淌而出的安心感觉。
夜已很深，云殇却怎么都睡不着。大概是这几天睡太多了吧。于是她走下床来，摸黑走出了房间。被乱菊勒令躺在床上已经一天了，再不走走她肯定要发霉的。
早已不知不觉到了夏天，晚上的空气相比白天要显得凉爽清新得多。说到夏天自然会想起一年一度的夏夜祭。记得在真央的时候，也常和夏美、浅仓一起去逛夏夜祭，却一直不及她来到尸魂界的那一年的那一天来的记忆深刻。
云殇一边趴在房外走廊的围栏上欣赏夜景，一边回忆着那段已经算得上遥远的记忆，突然就发现不远处的一个房间里还在透出明亮的灯光。
——那是……冬狮郎的房间吧。那么晚了，他还在工作吗？
她眨眨眼，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心疼。想了想，终于转个身向着另一个方向匆匆走开。
察觉到门外的灵压，冬狮郎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来，低声道：“进来吧。”
“那么晚怎么还不睡，冬狮郎？”云殇手里提着个食盒，拉开门露出一张与往常一般的灿烂笑脸。
“这几天落下太多工作了，所以带回来尽量多处理一些。倒是你——”他看着她把食盒放在桌子上，再把里面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不觉皱了皱眉，“你的病才刚好，应该多休息。”
“我已经休息了很长时间了。”云殇毫不在意地抬起头来，指了指桌上的点心，笑道，“吃吧，这可是我第一次做宵夜给别人吃哦，一般人可没这待遇。”
冬狮郎沉默了一会儿，随即便听到少女的声音低低响起：“是我向嫂嫂学的，特别是这樱花糕，因为我最喜欢吃所以嫂嫂特意研究过，她平时那么忙，却还是那么耐心地教我。”那个声音浅浅淡淡，像是随时都会飘散一般。然而说到这里，语调却突然一转，他看到她的微笑，眼角却是湿润的，“所以我保证是很独特的口味哦！”
“云殇……”他叹了口气，看着她的眼睛，有些不忍，“如果想哭的话就哭出来，那样比较好。”
沉默，还是沉默。
冬狮郎垂了眼睑，正想转身走到桌边，却听到她的声音突然打破满室寂静：“冬狮郎！”他转过头来，冷不防一个身影已经扑进他的怀中。
“冬狮郎，怎么办？怎么办？”银发女孩的身躯在他怀中微微颤抖，她的头埋在他的胸前，双手紧紧抓住白色的羽织，终于放声哭泣，“嫂嫂她……她是那样温柔的一个人，从来都是微笑着的，可是……可是……我再也看不到她了，明明她的笑容还在我的脑海中，明明她的声音还在我耳边，可是我却再也见不到她了，永远，也见不到了。可是……我不能在海燕哥哥面前哭，他已经失去了嫂嫂，如果我还哭的话，他会更加难过的……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胸前的衣料被浸湿，心脏微微地颤动了一下。他犹豫着将手放在她的肩上，体温隔着薄薄的衣料传入他的掌心。眼睫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冬狮郎想了想，终于伸长手臂把她圈入怀中，声音低而柔和：“没关系的。会没事的。”
他想看到这个女孩的笑容。他突然真的很想拥抱她。
冬狮郎被自己的想法震惊了。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想的？
桌边的烛火安静地跳动着，昏黄的灯光给整个房间染上了一层温柔的气息。
冬狮郎环住怀中的女孩子，良久，听到哭泣的声音渐渐低下去，紧接着的却是平稳的呼吸声，轻盈缓慢。
睡着了？他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她安静的睡颜，看到那张犹挂着泪珠的脸颊，疼惜之情油然而起。嘴角不知不觉已经勾起温暖的弧度。他抬手擦去她眼角的泪水，小心地将她抱到床上躺好，又为她盖好被子。这才走到桌边坐下。
桌上放着的，是一盘樱花糕，一盘烤鱼，一碗酒酿丸子。虽然搭配有些奇怪，不过——他拿起一块樱花糕尝了一口，味道确实很独特。
窗外的天空中群星闪烁。朔月的夜晚，星空却比以往来得更为璀璨辽阔。
云殇醒过来的时候觉得特别轻松，但这里好像不是她自己的房间。被子上有淡淡的清冽气息，说不出是什么气味，却让人觉得很好闻。
她慢悠悠地从床上坐起，这才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她昨晚好像是在冬狮郎的怀里哭着睡着的吧？
想到这里，脸“腾”的一下就烧了起来。她忙拉起被子遮住脸上眼睛以下的部分，眨了眨眼，偷偷打量着四周。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下意识长长舒出一口气，可心里却说不出是失落还是庆幸，感觉有些怪怪的。
从床上下来，整了整身上的衣服，然后叠好被子，走到桌边。桌上的食盒已经被整理好，正安静地放着。云殇打开食盒看了看，里面是三个空盘子。
都吃完了吗？她微微有些吃惊，毕竟昨晚的夜宵算起来量还是蛮多的呢，不过……很高兴。于是她心情愉悦地走出冬狮郎的房间，决定先回自己房间换衣服，然后再去把食盒还给厨房那边吧！
“云殇！”
走在走廊上打算回办公室的时候听见后面有人叫她，云殇刚一转头，就看到乱菊从后面跑了上来：“怎么了，乱菊姐？”
“我早上去你房间看你的时候你竟然不在，刚好看到队长从他房间里出来就告诉他了，可是队长却让我不用担心。”乱菊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过来，“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可告人的秘密？脸不可抑制地红了一下，云殇心虚地傻笑起来：“怎么可能？”
乱菊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真的吗？”
“真的啦！真的啦！”
——本来就没什么啊，我心虚个什么劲啊！
“没有比这更真的了！”说着她走到乱菊身后伸手推她，“你难道没有工作要做吗？走啦！”
“是！是！”乱菊大笑着任她推着，不忘转过头来问道，“你的身体真的没事了？”
“是啊！又跟以前一样健康了哦！”
“既然如此，为了你的顺利康复，你还是去帮队长处理一下文件吧！我要去训练队员了，我的那份就拜托你了哦！”她说着就把云殇一把推进队长办公室，只留下一句“加油干！”便“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云殇看着紧闭的木门，眼角不断抽搐。
——乱菊姐你不会以后都把你的文件交给我处理吧？
“云殇？”冬狮郎闻声抬起头来，正好看到少女无奈地转过身来，“又被松本骗来处理文件了吗？”
“也不是骗啦！”云殇摆摆手，笑着走到桌边，随意地问了一句，“冬狮郎昨天不会熬夜了吧？”
“……”可疑的沉默。
动作一顿，她满脸惊讶地从刚打开的文件中“唰——”地抬起头来：“不会是真的吧？！难不成是因为我占了你的床的缘故？”
“当然不是。”冬狮郎揉了揉眉心，紧接着道，“只是一直在看文件，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我还是稍微睡了一会儿的。”
云殇虽是将信将疑，却也没说什么，只站起身来问道：“冬狮郎，你知道茶叶、茶具之类的都放在哪里了吗？”
知道她的意图，冬狮郎也没有拦她，只指了指一旁的橱柜：“那儿。”
拿出茶壶、茶杯、茶叶，又去打来水、烧开，忙了好一阵子，淡淡的茶香终于在队长室里柔和地弥漫开来。
冬狮郎抬起头来，刚好看到云殇将一杯茶放在他的面前，碧绿的茶水冒着热气还在杯中轻微地摇晃着。
他听见她的声音，在这一刻显得很轻柔：“喝点茶提提神吧，不要总是让自己那么累，有的时候任性一下也可以的。”顿了顿，她的语调突然一转，“不过我没学过茶道，所以不保证茶的味道。”少女勾唇一笑，鲜红的眼眸像一弯润泽的勾玉，“要不冬狮郎先试试看吧，如果不行我再去冲。”
看着她灿烂的笑容，心中仿佛有什么地方不知不觉变得柔软，冬狮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可下一刻便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好苦。”
“骗人！”云殇不相信地睁大了眼，一把抢过他手中的杯子，边疑惑地看了眼他皱起的眉，边喝了一口杯中的茶水，脸一下子皱成了一只包子，“真的好苦~”她抬起头的那一瞬间却看见冬狮郎嘴角那道不易察觉的弧度，虽然极浅极浅，却如同冰雪中的暖阳，温暖舒爽。
她好像是……第一次看见他笑诶！心一下子漏跳了一拍。脸颊也不由自主泛起淡淡的红晕。
“呃……我再去冲一壶好了！”云殇呆了呆，急忙转身。正欲走开，却被冬狮郎拉住了手腕。她不解地转过头来，看着冬狮郎从自己的手中拿走茶杯：“不用了，浓茶正好提神。”
“诶？”
“只是如果我真的喝得中毒了，你记得把这些文件处理一下就好。”
“怎么可能？！”
经过这么个小插曲，房间里再度安静下来。两人都开始认真地工作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冬狮郎听见云殇的声音在满室的茶香中轻轻传来，带着犹豫和迟疑：“呐，冬狮郎，我以后可以来帮你处理文件吗？”
他抬头，看见她认真的脸上小心翼翼的表情，然后听见自己的声音说道：“好。”
云殇无声地笑起来，笑容宛如四月的樱花。
——好像有什么东西变的不一样了。那么，我是不是可以更加的靠近你？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Chapter 11 那夜星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