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放的青春》不辞风雪

31、第三十一章

　　陈小苒很快走出咖啡厅，继续往家的方向走，而且越走越快，她不想停下来，微风吹过火热的脸颊，耳畔发出嗡嗡的响声，她想甩掉所有的烦恼和苦闷，在匆匆的脚步声中让心灵重归平静。
　　寒冷的北风呼啸着，吹落树稍上的枫叶，飘在地上的时候，才发现早已失去火红的颜色，变得又枯又黄。
　　陈小苒抬起头，看向远处，斑驳的树影在楼宇间显得那么单薄，她突然意识到今年的冬天来的可真够早的。
　　陈小苒没有告诉方毅今天发生的这件事，就好像根本没发生一样，也没把杨如玉的话放在心上，那不过是一种情绪失控后无力的威胁。
　　她继续上班，不停忙碌，时常进入方毅的办公室汇报工作，除了正事，她不多说一句。业务蒸蒸日上，与方毅的距离却在疏远。
　　方毅偶尔会看着陈小苒皱皱眉，但实在忙的有些头疼，只觉得她总是故意疏远自己，他的心像装了块石头一样，每次看见她都感觉沉甸甸的，不明白为什么。
　　他发现陈小苒的业务能力提升很快，思维清晰敏捷，判断准确，针对钟氏集团的收购案存在的问题，往往能一针见血的提出见解，方毅对她越来越满意——她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路痴”了。
　　这天陈小苒下班很早，在路边等出租车。下班高峰期不仅堵车，出租车也很难找到。她等了一会儿，每次都被别人抢先，好不容易等到一辆，刚打开车门，一只手突然横在身前，霸道地抓住车门，陈小苒顿时火起，瞪着眼睛看过去，却是方毅站在旁边笑着。
　　陈小苒一怔，竟没有任何脾气，好像心里的怒火突然消失了一般，脑中一片空白。
　　“不介意搭我一程吧？”方毅微笑。
　　陈小苒迷茫的看着方毅，“你不是有车吗？”
　　“啊！那辆车送修去了......”
　　“又送修去了？你的车不是刚修过吗？”
　　方毅打个哈哈，“最近总是有问题，不是胎压低，就是刹车不好，你总不能让我开一辆危险的车回家吧。”
　　“方总，你......”陈小苒当然不信他的话，还没等她想明白，方毅已经钻了进去，他在里面说：“先开车吧，要不然又要堵车了。”
　　排在后面的出租车不耐烦的用喇叭催促，司机回过头说：“您到底走不走？”
　　陈小苒无奈的深呼吸，一阵寒风吹过，传来一股冷意，天气又降温了，也许是现在的时间不好打车，也可能是冬季里的风特别冷，她踌躇一下，便钻进了出租车。
　　车里的气氛尴尬异常，两个人都感觉很不自在，陈小苒的心跳像正在滑跃起飞的飞机一般，越爬越高，越跳越快。
　　静……静的人心里发慌，就连发动机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方毅清了清嗓子，刚要说话，司机回过头来，用破锣似的嗓子说道：“你们去一个地方？”
　　“不是......”
　　“是......”
　　二人四目相对，方毅尴尬，陈小苒疑惑。
　　司机不耐烦的说：“到底是还是不是啊，你们二位同路吗？不同路就赶紧下去一位。”
　　“我们同路，师傅，送我们去大望路的餐厅。”方毅抢先说。
　　陈小苒看着他，目光中透着“你怎么能这样”的神情，方毅仿佛没看见，反正车子已经在路上，两旁的景物不断向后移动，很快汇入拥挤的庞大车流，陈小苒无奈之下，偏过头去，透过车窗看着外面，她已经不关心大望路是什么地方在哪里了。
　　方毅看着对面盘子里的排骨越来越少，忍不住提醒道：“你这样不知道节制，吃胖了可就难看了。”
　　陈小苒停下筷子，嘴里嚼着排骨上的肉，眼睛却翻了起来，目光中颇多冷意。
　　方毅不以为意，说：“我是为你好，你没什么才能，更没什么看点，要是在胖起来，可就真没什么优点了。”
　　陈小苒听着，手上的筷子却没有停，故意似的又夹起一块排骨，露出白白的牙齿咬着。方毅看着她，认真的说：“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不开心的事情？”
　　陈小苒放下筷子，与他的目光对视着。
　　“跟我有关？”方毅一笑，“就算有什么误会，说出来才能让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以后不要再让我做你临时的女朋友，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地点，无论当着你父母的面前，还是别的什么人，我都不想成为别人利用的工具。现在不想，以后也不想。”
　　方毅没想到她会为这件事情烦恼，当时只是为了应付父母临时想出的办法，却没有考虑她的感受，现在回想起来，他的心里隐隐约约有些愧疚。
　　“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我向你保证。”方毅认真的看着她，话说的十分郑重，如同一份重要的声明。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方毅想说，那天只是为了应付父母，只是为了退掉相亲罢了，却不知为何没说出口，因为本来就不需要多做解释——他们之间根本不可能是恋人关系。可是她这样气恼又是为了什么？
　　“误会什么？有什么值得误会？”陈小苒的眼睛里像一潭清水，却不能让人看透，“我们不可能是恋人关系，更谈不上‘误会’两字。”
　　方毅点头，表示认同，心里却有些异样，参杂着阵阵苦涩，怎么会有这种感觉，他皱了皱眉，说：“你没误会就好，以后不要拿这种小事胡乱发牢骚，心里有不满，应该直接说出来，憋在心里，会影响氛围，我的团队，不希望有这样的人出现。”
　　“是啊！你的团队，以你的原则行事的团队，你的原则就一定是对的吗？要是你错了，整个团队也会错。你为什么不能接受大家的帮助，却只记得自己的原则。”
　　“我不会错，你也从来没对过，”方毅终于有些生气了，“这就是你为什么只是一个助理，而我是你的总经理。”
　　陈小苒看着他，像一尊雕像一般，恼怒的目光紧紧盯着他，羞愧的情绪涌上心头，“你的原则就是为了达到目的，不顾别人的感受，甚至去伤害别人，就算你是成功的，那又有什么用？你始终还是一个人。”陈小苒针锋相对，“就像上次让我充当你的女朋友，你提前跟我商量了吗？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为了自己的目的，可以忍心让别人忍受不公平，这就是你的原则吧。”
　　陈小苒沉着冷静，每一句话都像利剑一般刺向方毅。方毅的脸色像一张空白的纸，呼吸变得粗重，她无意戳中方毅心里藏的最深，最见不得光的东西，那里有深切的悲伤和真空般的寂寞。
　　方毅怒气冲冲地说：“我有什么样的原则，你没资格评论，人至少要有自知之明，连工作都不一定保得住，靠讨好别人争取工作机会，这样的人，怎么还能批评别人，真是可笑。”
　　“我讨好谁了？我为自己争取工作机会不对吗？难道像我这样的人只能一无是处，你才高兴！”陈小苒硬扛着，挺着腰杆，眼泪差点夺眶而出，“你说谁不要脸，我怎么可笑了！”
　　“我没说‘不要脸’吧，”方毅已经气糊涂了，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
　　“我没有你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因为公司器重，家庭背景好，不用愁吃愁穿，不用担心丢了工作，像你这样的人，即使不工作也不会烦恼生计吧。”
　　陈小苒突然大声说：“可是我不一样，我不会为了脸面不去工作，哪怕受到再多的委屈和不公平，听到再多讽刺的话，我也要坚持下去，因为这就是像我一样的人，在这个城市里生存下去的希望。”
　　陈小苒提起背包，走出餐厅，几颗眼泪终于忍不住掉落，在夕阳下映出璀璨的光彩，她加快脚步，身影很快消失在黄昏的雾霭中，
　　方毅愣愣的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心绪也随着陈小苒的离开而变得混乱起来，他回想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发现那都是真实的，她的确这样努力着，他想，对于陈小苒，这样是不是太苛刻。
　　他摇了摇头，陈小苒的性格还是有些软弱，骨子里又有一种倔劲，两种性格相互矛盾，造成她很有潜力，却也承受不了太大的压力。
　　人的能力虽然重要，但起决定作用的却是心性。
　　他一边开车回家，一边想着是不是应该给陈小苒更重要的工作，让她尽快获得锻炼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