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放的青春》不辞风雪

13、第十三章

　　“砰砰砰……”一连串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将陈小苒惊醒，发现天还没亮，闹钟显示凌晨四点半。
　　她迷迷糊糊的打开门，看到刘晓梅紧张的脸上全无睡意，“拜托，这才四点多，你不会是大早晨过来严刑逼供的吧。”
　　刘晓梅皱着柳叶眉，眼睛里满是焦虑不安，“我哪有心思管你的事，我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陈小苒打了个哈气，“那你找我干什么，有事情明天说吧，我昨天睡的晚，让我再睡一会儿。”
　　刘晓梅伸手拽住门框，“小冉，你只是睡的晚，我可是一夜没睡，你不会不顾你的好姐妹了吧。”
　　陈小苒手上加力，想要关上门回去睡觉，没好气的说：“你肯定又犯相思病了，想着勾上金龟婿，我可帮不了你，我还要睡觉，有事明天再说。”
　　“砰”的一声，刘晓梅扑在门上，声泪俱下，“小冉，这次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真遇到难事了，你不帮我，我……我就死定了……”
　　陈小苒躺在床上，用被子盖住头脸，却盖不住祈求的声音，哪里还能有睡意，于是掀开被子，打开房门，见到刘晓梅撅着嘴，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
　　陈小苒瞥了她一眼，走向客厅的沙发，“我这人就是心软，就算是一只受伤的猫在门口叫唤，我也不能不管。”
　　刘晓梅的嘴唇撅的更高，眼泪差点流出来，“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
　　“哎呀，嘚了，别演苦肉计了，”陈小苒苦笑，“到底出了什么事？把你怕成这样。”
　　“他来了。”
　　陈小苒一愣，没明白怎么回事，说：“谁来了？”
　　“朱蒙。”刘晓梅小声说。
　　陈小苒噌的一下站起来，环顾四周，又看看外面，“朱蒙在外面？”
　　刘晓梅点点头，“我昨天夜里看到客厅对面的路上有个黑影，还有一点火光，我一时好奇，这么晚了谁会在那里抽烟，就去看了看，发现竟然是他，我以为他过一会就能走，可是后半夜我再去看，他还在那里，而且在对面坐了一整夜，你说瘆不瘆人啊，弄得我整夜都睡不着。”
　　陈小苒心想，这个男人倒是对她念念不忘，虽然火气大，也有点粗鲁，可是她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喜欢刘晓梅。
　　“要不我陪你一起去跟他谈谈，现在外面挺冷，你劝劝他先回去，以后再把你们的关系说清楚。”陈小苒说道。
　　刘晓梅立刻否决这个主意，“你疯了，现在天还没亮，外面一个人都没有，万一他像上次一样发飙该怎么办？就凭我们两个，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上次他也被带到公安局，警察叔叔肯定已经对他进行了批评教育，我觉得不会有事。”
　　“你太天真了。”刘晓梅拿起杯子，咕噜咕噜，喝一大口凉水，继续说：“昨天我看新闻，一个女子深夜回家，结果半路遇上歹徒，然后就被……”
　　“得了，得了，”陈小苒打断她的话，“你别老说这些恐怖八卦，我们不是深夜不归的女子，他也不是半路出现的歹徒，可是听你这么一说，我也不敢出去了。”
　　“反正我是不出去。”
　　“那我们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等到天亮？”陈小苒看看表，叹气道：“不用等了，已经五点多了，过一会就天亮了。”
　　“天亮了我也不想出去，我不想见到他，”刘晓梅顿了一下，说：“除非你上司能来。”
　　陈小苒沉默，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方毅。
　　“哎！”刘晓梅推了她一下，“要不然你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来英雄救美。”
　　陈小苒翻了个白眼，“管人家什么事！干嘛什么事情都麻烦别人。”
　　刘晓梅神色一振，“你有这种高富帅男朋友难道闲着不用？这种情况正是考验他的时候。”
　　陈小苒没好气的说：“什么男朋友！我早说过，他只是我的上司。”
　　刘晓梅斜眯着她，“不会吧，为了你进过公安局，你们之间还能没点故事？对了，昨天晚上，你干嘛去了。”
　　“加班！”陈小苒有些生气，看到刘晓梅怀疑的目光，气呼呼的说：“你爱信不信。”
　　“哎！你们的世界，我真是搞不懂。明明相互有好感，却总是装作一副泾渭分明的样子。”
　　“你再胡说，我真的不理你了。”
　　“别……”刘晓梅摇头像拨浪鼓，“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陈小苒早就没了睡意，已经快到上班的时间，她走到窗边，偷偷向路边看去，却没看见朱蒙，只剩一堆烟头。
　　刘晓梅昏昏沉沉，揉着太阳穴，突然大叫一声，“他妈的。”
　　陈小苒吓了一跳，回头看见刘晓梅窜入厨房，拿出一根晾衣杆，穿上鞋要去找朱蒙拼命。
　　“老娘受够了，他妈的还有完没完了，我今天跟他拼了。”
　　陈小苒大笑，笑得几乎直不起腰来。
　　“你傻笑什么？我要是英勇就义，也是因为你见死不救。”
　　“你别折腾了，他早就走了。”
　　“啊，他走了？”刘晓梅一下子瘫坐在沙发上，一头倒在上面，蜷缩着身体，转瞬就要睡着。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突然发出的声音，划破黎明的宁静，如同一只铁锤砸在二人心间。
　　陈小苒一怔，刘晓梅更是“啊”的一声，跳了起来，吓得脸色煞白，越是害怕，就越是愤怒，一夜的煎熬全都转化为悲愤的力量，捡起地上的晾衣杆冲了出去，这次连鞋都没换，直接开门就要砸人。
　　陈小苒根本来不及拽住她，看她开门后，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影出现在门口，晾衣杆也已经举了起来，急忙叫道：“晓梅，别冲动。”
　　那个男人吓了一跳，刘晓梅只穿了一件长纱睡衣，脚下穿着一双拖鞋，披散着一头乱发，眼圈红肿，一副咬牙恨齿的模样，还以为碰到了疯子，她举起晾衣杆，停在了半空。他立刻后退一步，赶忙赔不是，“对不起，我走错了。”
　　他说完转身就走，流氓他不怕，可是疯子不能惹。刚走两步，发现有些不对劲，转头小心翼翼的注意着刘晓梅的一举一动，心里已经做好准备，只要她有任何过激的举动，要么立刻开跑，要么先夺过棍子再跑，于是他说：“我好像没走错，这是不是陈小苒的家？”
　　刘晓梅翻了个白眼，“咚”的一声，晾衣杆柱在地上，伸手撩开额前散乱的长发，露出绯红的脸颊，又故作镇定的紧了紧睡衣，这才说道：“小冉，找你的。”
　　陈小苒有些惊讶，可是每次看到他，心里总是很快乐，“你怎么来了，进来说话吧。”
　　方毅有些窘迫，因为她们都穿着睡衣，好像刚刚睡醒，可是他是等到快上班的时候才上楼，尤其是刚才的那一幕，实在匪夷所思，越想越感到好笑。
　　陈小苒也有些不好意思，立刻进屋换衣服。
　　刘晓梅不用上班，平时能花大量的时间化出精致的容妆，现在却也不着急这一时半刻，简单换了套衣服，走出来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假装看杂志，偶尔瞟方毅几眼。
　　方毅若无其事的看着天花板，直接将她忽略掉。
　　“呤……”，门铃声响起，刘晓梅一怔，瞥了方毅一眼，说：“今天真是邪门，好像商量好了似得，一个接一个的。”
　　她打开房门，看到一张陌生的国字脸，不耐烦的说：“你找谁啊？”
　　国字脸也是一愣，看到刘晓梅穿着松垮宽大的运动套衫，松散的不成章法的头发，两个大眼袋，又黑又深，如同刚刚嗑了药，正在发作，精神幻散的跑出来想要发疯一般。如果她不是个年轻的姑娘，他一定会认为这就是个疯子。
　　他的脸色很快恢复如常，客客气气的赔笑道：“这是陈小苒的家吗？”
　　“哎！还真是邪门，又是来找小冉的。”刘晓梅扯着嗓子向后喊道：“小冉，找你的。”然后，又回到沙发上低头看杂志。
　　陈小苒刚刚洗漱完，换好衣服，听到刘晓梅的话，赶忙出来，看到站在门口的人仿佛见到鬼一样，“刘主管！你怎么来了？”
　　刘浩笑容可掬的刚要说话，脸上的表情好像凝固了一般，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陈小苒身后的男人——方毅从沙发上缓缓站起来，也向这边看过来。
　　二人目光相碰，一个若无其事，一个吃惊加意外，又带着些醋意。
　　陈小苒在看到刘浩的瞬间脑海就开始拧在一起，成了一团浆糊，好半天才意识到刘浩可能误会他们了，可是又不好解释，顿时脸颊绯红，尴尬的说不出话来。
　　刘浩首先打破沉默，“方总，你怎么在这里？”这是刘浩现在最关心的问题，他看看方毅，又看看陈小苒，“难道你们……？”
　　陈小苒的胸口剧烈的跳动，仿佛一只小鹿在拼命逃窜，她到底跟方毅是什么关系？连她自己都快搞不清了，除了上下级的关系，她还要冒充方毅的女朋友，本来就有些理不清头绪，又被刘浩撞了个正着，这下更难扯清关系了。
　　“你不要误会，”刘晓梅突然伸出手，挽住方毅的胳膊，说道：“他是来找我的。”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方毅的手臂被刘晓梅拽着，直愣愣的，显得很拘谨，却也没说什么。
　　刘浩的脸上露出诚恳的笑，他说：“我还挺奇怪——方总为什么要送刘小冉回家，现在总算明白了，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是你想多了，我没那意思。”方毅说道。
　　“没那意思”是什么意思？这里的每个人都会产生自己的解读，刘晓梅翻翻白眼，刘浩点头，陈小苒却显得有些失落，尽管表面上什么也看不出来。
　　这句话像是一记棒槌，将陈小苒从幻想中唤醒，方毅只是她的上司，是可以随时抄了自己的顶头上司，甚至能够利用手里的职权，让自己冒充他的女朋友，去骗他的父母，就像一枚棋子，用的时候在手里捏来捏去，舍弃时也会毫不手软。
　　看懂了别人，也就明白了自己。
　　陈小苒语气平静的说：“刘主管，你找我有什么事？”
　　“你连续加班好几天，我担心你太累，所以来接你上班，下班后你也别做地铁了，我送你回来。”
　　陈小苒已经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不仅是她，整个屋子里的人都知道他是在追求自己，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
　　陈小苒不知所措，这两天发生太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她就像一棵柔弱的小草，不断经历风吹雨打，偶尔会有人为她遮风挡雨，潇洒地离开时也不会带走一片乌云。
　　她心里很清楚，她并不喜欢刘浩，可是她也不想伤害对方，更不想让他难堪。
　　正不知如何回答，才能让刘浩体面的退出，百感交集的时刻，方毅及时解围。
　　“我会送陈小苒，”方毅的话很简短，也很有力，“我先来的。”
　　刘浩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迷茫的看着方毅，又看向刘晓梅，一时有些糊涂。
　　刘晓梅赶忙说道：“是啊，我和小冉同路，平时都是一起走的。”
　　刘浩这才放下心来，可是依然有些不甘心的看向陈小苒，希望她能坐自己的车上班。
　　“你看，”刘浩指着方毅说道：“他们两个郎才女貌的，你给他们当电灯泡，自己难受不说，还影响人家，多不好，不如坐我的车吧。”
　　陈小苒微笑地说：“不用了，刘主管，我还有些事情要跟晓梅说，你还是先走吧，一会大家都迟到就不好了。”
　　刘浩犹豫，却想不出什么办法，看了看方毅，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又看到刘晓梅的手一直搭在方毅的臂弯里，心中又释然了，于是笑道：“方总，你这保密工作做的可够好的啊！什么时候开始的，今天要不是我上来找小冉，恐怕还瞒着我们呢！”
　　“我没什么好隐瞒的。”方毅回答。
　　刘浩点点头，转身离开前，再次问陈小苒，“你真的不想搭我的车？”
　　陈小苒婉言谢绝，目送刘浩一个人离开后，她可算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方毅，只见刘晓梅的手还搭在方毅的臂弯里，那情形如同一对真正的恋人。
　　于是，她瞪了刘晓梅一眼，“你的手还没拽够！”
　　刘晓梅迅速抽回手臂，回敬一个冷眼，“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方毅看着天花板，仿佛此事与自己无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