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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对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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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都今夜尤其繁盛,今夜是十五。
翔洛起身,整装过程中,看都没看翔池一眼,直到要走出门去,翔洛才淡然开口:“翔池,知道吗?最想杀你的人不是翔冰。”
翔池带着他走向备好的马车,冷嘲热讽:“是你吗?”
翔洛淡淡地道:“你看见他的时候,就知道他是谁了!”
王宫的后花园,此时显得很冷清凄美。今年的晚宴,只有翔夜和他的王后、襄寰宇、月憧憬、翔池和那些不具备争位能力的王弟以及翔夜的义子们。翔洛淡淡地看着他们,来到王后面前:“王后,近日可好?”
王后含笑:“还好。”
于是翔洛转身问月憧憬:“太傅,您的身体好些了吗?”月憧憬微笑着点头。
于是翔洛再问襄寰宇:“襄先生,冰为何没有来?”
襄寰宇叹道:“冰儿心情不好,不想来。”心中想着冰儿总是那么任性。
翔洛冷然看着翔夜:“在这个亡国之夜,不知道有几个人的心情会好?”
翔夜脸色大变,在座的除了月憧憬外都脸色大变。
月憧憬笑:“洛儿,看你,吓到他们了呢!说实话也要懂得委婉!”
翔夜皱眉:“你在说什么?”
双月在阴影中淡然道:“他在说,愤怒的人群已经冲进你大臣的家里,把他们撕成碎片;他在说,夜都的守将没有叛变的都已经被暗杀;他在说,翔冰之所以没来,是因为翔冰不想陪你们死;他在说,你们现在只是囚笼里待宰的羔羊!”从暗处走出来的双月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翔池惊呼:“五弟!你没死!”
双月淡然道:“你的五弟早就和他的母妃一起葬身火海!”
翔夜虽是愕然,却没有多看他一眼,冷笑道:“单内宫禁卫也有五千,何况还有王城禁军,夜都城卫!你能潜进多少人?控制得了我的王都?”
双月淡淡地道:“陛下错了。如果全城皆反,夜都城卫根本就赶不到这里来!至于您的五千禁卫和七千禁军,在上次围攻太子府时损失惨重,新提拔上来的将领还不为手下熟悉,所以只要暗杀了他们,取得兵符是易如反掌。暗夜神教的力量,今天可以让你见识见识。”
月憧憬喝了一杯,叹道:“你前日亲自带兵荡平太子府,随即便兴建新的太子府,对待太子尚且如此反覆无常,何况其他人呢?”
翔洛冷冰冰地道:“现在,冬醒使团和月智使团就在园外,冬醒大军和月智大军就在城外!”
翔池大怒:“你不但跟冬醒勾结,还跟月智勾结!”
双月的星眸中尽是冷酷:“殿下错了!月智国是为了要向翔夜陛下讨还刺杀他们君主的刺客襄寰宇!至于冬醒,”双月看着翔洛笑了,“是为了救他们的三殿下——你们都叫他‘翔洛’的这个人!”
翔夜的眼冰寒冷酷:“你说什么?”
翔洛淡淡地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冬醒国王有两个深爱的女子,一个是冬醒的王后,一个是刑帝的妹妹纹妃。她们的关系非常好,好到纹妃娘娘把她的第一个儿子过继给了王后——因为王后不能生育。四年以后,纹妃娘娘又有了第二个儿子,不过可惜,这个时候的王后已经不再那么单纯。王后不但想杀了纹妃娘娘,也想害死这个刚出生的婴儿,幸亏做客的清落仙子用自己的孩子换走了那个婴儿,还千里逃亡来到了莲洛仙子的府里。后面的事,你们应该也清楚了。洛妃娘娘不是难产,而是中毒,和她未出世的孩子一起命丧黄泉。当时伤病日趋恶化的清落仙子,无奈之下用这个孩子冒充陛下您的长子,然后一封书信传给了她千里之外的师弟——也就是现在的冬醒国君天巽!
翔洛嘲弄地笑道:“陛下,您听清楚了吗?”
王后飞芙茫茫然:“原来,我果然还是把他们母子一并害死了。”
月憧憬站了起来,含笑问:“翔夜,你真的很好骗呢,我说什么你都信!”翔夜的瞳孔骤然收缩。
双月冷冷地道:“像你这种人,根本不配做父亲!所以上天才惩罚你,让你对一个根本不是你儿子的人,有了父子之情!”
翔夜大笑:“父子之情?洛儿,你说我们之间是什么情?”翔洛的脸色大变。
月憧憬叹道:“你是疯子,所以宇当年才不选你!”
翔夜痴茫茫地问:“你全是在骗我?”
月憧憬含笑,温柔如春风:“你说呢?”
巽带着大批手下涌进来,身边没跟着斯衷和晖言,而是一个一脸笑容的男子和一个红衣女子,自然是笑颜和并蒂,后面,则是一脸春风得意的——舞鹤!正一脸沉醉地盯着巽。再后面的是管家和麟。
巽淡淡地开口:“我不会杀你!”那么冷酷的声音啊!
飞芙取出匕首,惨笑:“对不起,我不该出卖大家!”在众人的注目下,平静地刺向心脏。
舞鹤淡淡地叹道:“这么多年,早就爱上了。”
月憧憬眼中有了奇异的颜色:“没有什么对不起,因为我们并没有完全相信你。”淡淡地,没有哀愁,没有同情,没有怨恨。
强弓劲弩,在月光下灿灿生辉。
翔夜冷冷地看着翔洛:“我要死,也会带你一起下地狱!”
翔洛看了一眼麟,淡然笑了:“本来,这是我的想法,不过,现在,我还不能!”转身向麟走去,把背后留给翔夜。
翔夜却没有出手,因为翔池先出手了,他一出手,就被双月拦下,然后,翔夜明白,自己根本没有杀翔洛的能力。双月的双刀一把刺入翔池的胸膛,一把刺入他的咽喉,然后冷冷地看着他流血。
月憧憬淡淡地看着翔夜:“双月,是巽儿的关门弟子,如果你连他都没有把握打赢,你还有什么胜算?”
翔夜大笑,老将迟暮,然后他问:“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你真的都是骗我的吗?”
月憧憬笑:“不是全部。”
巽和舞鹤等人,负责善后。翔洛突然觉得很累,紧绷的神经仿佛没有松懈下来,而是“砰”地一声绷断了。翔洛苦笑,突然很想见见翔冰。
麟、双月和并蒂修罗陪着他。
暗夜迎来,笑着抱住翔洛和麟:“三哥!二哥太没良心,我为他做了这么多事,也不来看看我,就知道忙!还好,有两位三哥来看我!”
翔洛笑,麟也笑。麟笑得并不苦涩,很淡然。
翔冰冷冷地道:“我太笨了,那天居然没注意到你对他的称呼!”
双月冷笑:“注意到了,又能如何?你知道他就是冬醒那个游剑江湖的六王子吗?”
翔洛失笑道:“也不是没有可能啊,比方说冰很容易就猜出注小侯爷是舞注啊!”
翔冰冷哼。暗夜的手在他晶莹细长的脖子上游离,柔声道:“冰,我宠了你那么多年,你是否该学会乖一点了?”被牢牢捆绑在檀木椅内的翔冰挣脱不开,只能任他胡作非为。
翔冰冷笑:“你想得到的都已经得到了,还想怎样?”
暗夜摇头苦笑,问翔洛:“宫里怎么样了?”
并蒂娇笑:“素问翔冰王子聪明绝顶,何不猜一猜?”
翔冰冷冷地道:“猜到了有什么好处?”
暗夜搂着他:“猜到了,我就放开你!”翔洛笑了,握住麟的手。
翔冰看了暗夜一会儿,淡淡地道:“大哥一再提及六弟,只不过是想提醒你们的人小心他的母亲,也就是王后罢了。王后早已不能自拔,现在想必是自杀了。”除了翔洛,其他人眼睛同时一亮。翔冰继续冷淡地道:“月憧憬就算不是暗夜神教的幕后主使人,也是举足轻重的人,他虽然讨厌襄寰宇,却也不会杀他,所以,襄寰宇一定是被舞鹤押回月智处置;至于翔池,不出意外,自然是双月你下的手;暗夜神教从不枉杀无辜,也不喜欢赶尽杀绝,所以,那些赏月的王子和侯爷们,该都进了牢狱之中;最后是翔夜,他再无情,也是我的父亲,双月的父亲和翔虹的父亲,所以,他一定也没有被杀,因为暗夜,因为双月,也因为斯衷……”
翔洛鼓掌,麟笑了:“翔冰王子果然冰雪聪明,我几乎都以为你是亲眼目睹!”
暗夜无可奈何地为翔冰松绑。
翔冰冷淡地道:“我骗你三年,你骗我三个月,我们扯平!”
“扯不平了!”暗夜赖皮地笑着从背后抱起他。
翔洛微笑,也抱起麟:“我们也找个安静的地方……”
麟将毛巾放进盆里,有种想哭的冲动,强装笑脸,把洗过的毛巾捞上来,继续替翔洛擦冷汗,轻声问:“你好点了吗?”
翔洛点头,笑:“别这样,我只不过是做恶梦罢了,你紧张那么很干嘛?”刮刮他的鼻子:“别像个小孩子似的,这让我怎么放心?”
麟噘嘴:“这半个月,你一直在做恶梦!为什么不肯告诉我?”泫然欲泣:“我就那么没有用吗?你一点都不相信我能帮上忙吗?”
翔洛叹气:“你啊!跟你说了我没事,你就是不信!来,靠着我躺一会儿,我会舒服一点。”
麟刚躺上去,就听见木屋外传来喧哗声,不禁叹了口气,出去开门。
来者正是和平帝国的天巽皇帝和左丞相舞鹤。
帝国成立已经快到一年了。现在的国家制已由原来的纯贵族世袭制改成能者居其位,劳者得其实。虽不是那么完善,但也已初具规模。毕竟刑帝当年的准备工作不是白做的,而且这些年来,暗夜神教在平民中的宣传也起了关键的作用。这次改革,只是顺其自然。世袭的贵族是有诸多不满,但对于得到全民支持的帝皇,他们又能如何?
没有了恨的巽自然是个好君主。
翔洛看见舞鹤,横眉怒对:“丞相大人!你怎么一天到晚粘着我哥?”巽的脸微微红了红。
舞鹤毫不介意:“三弟啊!我可是特地好心来看你的!你怎么好这么凶?”
巽问:“你怎么样了?麟说你最近一直在做恶梦。”
翔洛点头:“不知怎么的,总是这样。”额头又渗出冷汗,麟连忙上前擦拭。
舞鹤皱皱眉,道:“月憧憬老师,今天有话让我带给你。”然后立即换了个笑脸:“巽,你能不能和麟先到外面一下?”紧张无比。
巽淡淡地道:“好!”然后拉着麟走了,临走前看了舞鹤一眼,舞鹤立即汗毛倒竖。
舞鹤作擦汗状:“你哥还真不好伺候!随时会生气!唉,美人这样子很容易老的啊!本来就够累的了!生气对身体可不好啊……”
翔洛笑:“听斯衷说,总是惹巽生气的人好像只有你!”
舞鹤把眼一瞪,大叫无辜:“你没看我小心翼翼地吗?”
翔洛大笑,少时皱眉:“我的病是不是已经到了极限了?”
舞鹤叹道:“说起来,也是我不对,如果当时唤醒你心中的魔性,可能你的神经不会绷得那么紧!唉,让巽知道的话我就完了!”
翔洛笑道:“在那种环境中生存的我,本来就很紧张,而且我太多心的性格,导致了我根本没有放松的时刻。这,怎么能怪你呢?哈,你要是觉得愧疚的话,就好好照顾巽,让他一生都不会发病就好了。”
舞鹤看着他,有点悲伤,翔洛不禁大笑:“这种表情真不适合你呢!对了,太傅让你传什么话给我?”
舞鹤道:“你不但快发病了,而且,可能发病的时候会,有嗜血的冲动!所以,他建议你回宫中去住,或者住在他那里!”
翔洛摇头:“我不想任何人看见我发病的样子!我早已为了今天做好准备。”
舞鹤一挑眉:“不想任何人?你未免有点太自私了!麟怎么办?你什么事情都瞒着他!这也是应该对爱人所做的事吗?”
翔洛疲倦地道:“正是因为我爱他啊!好了,我再想想吧。”
麟靠在翔洛怀里,轻声问:“在想什么呢?”
“我们的别离子!你看,它们明明被一条红线穿起来,紧紧地连在一起,却又是那么明确地彼此分离。”翔洛抚摸着麟怀中自己亲手做的东西。
就像我们,虽然被命运连在一起,但,都还是各自独立的个体,即便心在一起,也还是独自存活的。所以,麟,即便没有了我,你依然可以活下去的,对吧?
第二天,麟买菜回来,只看见洒落了一地的别离子。麟没有慌乱,没有哭泣,只是坚定地一粒一粒将它们拾起。
无论你去了哪里,只要你活着,我就会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