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离子》药师

10、疑心

　　冰凉的手指摩挲着额头，翔洛睁开眼睛，看见翔冰，愕然问：“你是谁？”
　　翔冰冷笑：“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谁！”
　　翔洛痴茫茫的眼神写满疑惑：“我当然知道我自己是谁啊！”然后笑了，一脸的纯真：“很高兴认识你，我叫翔洛。”
　　翔冰冷冷地笑，猛然之间将翔洛拉到自己身边：“不要在我面前也装蒜！”声音很低，仅够翔洛听见。
　　翔洛先是惊呼，随即愕然：“嗯？你说什么？”纯粹一个天真的孩童。
　　翔冰看着他清澈见底的眼睛，冷然推开他：“月憧憬用他的生不如死换你的一时安宁，你知不知道？”
　　翔洛抬头想了半天，才很不好意思地翔冰笑了笑：“你在说什么我听不太懂。太傅他早就生不如死了！才不是我害的！”
　　翔冰着实恼火：“就算□□又如何？你长得那么像邢帝，你以为父王会放过你？”
　　翔洛的脸色大变，两腿并紧，缩成一团：“我没做错事，我只是想出去见识见识世界！为什么要这么惩罚我？”然后开始嚎啕大哭：“我不要我不要！好疼好疼的！……呜呜唔唔……六弟不要！……喜欢不是这样的……父王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
　　翔冰气的一跺脚，起身离去，到了外间，又不禁拍头苦笑：家里还有个更难缠的！

　　出了院落，翔夜、翔池等人正等在那里。翔夜再不像一个威风凛凛的君主，仿佛瞬间老了几十岁似的，也没了以前那种剑拔弩张的飞扬感，反而有点迟暮老人的温婉慈祥。翔冰心中叹了口气：母亲，你可曾想到你心目中的英雄竟也会如此？
　　翔夜有点茫然地问：“他怎么样？”
　　翔冰淡淡地道：“我拿他没有办法，我也不知道他是真疯还是假疯。”淡然看了翔夜一眼，冷冰冰地道：“但是父王对他的伤害很大呢，乃至于我一提起父王，他就立即变色，然后哭喊着‘不要不要’。嗯，好象他还有提到六弟……”有意无意地瞟翔池一眼，翔池果然怨毒地咬牙。
　　翔夜脸上血色退尽：“让你去看看他，谁让你刺激他的？”
　　翔冰冷冷地道：“怎么？怕他死得太快，让你少了一个玩物？”翔夜一巴掌扇来，翔冰竟躲也不躲，淡淡地似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话题：“看他的样子，还真让人忍不住喜欢呢，连六弟那样骄傲的人都不能自持，何况父王你呢！”翔池的脸已经绿了。
　　翔夜指着他怒喝：“闭嘴！”襄寰宇担心地看着翔冰。
　　翔冰毫不理会地道：“我要是他，早都自杀了！”像回应翔冰所说的般，院落里的丫环大呼小叫地冲出来：“太子殿下自杀了！快来人啊！太子殿下自杀了！……”
　　翔夜一个箭步冲上去，却在一帘之隔的地方停下来。月憧憬刻薄的话语还在耳边回荡：“你只要多出现在他面前几次，就足够了！想看到扭曲的宇的脸还不容易！”
　　襄寰宇带着几个丫环慌里慌张地替翔洛止血。翔冰慢悠悠地进来。

　　翔洛像木偶般任人摆布，表情跟刚才完全不同，冷冽的吓人。翔洛淡淡地道：“冰，暗夜可好？”
　　好！好的不得了！翔冰冷淡地回答：“他还活着。”
　　翔洛冷笑：“我当然知道他还活着！‘遗落红尘’的毒原本就好解得很！”
　　翔冰皱着眉：“你清醒了？”
　　翔洛冷冷地回答：“你放心吧，我清醒着呢！”
　　翔冰针锋相对：“一清醒就自杀？呵，还真像你的作风呢！”
　　翔洛淡然地瞟了他一眼：“谁说我自杀？我醒来就看见这道疤痕在流血！”
　　伺候一旁的红衣小丫环轻轻地怯懦地道：“那是您自己划的！”
　　翔池揭帘进来，冷嘲热讽地道：“原来不清醒的你才敢自杀！”
　　翔洛冷笑：“我不会死的！就算死了也没关系！襄寰宇，你去告诉竹帘后面的人：就算我死了，也会有人替我报仇，他加给我的屈辱，会有人要他十倍偿还！”
　　翔冰嘲弄地笑道：“他可是你的父亲！”翔冰确定竹帘后面的人颤抖了一下，然后他真心地笑了。
　　翔洛大笑：“是噢！□□自己儿子的父亲！”然后又变得冷冷地：“哼，翔冰，你不要再侮辱我！你不是早都知道我跟你们没有一点血缘关系，所以很早就着手对付我了吗？”竹帘后面的人抖得更厉害了。
　　翔冰不置可否，冷淡地道：“噢？听说，你跟六弟之间也不干净？”翔池“唰”地变了脸色，紧紧盯着翔洛。
　　翔洛淡然道：“翔虹喜欢我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我又不讨厌他！”
　　翔冰冷笑：“不知道是谁刚才还在拼命地哭喊，求六弟不要呢？”翔池忍无可忍，又不敢发脾气，气冲冲地跑了出去。
　　翔洛抬眼看了看他：“知道吗？冰，你告诉暗夜你爱他告诉的太晚，他可能永远都不会记起你，还会一生排斥你！‘遗落红尘’的毒霸道得很，即便除了毒性，也会反复发作，让中毒者忘掉让他痛苦的事情，让他排斥的事情。”

　　动荡的朝纲需要整顿，翔夜和襄寰宇都走了。
　　赶走了丫环仆人，房间里便只剩下翔洛和翔冰。
　　翔冰问道：“大哥，听闻暗夜神教有十二护法，但是你告诉了襄寰宇前六个，不知后六个是谁？”
　　翔洛冷笑：“去问暗夜啊！”
　　翔冰叹了口气：“大哥，这样好不好，你告诉我‘遗落红尘’的解法，我不去拆穿月憧憬的谎言！”
　　翔洛冷冷地道：“什么谎言？还有，你真的想暗夜完全记起以前的事吗？”
　　记起来全部是不好，但是总比现在这个样子好吧？翔冰一想起暗夜每次见到他立即戒备地跳开，而且每次都会恐惧地问：“你是谁？”他可以慢慢记住其他的人的名字，唯独记不住翔冰的。
　　翔冰贴在翔洛耳边轻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月憧憬之所以等到你被父王侵犯一次之后，才说莲洛仙子是刑帝的异母妹妹，分明是因为这个时候撒谎这个谎，才最令父王相信！只有笨蛋才想不通这个道理！”
　　那么绝大多数人在你眼中都是笨蛋了？难怪翔夜更喜欢翔燕和翔池，你这么目中无人，星冷传到你手里不亡国才怪——不过当然，它现在就要亡国了！
　　翔洛丝毫不为所动：“冰，我想你忘了，月憧憬之所以没有和刑帝一起死，而是屈辱地活在你父王的魔爪之下，就是为了报复。一个有着这么大决心复仇的人，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牺牲一两个像我这样的人，算得了什么？对了，冰，下次麻烦你把话说清楚一点，省得我去猜测补全你想说的东西！”
　　翔冰淡然看着他，把玩着手中的琉璃珠：“大哥，你的漏洞太多了！你真的不怕我挑一两个告诉父王？”
　　翔洛冷笑：“随便你！我是再也不会相信你了！”就算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任谁被欺瞒了三年，也不敢再相信一个冰雪聪明的人。
　　翔冰竟然幽幽叹息：“我想不出，现在还有谁能救得了你，唉，不过，当时你就是因此而败得一塌糊涂，所以我绝对不会让自己重蹈你的覆辙。”一想起现在暗夜，不禁头疼：唉，报应！
　　翔洛此时却抱着头大呼疼痛，害得众人又是一阵忙乱。翔冰气急而去。
　　翔洛心中冷笑：斯衷憧憬，并蒂飞芙，落花舞注。后面的吗？想知道吗？月憧憬的一个谎言，就让你们这般狼狈吗？

　　脸上冰冰凉凉的，翔洛没有睁开眼睛：“并蒂，别弄了！”
　　并蒂娇笑道：“主人前日通过舞鹤公子和平地吞并了月智国，听说你这边出了事，正马不停蹄地赶来。”赫然是那个红衣小丫环。
　　翔洛淡然道：“不要让人家不动声色地吃掉就行了。”
　　并蒂托着腮，笑道：“呀，就是哦。不过，舞鹤公子整天盯着我们主人傻笑，还真不知道他能捣出什么鬼来呢。”好像想起舞鹤的傻样，忍不住娇笑起来。
　　翔洛神色黯然，也不言语。
　　并蒂见他难过，叹道：“殿下，您也不要怪主人了，主人没有告诉您您长得像刑帝的事，是因为害怕您再添精神包袱，而且，我们真的没想到翔夜出手这么快！本来以为这边已成定局了，所以主人才先去处理舞鹤公子那边的事情……”
　　至少月憧憬，飞芙，暗夜和修罗都在——只是，没想到对方一出手就是雷霆万钧，月憧憬还没有能力自保，暗夜飞芙又遭人暗算，修罗更是要保护麟。唉，算一算，如果月憧憬不是刚刚被解冻，暗夜不是痴迷翔冰，飞芙不是被困深宫，麟不是翔洛最宝贵的爱人——翔洛也不至于落至如此地步！或者就算是舞注没有引走翔燕，双月没有回到冬醒——可惜世上向来没有如果！
　　翔洛突然笑了笑：“我没关系的，你不用那么担心我。如果不是我当时坚持和平政变，也不会弄成这个样子！嗯，麟，没事吧？”
　　并蒂叹道：“他是没事，就是整天冲着修罗发脾气，还吵着要来救你。”当时是翔洛命令修罗打晕麟，把他直接带走的。
　　翔洛瞪大眼睛：“他？发脾气？吵？”麟竟然有这一面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