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念》南岭不好

4、莫问穆归处

　　戚念看着旁边啃窝窝头啃成仓鼠的新侧妃，心中没由来地涌出一股酸涩，她觉得自己一点也不懂赵辰煜，那般求来的人儿，怎的这般……让人在新婚之夜饿着肚子。
　　“唉，慢点吃……”
　　戚念忧伤轻叹，对月饮酒，她轻拍穆草时的背，俨然一副慈母。
　　“咳咳咳咳咳……”呛着了，戚念贴心的摸出酒瓶子，摁着穆草时的脑袋给她灌一口，完事了，小丫头咳的更厉害了。
　　窗外灯笼中的火烛光游走过，守夜侍卫夺门而入大吼一声刺客，景王妃多年习武，脑未动身先移，扣住新侧妃的小蛮腰轻车熟路地再翻一次窗，左手夹着酒坛子，右臂夹着穆草时，一路南奔。
　　“呼呼呼呼呼——”
　　跑到南苑，景王妃心知到了自己的地盘儿，掏出酒坛子解渴的同时，穆草时“吧唧”一声掉到了地上，小丫头爬起来委委屈屈，哽着嗓子，一看就知摔疼了。
　　土豹子发丝凌乱，衣衫不整，她拍打一下穆草时脑袋顶上的发髻安慰，几个本就摇摇欲坠的簪子“叮咚”几声脆响落了地，戚念面露尴尬，安抚式的又拍了两下穆草时的脸颊，清冷月夜下“啪啪”作响，小丫头泫然欲泣。
　　景王妃呲呲牙：“对，对不住……”
　　一时无话，两人穿的单薄，便饮酒暖身，一来二去不似先前拘谨，戚念开了腔：
　　“穆侧妃这般乖巧伶俐，怎的听说是被王爷从衙门里捞出来的？”
　　“嗝，我伤了人，是王爷救了我……”
　　穆草时低着头，白嫩的脸颊染上几抹绯红，她应是醉了。
　　“你伤了何人？”
　　“不知道，好像是个秀才，落了榜的，哈哈哈我也是秀才的女儿，落了榜的……”
　　“我啊……”穆草时轻笑两声，挽挽落在耳畔的发丝，冲戚念笑地魅态横生，就像那天晚上她把那个醉酒秀才骗到巷子里时，笑的一样。
　　“我断了他的子孙根……”
　　穆草时慢慢抱住自己的双膝，她眼神娇媚，嘴唇勾笑，跟先前里戚念见到的那个小姑娘有些许不同。
　　“……你这可不地道。”
　　“嗯……我也这么觉得。”
　　后来穆草时晕乎乎的回屋了，新房里的红蜡烛已经燃尽，透漏着冷清，男主角是理所当然不在的，原因嘛，自然是后院的某个姨娘的卷帕上多了一摊血，景王爷替人擦血去了。

　　戚念悠悠转醒，看到新郎官坐在自己床边装深沉着实吓了一跳，慌忙起身整理仪容。
　　景王爷挥挥手说无妨，随即道明来意：“因着昨日柳姨娘身子不妙，冷落了新侧妃，念念最识大体，多多周旋。”
　　戚念欣赏了一会儿赵辰煜不大自在的脸，连连称是。
　　这宠妾灭妻的事儿赵辰煜不是第一会儿做，这种烂摊子戚念也不是第一次收拾，毕竟每次都有景王爷夸赞的那一声王妃最识大体，戚念觉得不能让他白夸。
　　虚情假意问一问柳姨娘的状况，戚念道一声：“侧妃妹妹那里王爷勿挂，臣妾自有分寸。”
　　“玉景轩新进了些玉器，从府里调些银两，带穆侧妃去逛逛。”
　　戚念连连称是，心中对那点子物件首饰甚是不爱，只觉烦闷，好说好劝总算送走了这位大佛，不等锦年进来服侍，自己一方梳妆打扮后赏会海棠，一面命人给柳姨娘那儿送去避子汤，另一面命人请穆侧妃前来一同用膳，戚念觉得自己这王妃做的，越发得心应手。
　　小丫头坐自己旁边低头吸溜着米汤，露出一截洁白的脖颈。
　　戚念挥挥手让婢女退下，夹一个豆沙包放到穆草时面前的玉碟里，穆草时水眸一抬，带着股子怯生生的味道。
　　戚念轻咳两声，捻起兰花指，又开始了她的装逼之路。
　　“昨夜你我姐妹二人月下对酌，多了些诗情之谊，心中见到妹妹总觉亲切。”
　　穆草时脑袋发懵，不明白这位王妃走的又是哪一条路，她慢慢悠悠，粉唇微启，甚是不配合地回了一个“啊……？”
　　戚念故作文雅一笑，她今日气色好，故意多涂了些粉掩盖气色，端的是我见犹怜，景王妃不懂男人，耍大枪耍多了，却总觉得自己很懂女人，轻轻一笑粉渣子直往盘子里掉。
　　穆草时是穷人家的女儿，觉得景王妃的行径实在太浪费，伸出手掌哆哆嗦嗦放到戚念下巴上接。
　　“做甚……？”
　　“王妃饭前不可抹这般多的粉黛，落入吃食里……”
　　戚念一把握住穆草时的手，感动道：“这粉乃天然之物研磨，吃进去并不碍事，难为妹妹关心。”
　　穆侧妃松口气，恩，不浪费便好。
　　“玉景轩前些日子进了些上好质地的璞玉，今日适宜外出，妹妹一同前往可好？”
　　“草时是俗人，赏不了这等雅物。”
　　戚念一听这话扶掌而笑：“巧了，我也俗，只是王爷觉得昨晚对你不住，应要找点东西讨你欢心。”
　　穆草时一听这话甚是不解：“王爷缘何觉得对我不住？”
　　“妹妹这话奇怪，昨夜王爷放任妹妹不管，让妹妹挨饿受冻，独自一人跑到膳房，这还不算对你不住？”在景王妃的印象里，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民以食为天从来都是她的标榜。
　　穆草时一听这话，觉得甚是有理，这般说来自己确实被委屈了，便也实诚道：“如此这般，倒不如趁着春色出门踏青，听说王妃出身武将之家，教草时骑马如何？”
　　戚念一愣，窗外的光在她眼中突然变得刺眼，连带着穆草时的轮廓都变得模糊，她突然想起了很久之前的岁月，白色衣袍的温润玉公子，红亭中抚弄的琴弦还有，雨幕里的背影，再也回不来的背影……
　　“王妃道如何？”是穆草时的声音，突然带了些媚惑，然后她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