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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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差静静地坐着，慢慢回想她一路走来遇见的每一个人，男的女的，老的小的，开心的绝望的，懵懂的超脱的。各色各样。而自己呢？自己是快乐还是悲伤？
阴阳间往来，既不属于阴间也不属于阳世。阴间多了她一个，阳间似乎也不介意少她一个。那么，她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那么，她是在为什么而坚守，又是为了什么而存在？无解。
地狱的上空依然笼罩着灰暗迷蒙的颜色。忘川河水静汪着一潭，彼岸花开得依旧妖艳热烈。甚至连鬼魂的哭叫哀嚎都一成不变。
这样永恒而绝望的存在究竟有什么意义？到底还是有人乐此不疲。
鬼差静静地将面前的一切认认真真地打量。末后，嘴角竟然渐渐弯起，露出一个明显而真诚的微笑。
再一睁眼，虚无世界已散去。鬼差耳边是熟悉的哀嚎嘶吼，眼前是阴暗而深沉的地府。
鬼差对着灼灼绽放的彼岸花微微叹息。寂静许久的忘川河上又响起了哗哗的水声。
孟婆来时，鬼差正坐在往生船上对着河水出神。
鬼差把一只细白瓷瓶取出来给了孟婆。孟婆诧异地看着她。鬼差无意解释，只拔下头上的彼岸花木簪插在了孟婆的发鬓上，漆黑的木簪与璀璨的宝石格格不入。
“为什么彼岸花是黑色的呢？”那团黑气曾说。
孟婆不自觉握紧了白瓷瓶，心有预感，待说些什么的时候就看见身着布衣，黑发披肩的鬼差身体周围忽然笼起浅青的薄雾来，那薄雾光华渐盛，在模糊的薄雾里，鬼差的身影缓缓虚化分离，凝成了星星点点的浅青光点来。被凄厉的惨叫喧闹数千年的地府竟一时安静了下来。
三百年一巡查的阎王路过。广袖一挥，细碎的浅青光点如纷纷扰扰的云彩轻轻飞入了灼灼绽放的彼岸花丛中。
一颗系着红绳的金铃铛漂浮在空中。
阎王向彼岸花丛凝视良久，将铃铛收入袖中，离去。
黑衣的鬼轻轻飘来，在彼岸花丛徘徊良久。一声浅浅的叹息在旷远的地府上空悠悠回响。
远远地，一只往生船划来，激起忘川河水哗哗地响，朦胧中似有一人，身着布衣，头绾木簪轻轻地摇着橹。木橹激起串串涟漪，一圈圈朝远处扩散，涟漪越来越小，最终湮灭于静静的河水中。
中断的凄厉哀嚎声再次响了起来，数千年如一日。
孟婆看着浅青的光点渐渐凝入花丛，常年不变的表情里隐约有些悲伤。
“她还是去了，去了也好”。
“她再也不得往生了！”黑衣的魂魄沉沉道。
“她永远也得不了往生”。
“这……，为何？”。
“她本不是魂魄，而是心魔。是这千千万万年里来往魂魄的一缕残念，看不透，认不清，便成了执念。喝再多我这汤也是枉然”。
“酆都秩序不能乱，阎王却破例让她做了鬼差，你道为何？”
“不知”。
“也罢，让她自去人间经历一番，看看别人的是非忧乐，痛苦挣扎也许能超度”。
“所以，这便是她必须消失的理由？”。
孟婆冷然的看了黑衣一眼:“心魔可以是你，可以是我，可以是这阳间阴世的每一个人。古既有之，今仍未绝。所以，心魔又何曾有消失一说？况且，凡人寿数有限，即便在这人消失也会在别人身上出现，这一世消失也会在下一世出现，循环往复无穷已。生是偶然，灭是必然！”
孟婆垂头继续盛汤给形形色色的鬼，黑衣鬼默立良久，轻轻离去。
一声幽幽的叹息弥漫在永远阴沉晦暗的地府上空，似一圈圈涟漪，经久不散。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