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胎养多了总会遇上》白玉珩

6、论寻常

　　我师尊是个惜才的老人家，碰见煜月这个好苗子，不顾仙魔之分将他纳入门下，可又怕昴日星君的唾沫星子，便嘱咐我与江沅不要声张这位二师兄。遂无人知道，我的青梅竹马还有煜月魔君一人。
　　所谓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别看煜月魔君人前一副高岭之花的模样，小时可是经常来招我。
　　我小时也是皮实，每每同他打的发髻散乱，被师父一手一个拎着领子丢到思过崖边。
　　后来不知为何，招着招着就变成撩了。
　　一开始我还以为他眼神不太好，每次打架之时老眨巴眼睛，可不是进沙子了？
　　直到他为我别桃花之时，我才有了小鹿乱撞的感觉，遂同他眉来眼去，情深意笃。
　　后来他就变成了魔界的冷面魔君，我则是天界的雅南战姬。
　　天界统共就那么几个未婚男女，我便同江沅师兄传起了绯闻。
　　我那时才知道，我家魔君竟是个醋王。他从魔界冲上小葵山，不知事的仙婢看着他滚滚的魔气还以为仙魔大战又要开始了呢。
　　气得我揪着他的耳朵，要他赔我那几株被魔气熏坏的仙草。
　　他不知从哪儿变出一个小坛子，一巴掌拍在老桃花树上说要给我做桃花酿，我看着被他一拍摇摇欲坠的桃花树，赏了他一个爆栗。
　　后来饕餮降于仙魔交界的昆仑，我领命帅将三千与魔界煜月合作诛妖邪。
　　约定之期已过三日，煜月未至，来的先是饕餮。
　　昆仑山终年覆雪，本是纯白一片，那时却开满了血色的花。
　　三千将士只剩一半，退无可退，我以身诱敌。
　　兽牙穿透我的身体之时，流光剑也刺入饕餮的眼睛。
　　饕餮疼痛难忍变得毫无章法，我挥剑断臂，趁机将它诛服。
　　我猜那随行的将士定然对我有心里阴影了，因被吞食了七魄，我当时断臂尚在不停地流血，嘴上却带着孩童般笑，如同地狱吓人的鬼。
　　就这样跌在了刚刚赶来的师兄怀里。
　　我闭上眼却是满目猩红，尽是随行将士的脸，我早就没有力气去想那个应该同我并肩作战的人了，他又如何能挽回着数千将士的命呢？
　　罢了罢了。
　　不过我若是再见他，定然是不死不休的。
　　我接着便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里桃花纷纷，我忘了前尘。
　　便再遇见了那个玄衣男子，他丢了法器随我一起度过百世轮回。
　　他是那个娶了江家傻小姐的小郎中，是那个救了孤女的独臂大侠，是带着媳妇征战沙场的将军，是恋上扬州舞女的徐自清。
　　我原同他是不死不休的啊，他何苦要装作如此深情？

　　如今我倒明白一句话，绯闻不可信，我当初就是对三十六重天流行的绯闻信以为真，便以为我心仪之人是师兄，便耽误了他的大好姻缘， 真是对不起嫂子，也对不起师兄这么多年来给包的压岁钱。
　　我睡得有些饱了，睁开眼眼前是小葵山熟悉的房梁。
　　夜深人静，守夜的小仙婢睡得正香。
　　我看窗外月亮正圆，我又是个需要排遣的，便随意披一件外衫绕过熟睡的丫头，径自开门去。
　　我方才大概是急火攻心，然而我不是个仙女嘛，身体还是杠杠的。
　　小葵山的夜，一如往昔，我不知不觉走到了山脚的桃花树下。
　　今日愁绪万千，想要借酒消愁，我想开了那坛桃花酿。
　　待我化出铲子走到桃花树背面之时竟又见到了那个玄衣男子。
　　他这次没有穿着小道士的衣衫，同我记忆中的一样，是暗纹玄衣。
　　风吹得桃花瓣纷纷下落，那男子转过身来。
　　“雅南。”
　　他还是一如往昔的俊俏，而我却不会因为他长得好看就忘记我和他之间的仇怨。
　　他轻声唤我之时，浮光剑直指他胸口。
　　我面前那个手执桃花的人忽而笑出声，他就着剑锋走近我，三尺寒芒入他心窝。
　　“你终于想起了，打架啊，让我先替你别一枝桃花吧。”他将桃花别在我的耳旁，血液顺着流光剑染红了土壤。
　　我不知为何眼中已盈满了泪，握剑的手也不住颤抖。
　　他展开双臂，一步一步走近我，似是要拥我入怀，不顾那剑锋寸寸入肉。
　　“叮”浮光剑落地，我双手颤抖的地看着他继续朝我走来。
　　我大概还是舍不得他的，竟然这样轻易地拔剑，让他满身鲜血的拥我入怀。
　　“我只是随你入轮回，却好似未曾解释过当年的误会。”
　　他在我耳边道。
　　“当年我前去昆仑之时，魔界大将叛变，将我困在昆仑谷，厮杀了整整三日，我才杀出山谷，三千兵力已不足百人，我找到你的时候魔力耗尽，你刚好躺在江沅的怀中，醒来之时已经全然不记得我了。”
　　“我想着不记得不打紧，我还可以和你一同有更多的回忆，便同你一起下凡补魂了。”
　　“第一世娶你的郎中是我，那个同你逍遥江湖的侠客也是我，最后的一世徐自清也在想尽办法地将你娶回家。”
　　我将头埋在他的肩里，眼泪浸湿了他半个衣衫。
　　“如今，我们饮了那坛桃花酿可好？”

　　我昨日被煜月那段话哄得眼泪直流，完全忘记了他还是徐自清之时的前科。
　　如今躺在魔尊寝宫，看着身旁这位禽着笑把玩我发丝的魔尊起不打一处来，待我想狠狠惩治他一番的时候，他却又做西子捧心装，嘤嘤嘤地叫疼。
　　“雅南，疼，要呼呼！”
　　“…”
　　雅南战姬夜宿魔君寝宫的消息不胫而走。

　　他未告诉我的是他当年魔力耗尽，被我师兄在昆仑打得只剩下一口气，就算如此也他要拉住我的衣角，我师兄自然是将他一脚踹开。
　　他伤势未愈就随我一同百世轮回，遭遇的却是百世贱命，不得善终。
　　我后来眼泪汪汪地摸着他胸□□错的伤疤，问他为何不早点言明。
　　他执着我的手道：“我不愿惹你伤心。”
　　我哭得更伤心了，只觉得三界之内的痴情男人就只他一人而已。

　　于是仙魔两界又多喜事一桩。
　　江沅师兄却气的哇哇大叫，直言：竖子欺我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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