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剑》欧阳天语

23、第 23 章

　　我实在忍不住，捂着口鼻跑到了卫生间哇哇大吐，早上我什么都没吃，吐出来的全部都是水，一个老护工递给我一张面巾纸。
　　“我刚来的时候也这样，习惯就好了。”
　　老护工安慰了我一句，我道谢然后走到一旁的洗手池漱口。从卫生间出来，一个护工递给我一个口罩，我平生第一次这么喜欢口罩，我赶紧戴上，可是那浓烈的味道根本不能被这薄薄的口罩拒之门外，我还是能闻到那令人作呕的味道。
　　其中一个老护士递给我几个布条，我不知道做什么用的。
　　“一会，你把这个分别塞到一床到十床的嘴里，到了中午我们在给他们拔出来。”
　　他们为了防止老人叫出声，竟然用这种办法，可恶，我来到老人床前，看着手中的布条再看看老人的双眼，双眼浑浊，甚至已经不能聚焦，我的良心和理智在掐架，最后，良心战胜了理智，我选择离开五楼。
　　我回到更衣室，坐在椅子上，我衣服上全部都是令人作呕的臭味，我摘下口罩，将头靠在身后的墙壁上。更衣室的房门被人用力的从外面推开，我睁开眼睛，是怒气冲冲的护士长。
　　“立刻给我回去工作！”
　　护士长指着门口大声呵斥我，我缓慢的站起身看着她。
　　“姑奶奶我不干了！五楼，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
　　我摔门而走，我承认我让情绪牵着鼻子走了，这对于一个调查记者来说是十分不专业的事情。
　　走出养老院发现宏源的车就停在对面，我走过去打开门上了车，宏源皱了皱眉头，立刻打开所有的车窗。
　　“你身上什么味？”
　　“五楼的味，回工作室。”
　　就这样，我们开着车窗回到了工作室，我让宏源先把需要的视频和照片准备好，我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洗了半个小时，用了一瓶沐浴乳，依旧觉得身上有那股味道。
　　我坐在电脑前，看着宏源整理好的图片和视频，我的心沉甸甸的，这些老人他们花钱以为可以在养老院养老，可是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侮辱，折磨，以及丢掉尊严。
　　我将我暗访养老院的过程总结出来，撰写出一篇新闻发布出去，光是撰写排版我们就用了四个小时，当我按下发送键的时候，我的心不那么压抑了，这是我能为这些老人做的，身为记者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第一次，我们发布新闻后就关闭了微博，我们没有去看读者的评论，不去关注事情的后续发展，因为，我觉得我能做的都做了，其他的早就已经不在我们能控制的范围内了。
　　可是，即使我们不去刻意关注事情的发展，我们还是会从各种途径知道事情的最新进展，随着我们的曝光，其他的电视台也跟风报道，许多老人女儿在养老院门口抗议，要求养老院给一个结果，其实说到底，他们要的不是说法而是钱。
　　养老院被查封，养老院内的老人要么被接回家要么被转送到其他的养老院，一个电视台的记者拍摄到这样的一幕，当五楼的老人被抬下来的时候，所有围攻养老院的家属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他们捂着鼻子一脸的嫌弃。看到这一幕我冷笑了一声，关闭电视。
　　养老院的新闻结束后我想暂时放假，我给自己和宏源放了一个月的长假，我和宏源都选择了回家，我想好好的陪陪父母，尤其是做完养老院的新闻后。
　　回到家，我几乎每天都宅在家里，顶多每天早上陪我妈去一趟早市，其余的时间我都窝在家里玩电脑看书看电视。
　　有一天，我拉开窗帘发现外面已经是银装素裹了，天空中还在下雪。门铃响了起来，我走过去通过猫眼看向外面，是宏源。
　　我打开门让宏源进来，宏源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手里拎着很大的行李箱。
　　“去收拾行李，我们去滑雪。”
　　宏源在玄关抖了抖身上的雪，把行李箱放在了不碍事的地方，然后一脸笑盈盈的和我说。
　　“什么？滑雪？？”
　　我没有动，站在原地看着宏源，宏源从口袋里拿出两张高铁票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买了去H市的高铁票，我们去滑雪。”
　　说着宏源就把我往房间里推，虽然我并没打算去玩，但是看宏源这么期待，我也不好拒绝，况且，我妈又极力把我往外推。索性，答应了宏源。反正，我们还在休假，出去玩玩也好。
　　我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行李和宏源一起出发了，我们到了H市，宏源在停车场找到一辆越野车，是他提前在租车公司预定好的。我们开车来到了滑雪场，宏源预定了房间，一个套房，两个卧室一个客厅，对此我没有任何的异议。
　　“我还记得你十三岁的时候，你和我说，长大了你要去全国最大的滑雪场玩个几天。以前一直都没机会，现在我帮你实现这个愿望。”
　　在去往山顶的缆车上，宏源看着窗外轻声的和我说着，我转过头看着宏源，我自己都忘记自己曾经说过这句话，可是宏源记着，并且记了十多年。我想这个世界上，应该除了我爸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比他对我还用心。
　　“你会滑吗？”
　　我们穿上滑雪板戴好护具，我看了一眼宏源，记忆中，宏源连在平地上滑刺溜都会摔倒。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们比一比？”
　　宏源有些得意有些挑衅的看着我，我们约定谁先到终点谁赢，熟的人晚上请吃饭。我以为我百分百赢，可是当宏源开始动的那一刻我知道我轻敌了，宏源的动作连贯娴熟，完全不是我记忆里那个平衡感差到爆的宏源了。
　　毫无例外，我输了，我脱下滑雪板，在地上抓了一堆雪捏成团直接砸向宏源，宏源猝不及防被我砸了一脸的雪，宏源开始反击，我们两个加起来五十多岁的人竟然像孩子一样玩的不亦乐乎。一些旁观的人也渐渐的加入了打雪仗的阵容，整个滑雪场充满了欢笑。这种快乐，这种正能量冲走了我心里很多的负能量。
　　“你什么时候学会滑雪的？”
　　我们坐在下山的缆车上，宏源脱掉护目镜有些傻的呵呵笑了两下。
　　“从你说你要滑雪的那天起，每年冬天我都会去滑雪场找教练教我滑雪，因为我不想每次都站在远处看你在雪地里飞舞，我想陪着你，不管你做什么，我都希望，你的身边可以有我的身影。”
　　宏源说的格外认真也格外深情，我低下头回避他的目光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宏源对我的好一直都没有变过，可是我能给他什么？我喜欢他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讨厌他。
　　晚上，吃完晚饭，宏源拉着我去看冰灯，H市最有名的就是冰灯，这是我第一次真实的看到冰灯，以前都是在电视里。
　　我沉浸在冰灯的世界里，这些能工巧匠用自己的双手打造出这一尊尊栩栩如生的艺术品，虽然它们的寿命或许只有短短的几个月。
　　我站在一个城堡冰雕前，将手机递给宏源，让他帮我拍张照片，我想，每一个女孩子都对城堡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喜欢，我曾经幻想过，将来的婚礼我一定要在一个城堡里举行。
　　拍完照片我们继续往前走，看见买冰糖葫芦的摊位，我想吃，打算去买两串，宏观快我一步买了一串桔子的糖葫芦递给我。
　　吃着糖葫芦欣赏着美轮美奂的冰雕，别提有多开心了，这种开心是你再多的钱也买不到的。我将吃了一半的冰糖葫芦想都没想的递给宏源，宏源很自然的接过，帮我吃完了剩下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