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只锦鲤不容易》卿小双

9、009 谁是谁叔叔啊！

　　相比星期一的人山人海，星期五的医院反而没有太多人。
　　裴曜低着头来到了医院里的健康检查中心，两年前刚入院的时候，他也在这里实习过一段时间，时隔两年，凭借惊人的记忆力，裴曜直接走到了眼科检查室。
　　坐在办公桌后的人没料到还没到上班时间会有人突然进来，吓得手机哐当一声掉桌上，看了一眼来的人是裴曜，反而是松了一口气，连忙说：“有什么事都等我打完这把！”
　　裴曜没好气的坐下，抬起头就看见穿着白大褂的人，身上带着淡淡的银白色光晕，他这一路上跟看着每个人都跟霓虹灯一样闪烁，忽然看到这么温和的颜色反而有些不适应，然而这并不代表能缓解他内心的躁动。
　　“3，2……”
　　“我去！我拿人头呢等我一秒！”那人慌慌张张放下手机，抹了一把额前的碎发，转身就接了一杯水放在了裴曜面前，“裴三少何事大驾光临？”
　　裴曜看了一眼对面这个娃娃脸，如果不是认识好几年的校友，裴曜一定会以为这人刚刚成年。
　　这人叫做季童，跟裴曜是同一届的，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张口闭口都是“裴三少”，在学校里其他人都当他是开玩笑乱喊的，但裴曜知道这人肯定知道些什么，不过对方也没刻意示好，只是一个称呼，就随他去了。
　　等到毕业之后一起回了蓉都，这么巧的又进了同一家医院，不过不同于各方面能力都很出色的裴曜被儿科主任带着去了门诊，季童则被分在了体检中心渡过他这三年“住院”实习时间。
　　不过季童倒是表现得很无所谓，对于朝九晚五又没有风险的工作显得十分满意。
　　只是，虽然季童跟裴曜算得上是熟稔，却也知道裴曜这种忙的时候在门诊顾不得吃饭，闲的时候都在查房的劳模，不可能无缘无故大早上就跑来找他。
　　于是季童也顾不得自己游戏挂机被举报的危机，把糟心的手机放在一边，看着裴曜问：“咋了这是？”
　　裴曜把脑袋放在了仪器上面，只说：“你给我检查一下眼睛，有点不舒服。”
　　“哦。”季童挪动凳子打开了灯，上上下下无比认真检查了一下裴曜那双大眼睛，看着他那双比常人浅一些的双眸，得出的结论是，“没有异物，没有红血丝，没有砂眼，没有倒睫。”说完之后把脑袋偏出来看着裴曜，“你不是闲得慌拿我开涮吧？”
　　裴曜闭上了眼睛休息了一下，再睁开的时候，还是看见了季童身上那一层银白色的光晕。

　　有问题，肯定有问题。
　　裴曜确定自己身上一定出了什么问题，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如果平常人遇上这种情况，可能已经手刀狂舞呼天抢地瑟瑟发抖了，但裴曜不同，此时此刻，他无比冷静。
　　当科学不能解释的时候，那就迷信一回。

　　昨天之前还没有出现这种症状，今天醒来忽然就不对劲了。
　　裴曜认真回想，忽然就想起了一张脸。
　　那个身上带着莫名香味的清秀俊逸少年。
　　裴曜抬起手摸了摸额头，那个半大的少年在自己脑门上拍了一下之后，自己就晕了过去，再醒来眼睛就成了霓虹灯，肯定跟他有关系！
　　想到这里裴曜就坐不住了，站起身离开，大半夜出现在住院部，很可能是某个病人家属，去打听一下应该能找到人。
　　季童见裴曜像失了魂一样夺门而出，一边拿起手机伸着脖子目送他出门，一边假模假样的挽留：“诶，要走啦？裴三少慢走啊！”

　　此时阳光正好，暖洋洋的却不晒人。
　　裴曜刚走出健康检查中心，光线从暗到明，一睁眼就被灿烂的阳光闪了一下，下意识的侧目，就隐隐约约看见了花园中央翻着粼粼波光的池塘。
　　裴曜一下就想起了那天晚上自己被人袭击摔进池塘的事，要说奇怪的起因，或许该从这里算起才对，听说当时救自己的人也是一个半大的少年，会不会跟昨晚那个是同一个？
　　这么想着，裴曜就鬼使神差的走到了池塘边上，就看到水面上的鱼不停翻腾，时不时还跳上了水面。
　　裴曜忍不住皱眉，这是要地震的先兆？

　　郁衡还没想起那个药叫什么名字，就到了不得不变成鱼的时间，慌慌张张跑回池塘，心里还是忍不住担心。
　　不知道那个叫做裴曜的凡人怎么样了？
　　闯了这么大的祸，郁衡第一个念头就想去找白行夜止自首，可是他没有冥牒根本就去不了酆都。
　　郁衡郁闷地在水里转着圈圈游来游去，把池塘里那些普通锦鲤吓得四处乱窜，慌忙躲避。
　　就在郁衡想把龙鳞拿出来跟杭睿报告的时候，抬头就看见了站在池塘边的裴曜，看着活生生好端端的裴曜，郁衡一个激动就游了上去。

　　果然那天不是眼花。
　　裴曜蹲下来，看着池塘里浮起来的那条鱼，一双眼睛圆乎乎的，浑身似火般鲜红，鱼尾薄如蝉翼，上面还有耀眼的金色光泽，也不知道是因为阳光的照射还是别的，随着鱼的摆动不停变换光点，裴曜隐隐觉得，这或许不是一条普通的鱼。
　　那圆乎乎的鱼脑袋一会儿冒出来一会儿潜下去，两边鱼鳍拼命扑腾，嘴里不断吐着泡泡，就像是想要说什么一样。
　　“你……”
　　一个字出口，裴曜就扶着额头自嘲地笑了，真是魔障了，他竟然想跟一条鱼对话？眼睛出问题，连脑子也进水了吗？
　　裴曜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回过头看了一眼，却看到那条鱼从水面上冒出圆乎乎的脑袋，圆乎乎的像是一直盯着自己看，这种感觉有些诡异，理智告诉裴曜这是不可能的事，一条记忆只有七秒的鱼怎么可能会有智商呢？
　　等裴曜再去看的时候，水面上已经看不到那条鱼的踪影，应该是自己想多了吧……

　　看到裴曜平安无事，郁衡暂时把心放进了肚子里，也顾不上自己刚刚那些奇怪的举动是不是引起了裴曜的怀疑，目前他只关心三件事，除了担心裴曜的生死之外，还有隐藏在医院里到那个危险和怎么把幽冥鬼火从裴曜身体里取出来。
　　于是等到晚上七点一到，郁衡就立刻跑出池塘变身。
　　可这一变，郁衡就发现事情糟糕了。
　　原本想变成一个两米壮汉到计划落空不说，郁衡看着自己这短胳膊短腿，一时想不起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他分明已经使出了足够的灵力，为什么变成一个身高都达不到买票要求的小孩子呢？
　　郁衡坐在池塘边，捧着脸认真回想。
　　“啊！该不会是……”
　　郁衡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食指，昨晚他划破了手指，给了裴曜一滴血，难道是因为这个所以才导致自己灵力不足？
　　“不会吧……就这么一滴血……”
　　郁衡开始回忆上一次救人是什么时候？
　　不太灵光的鱼脑袋拼了命的回想，那些记忆早已遗落，无迹可寻。
　　郁衡唯一记得的是，他曾被杭睿的前世，也就是神巫灵止放在了七曜阵的阵脚里，安稳渡过了三千年的时间。
　　但即便是想不起来那些往事，郁衡也不记得会有现在这样的后遗症啊……

　　“怎么自己一个人坐在这里？”
　　郁衡抬眼就看见一片雪白落下，然后裴曜那张过分英俊的脸带着淡淡的笑容出现在自己面前，突如其来的冲击让郁衡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裴曜半蹲在郁衡面前，此时他看见的只是一个五六岁大的孩子，像是迷了路，一个人可怜兮兮坐在这里，就忍不住走过来看看是什么情况，等走近了才发现这个孩子身上没有任何一种颜色的光晕，也可能是自己的眼睛不药而愈了吧。
　　见这个孩子不说话，裴曜以为是自己吓到他了，就指着自己胸前的名牌，放柔了声音说：“别怕，我是这里的医生，你可以叫我裴医生或者裴叔叔。”
　　我三千多岁了！谁是谁叔叔啊！
　　郁衡心里在咆哮，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因为他正忙着观察，看看那团幽冥鬼火到底去哪儿了，得想办法拿出来才行！
　　裴曜见这个白白净净的孩子不讲话，就问：“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可以告诉叔叔吗？”如果不是因为生病，大部分父母不会无缘无故带孩子来医院，所以裴曜自然也是这么猜想，不过小孩子生病就很折磨人的原因，是他无法准确表达病状，于是裴曜问，“跟爸爸妈妈走丢了吗？裴叔叔带你去找他们，好吗？”
　　郁衡盯着裴曜观察了半天也没找到那团鬼火去了哪儿，走神的结果就是在裴曜对着他伸出手的时候，他傻乎乎的也伸出了手，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裴曜抱了起来。
　　诶，这不太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