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只锦鲤不容易》卿小双

10、010 你才小朋友呢！

　　郁衡趴在裴曜的背上，由着他抱着没有反抗地走进了儿科住院部，反复安慰自己，就当是节省力气少走路，忍了！
　　正好趁着这段时间，郁衡捏起一点灵力在裴曜身上走了一遍，已经完全找不到那团幽冥鬼火的踪迹，也不知道是从裴曜的身体里出去了，还是发生了别的什么异变。
　　郁衡睁着大眼睛四处打转，今天白行夜止不来拘魂吗？

　　裴曜走进住院部就发现，自己的眼睛还是没有好，那些五颜六色的光晕依旧附着在每个人身上，除了自己怀里这个小孩。
　　裴曜又看了看这个模样甚是可爱的孩子，身上带着某种似曾相识的香味，一张小脸白白净净，眼睛圆溜溜的，像是只小鱼一样，白嫩的小手不安地摸着耳朵，眼睛却是四处不停的看着，对什么都很好奇的样子，跟家人走散了也不哭不闹，这样的孩子着实很难得了。
　　于是裴曜也没想太多，抱着郁衡来到了咨询台，这个时间还有护士在值班，于是裴曜就对值班护士说：“这里有个孩子走丢了。”
　　那个护士站起来看了一下郁衡，笑着问：“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你才小朋友呢！
　　郁衡伸手搂住裴曜的脖子，把脸埋在他宽厚的肩膀上，一声不吭，他暂时没打算离开裴曜身边，幽冥鬼火下落不明，他还想找白行夜止来看看呢，裴曜这个重要证物不能离身。
　　裴曜轻轻拍了拍郁衡的背，柔声问：“不要害怕，我们不是坏人，告诉叔叔阿姨你叫什么名字好吗？”
　　郁衡听了之后更抱紧了裴曜的脖子不肯放手。
　　感觉到怀里这个小孩子的抵触情绪，裴曜也不再勉强，一边拍着郁衡的背，一边转身跟护士说：“他的父母应该也在找他，问问其他部门吧，有消息了给我打电话，我暂时先带着他吧。”
　　值班护士点点头，转身就开始跟其他部门打电话。
　　对裴曜来说，抱着个孩子完全算不上什么负担，小小的一个也不乱动，就干脆抱着郁衡开始夜间查房。

　　走了一大圈下来，裴曜的手机也没有响过，看来这孩子粗心的父母还没有找来，反倒是他无意间摸到郁衡的手臂，初夏的季节，这个体温凉得有些不正常。
　　“小朋友，你冷吗？”裴曜摸了摸郁衡的额头再次确认后说，“叔叔给你量下体温好吗？”
　　郁衡摇摇头，鱼本来就是冷血动物，体温正常才怪了！
　　而且他奇怪的是，怎么今天在这里走了一大圈了，都没遇上个妖魔鬼怪呢？连小地精都没有一个？他还想找个帮手帮忙找找勾魂使呢……

　　还没等裴曜带郁衡去休息室，就看到库房门外有几个人在争吵，裴曜微微皱眉，抱着郁衡走了过去。
　　“发生什么事了？”裴曜转头就发现了一个熟人，正是这几天晚上都在值班的林佩蓁，冷着脸问，“禁止喧哗的规定都忘了？”
　　林佩蓁像是受了很大点委屈，但也知道刚刚自己大吼大叫确实是做得不对，红着眼睛咬着嘴唇没有开口。
　　裴曜也没有勉强她开口，便问另一个护士：“你说。”
　　那个护士把手里一个记录本递给裴曜，压低了声音说：“这不是月底了盘点库房吗？发现少了好多药，最近都是小林值夜班管着钥匙，我也不是怀疑她，就是问问情况。”
　　听见这句话，郁衡睁大了眼睛看着记录本，忽然想起那盒掉在案发现场的药，好像就是这上面记录的一个药名。难道那个妖怪在偷药？可是他是妖不是人，偷了药有什么用呢？
　　裴曜听了也是眉头紧皱，还没等他开口说什么，口袋里都电话就响了起来，医生的电话24小时不能关机，每次铃声响起都让人紧张。
　　果然等裴曜刚“喂”了一声之后，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了嘈杂的声音，夹杂着大人的争吵和小孩的苦恼，听起来格外混乱。
　　“裴曜啊，是我，我季童啊，你赶紧来儿科门诊！”
　　“马上来！”
　　裴曜不用问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刚跑了两步就想起自己怀里还抱着个孩子，转身跑回去想把孩子交给林佩蓁。
　　“这个孩子走丢了，我已经让服务台去问了，晚点他父母来的话……”裴曜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脖子一阵疼，他不明白怀里这个孩子也不知道是哪里来到力气，双手抱紧裴曜的脖颈不肯放手。
　　这双圆溜溜又大又明亮的眼睛，真的像极了他白天在池塘里看见的那只金鱼……
　　心里没来由的一软，裴曜递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想了想说：“还是我带着他吧，万一找到他父母了，就让他们在门诊来找我，正好这孩子也有些低烧，一起给看看。”
　　另外那两人当然没意见，就是林佩蓁多看了郁衡两眼，莫名觉得这孩子的模样有些眼熟。

　　此时此刻的儿科门诊部，在晚上九点半却像是白天一样，心急如焚的父母带着孩子挤满了整个走廊，还有些脾气暴躁的父母等不及了在跟值班护士大吼大叫。
　　抱着郁衡的裴曜见状皱紧眉头，站到了一个小护士身前，抬手掐住了一个想要动手的男人胳膊，稍微一用力，那男人瞬间满头大汗“哎哟哎哟”地叫了起来。裴曜手腕一转，轻松将脱臼的胳膊又接了回去，镜片后的眼睛微冷。
　　“你……”那男人憋红了脸，这么一来一往不过几秒钟，但是那痛感却让他铭刻在心，知道裴曜不像那个小护士一样软弱可欺，顿时气势就矮了一截，然而这么多人看着，脸上还是有些挂不住，愤恨地叫嚣，“你，你叫什么名字！医生还能打人吗？有没有王法了！谁帮我报个警，我一定要告你！”
　　周围的其他家长见状反而是带着孩子坐远了一些，这时候他们更在意自己孩子的状况，哪儿有时间管别人如何找死？
　　裴曜握紧那男人的手没放，微微侧头问身后的护士：“他刚刚打你了吗？”
　　那小护士红着眼睛，刚刚被这个男人用各种污言秽语骂了半天，心里也是又委屈又难过，此时有人站出来给自己做主，才感觉到后怕，如果裴医生没有及时赶到，自己肯定会被打，想到这里就梗着脖子说：“打了。”
　　那男人听了立刻跳脚：“艹！你个臭娘们给我等着，我……”
　　那男人的妻子躲在后面扯了扯丈夫的衣角，想让丈夫不要再丢人现眼，毕竟眼下最重要的是儿子。
　　谁知这一拉，那男人转身就拿妻子撒气，一耳光下去，妻子的脸就肿了起来。
　　“你他妈帮谁呢！”那男人转身又踢了妻子一脚出气，“呸，臭娘们。”
　　裴曜松开了手，黑着一张脸对护士说：“报警，让保安来把这人赶出去。”
　　护士本来就厌恶这男人，又看见他打老婆，点了点头立刻就跑去打电话找人了。
　　“艹！”那男人恢复自由之后，立刻一把将哭泣的妻子拉起来，“走，换个医院，我他妈还不信了，就你们能治！”说着就骂骂嚷嚷地拖着抱着孩子的妻子离开了。
　　裴曜没有阻拦也没有阻拦的资格，这种事情在医院里真的见得多了，他能帮一时，却帮不了一世，如果他刚刚继续动手，这男人更要把气发在妻子身上，即便不是现在，也会是不久的将来，如果那位妻子自己不抗争，谁也帮不了她。

　　郁衡也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趴在裴曜肩上愣住了，他入世不久，即便在三年的时间里，看了很多电视剧了解了不少东西，但那些也只是编造的美好，他对这个世间真实模样却见得不多，对凡人的了解也仅仅只是皮毛。却头一次对爱情这个东西产生了疑问，难道夫妻之间，不应该是像应宸和杭睿那样甜得腻人相爱才在一起的吗？
　　为什么会有人去动手伤害自己的爱人呢？
　　那到底是爱人，还是仇人？

　　“吓到你了？”裴曜轻轻拍了拍郁衡的背，温柔地说，“抱歉，我忘记还抱着你了。”
　　郁衡回过神，用有些失焦的眼睛看着裴曜，心里有点空落落的，他也曾羡慕应宸和杭睿的恩爱，想要找个伴侣共度漫长的时光，今天却忽然明白，想要找到一个相爱的人，竟然是那么难的事情，当爱不再，曾经的爱侣有一天也会成为怨侣……
　　想到这里，郁衡心里就升起一阵失落的寒意。
　　忽然一阵温暖落在了额头上，温暖又很舒服的感觉熨帖在他的额头上，郁衡回过神才看见是裴曜用手在测量他额头的温度，白净袖长的手指，干燥的掌心带来的温度，此时此刻，让他分外眷恋。
　　这个男人像风，有的时候像严寒的风凛冽如刀，有的时候像春天的风温柔拂面，如此矛盾的两面却让人觉不出丝毫违和，像是无论他想怎么做，都无从反驳。
　　“果然是有些发烧。”裴曜收回手，笑着对郁衡说，“不过没关系，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郁衡有些失神，心里却一点点变得温暖起来，不该因为一两个人渣就对这个世间失望，他将脑袋靠在裴曜的肩上，双手搂住他的脖颈，心想，其实这个世间还是很美好的，比如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