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的救赎》周芸冉

4、我的梦

　　我的梦是有一个小小的房子，里面装着我的书籍、我的衣服、我的琴、我的所有的杂七杂八，它可以容纳我小小的任性，偶尔的撒娇，时常的懒惰，现在这个梦想都实现了。我觉得我拥有了全世界。
　　小区里入住的人还不多，楼下的小花园蜿蜒曲折的鹅卵石小道带着青涩的硌脚，我闻到清冽的草叶的气息，不知名的小花散发的淡淡芳香。耳中听见的是流水的潺潺，以及有人说：“还满意吗？”
　　我转头，是石建章。这是一枚粉红色的炸弹，炸得我耳内轰鸣，四肢麻木。
　　“石主任，您怎么在这里？”我收了他的礼物，反而更加客气疏离的样子。
　　他叹了口气，“小乔叫我石主任。我很伤心呢。”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走近一点：“呐，叫你什么啊？”
　　“叫一声大哥我总担得起。”
　　我耳边瞬间掠过的只有竹叶的沙沙声，我好像失聪了：“嗯？”我抬头，却正好对上他的笑意盈盈的双眼。像一弯明月。
　　他的手像是如来的掌，轻柔地爱抚了我的头顶，我从天灵盖开始往下行走的战栗，让我浑身的毛孔都打开，是饶恕我了吗？我现在回想，不，也许是魔鬼的羽翼。
　　我像只受了惊吓的兔子跳开好远，有些语无伦次：“我、我……”我想我需要静一静。
　　我像只鸵鸟，埋在沙子里很久，刘玉琪的到访让我回到现实。
　　我好像有点感冒了，鼻子塞塞的，起来开门，刘玉琪带着香风飘进来就伸手：“给本宫来一套钥匙。”
　　我晕乎乎地哦了一声拿了一套给她，反正我也没有其他人可以给。
　　“吃饭了吗？”她问我。
　　我这才注意到墙上的时钟，居然是第二天的下午四点半。我是睡了多久。
　　刘玉琪哗啦一下拉开窗帘，“大周末的不出去玩躲在屋子里长蘑菇吗？”夕阳红彤彤的，像一个咸鸭蛋黄。
　　“姐，我有点头晕。”我又往下躺。
　　她眼疾手快拉住我：“起来去吃饭，收拾一下。”
　　“我们只是饭友吗？”我乱糟糟的散着头发，两眼无神：“最近你总叫我吃饭，说好的心灵密友呢？”
　　“姐姐我就是来为你排忧解难的。”刘玉琪给我挑了两件衣服甩在床上“穿上吧。”
　　“我想穿棉袄。”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她恨铁不成钢：“你是不是傻缺啊？”她有点不高兴：“你是不喜欢石建章吗？”
　　我本来就心烦，听到这个名字就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能不提他吗？”
　　“哼，那你那天晚上问我石建章的信息干嘛？领导是你能随意瞎打听的吗？”刘玉琪斜眼睨我：“居心不良啊乔小姐。喜欢就喜欢，你这扭扭捏捏的劲儿，我看着就厌烦。”
　　“啊。”我也只好叹了口气，心底里确实对他有那么点点不一样，但是，我真的不能说服我自己为什么人群中他独独看中了我？我害怕，我也恐慌。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26岁，不年轻的脸，算大的眼睛，乏善可陈的五官，只有说自己清汤寡水，没有别的优点。在身边艳光四射的刘玉琪的映衬下，显得我像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影子。她的红褐色的大波浪，凹凸有致的身材，细长的腿，雪白的皮肤性感的嘴唇，相比而言，我像是个发育不良的孩子。我气馁地看了看自己的扁平的……前胸。
　　刘玉琪拍了拍我的肩膀：“你看这白裙子，就适合你穿，多仙啊，清淡得不食人间烟火。眉毛稍微修一下，下来一点。”她动起手来：“你看，是不是看上去柔和得不行？也不用穿别的，就配一双白色的球鞋，也不必新。美有很多种，你不是性感挂的。”她顿了顿：“你要自信，石建章喜欢你这一款。清纯挂的。”
　　“我害怕。”
　　刘玉琪给我梳马尾：“你怕什么，他也四十的人了，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这个位置的人，都有一些掌控欲，你这样的小兔子最能打动他。”
　　“不是啊我说刘玉琪，我怎么感觉你是个妈妈桑！”我回过头看她。
　　刘玉琪气结：“你再胡说一句我撕了你的嘴！”
　　我好像被洗脑了，打开富丽堂皇的宴会厅的大门，我看见了笑意盈盈的石建章坐在主位。旁边的陪客站起来：“等两位大美女等到现在！我们石主任好眼光啊！”这个矮胖子我见过，以前来办公室找过石建章，我只是想不起来叫什么名字。他上下打量我的眼神让我觉得不舒服。
　　“小乔小姐，快来坐下。”他把石建章边上的位置让给我。
　　我知道那是主陪的位置，我摆了摆手：“不不，我就坐在边上就好了。”
　　“小乔小姐，我们还仰仗你照顾我们石主任呢。”其余那些陪客也纷纷点头称是，叫我不要谦虚。
　　石建章朝我招招手：“贾兄说你可以，你就可以。快过来吧，等你半天了。”
　　怎么变成了等我？我云山雾绕：“我来不来也没什么要紧吧？”我如坐针毡小小声对石建章说。
　　“怎么？你不愿意陪我，你还不愿意陪陪你姐姐？”他懒洋洋朝刘玉琪举了举杯。刘玉琪身边坐着的男人并不是白庆熙。
　　“庆熙哥没来吗？”我问刘玉琪。
　　刘玉琪踩了我一脚。
　　我不敢再随便瞎说话，只好闭了嘴。石建章席间和他们说的什么关于工作的话题，我也插不上话。哦，我向来不在工作上留心，连经常来办事的人都没认清楚。
　　只是不停地吃着碗里的东西。
　　“小乔小姐，我敬敬你。”一杯大白酒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尴尬地站起来：“不用了吧贾老板……谢谢你。”
　　他一脸的笑：“小乔小姐是不给贾某人这个面子啊？”
　　“可是我真的帮不了你什么忙的。”我说了个大白话。刘玉琪朝我翻白眼。石建章笑出声来。
　　“别为难小乔了，我替她喝。”石建章举杯。
　　“小乔小姐在石主任心里的地位不一般啊。”胖子笑的有点暧昧：“石老弟，你这吃一次饭，有一半时间在给小乔小姐布菜。”
　　我喉咙里的一块鱼还没下去，差点喷出来。我只好假借我去洗手间溜到走廊里透口气。大堂里明晃晃的，镜子里的乔仲月眉目含情，满脸绯红，竟然也看顺眼了许多。
　　啊，对了乔仲月，这不就是你的梦想吗？小小的屋子里有你，还有一个有情人，相伴到老。恰巧，你动心的，也中意于你。你不开心吗？我指着镜子默默地问自己。但是恐惧从何而来，那种眩晕感从何而来？为什么感觉那么不真实，好像一个华丽的肥皂泡，随时会消散在空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