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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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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帆和薛忆新是从小一起长大,楼上楼下的,关系非同一般的牢固,他们花了常人无法想象的苦奈才走到今天这一步,而这所有的美好,都在那个雨夜,戛然而止。
邵帆接到电话后,整个人变得坚硬,就像清晰的泉水里倒入了化工废料,发胀且疼痛,头脑不清醒的好像晕眩一样,真实和谎言在他头脑里飙车,他机械的操纵着躯干快速往医院赶过去,此时的大脑已经不能正常思考,全是本能在无声的催促,赶紧去医院,赶紧,,,
但一切都太迟了,护士拉着无神的他直接去了太平间,走廊上满是熙攘的人群,一点也不像是凌晨3点的夜晚,记者,警察,旅游区工作人员,学校领导,老师,各色的脸庞交叉的焦虑和悲痛,激烈又喧闹的说话声在邵帆脑袋里忽大忽小,哭声起伏不断如同重击的鼓声,他的心脏就要跳出来,像个机器人一样跟着护士,挤过人群,“停尸房”不大不小的三个字,标在一道厚重的门上,它挡住了那些让他心慌的眼光,他置身于一片白色之中,声音好像蒸发了,屋里护士和大夫都带着口罩,失焦般的聚集在邵帆的瞳孔上,他们露在外面的眼睛都在盯着这位闯入者,眼底流露出的悲痛,就像是对他说“节哀”
窒息是种什么感觉,就是喉咙被无形的双手掐住,一片白色出现在邵帆眼前,短暂的眩晕后,面前平躺在冰凉手术台的安静的少年,床单还在滴答的滴水,地上大滩的水让他眩晕,时间变得缓慢,眼前一切都像是慢动作,少年白皙透明的身体裹在亚麻白布之下,安静的如同睡着一般,这张脸,前几天还在和他打趣谈笑,如今,却再也无法起身和他说,,,
巨大的悲伤和悲痛席卷而来,他扑上去,拼命的揪住少年的衣服,覆盖少年的白布被他扯开,好几个医生赶紧拦住他,少年的手臂无力的垂下,邵帆双眼通红,嘶声揭底的吼叫声瞬间爆发,他被人拦住,眼里只有小新无力垂下的手,晃了晃,讽刺的提醒他,故人已逝,他哭不出来,只能干嚎着大吼来发泄,世界此时变成灰色,他的心被带走,掏空的心脏,无法跳动,他听不懂也听不见周围人的话语,
这个世界,瞬间万念俱灰,抑郁悲伤。。
林寒无法体会邵帆当时的感受,但他非常的理解,理解眼前这个愤怒的要撕了他的男人愤怒的心情,因为他知道,如果那天出事的是夏添,他估计也会疯掉,或者,与其行尸走肉一般活着,还不如和他一起去了。
但,夏添活了下来。
他把那天晚上发生的所有,当成一个巨大的秘密,会随着他年岁渐长,长在他身上,埋在腐臭溃烂的心脏上,深埋入地底。
人的心,可以有多硬;人的命,可以有多贱,夏添在海岛上总是想着没边的事,下午送客人去码头后,他要在渔家拿第二天的海货,等待的时间,醉人的夕阳带着俏皮的金色,余晖在少年单薄的身上来回游转,他的心事全在脸上,苍白的面庞,看不到灵魂的双眼,满满是了无生趣的悲哀,他以为自己离得远,跑的快,那个幽灵就不会再出现在自己的双眸里,人能承担的恐惧和慈悲都是被一片单薄脆弱的白纸相隔,这是一场无法避免的年少轻狂,疯狂的如同梦魇般的噩梦,即使在阳光散布的海岛上,阴影仍到处可见。
一只均匀细长,骨节不算明显的手轻轻的拍在少年的肩上,身后那个安静儒雅的男人,身上有淡淡的木兰花的味道,夏添抓住肩上那只手,轻轻的吻了一下,身后的男人好像笑了,他微微张开双臂,几乎可以把少年全部包裹住,夏添被绿草轻盈的的木香包围,他靠着男人的怀里,贪婪的嗅着水润的自然气息,这个男人是三天前上岛的,当天他穿着白衬衫,微笑的对着夏添,逆光里的少年,被那眉间的温柔击中,心里空旷的好像给了张停车券,初见一身白衬衫的男人,低调又优雅的在旅店大厅和同伴喝着摩卡,绅士优雅,一下子吸引了无数女孩仰慕的目光,英俊硬朗的外貌下,对每个人都是客气的招呼,夏添看着这个热情的“大白鸽”,低沉性感的声音拒绝着各种殷勤,却温柔又绅士的问夏添各种白痴的问题,夏添打心底里不相信他会不知道怎么预约火车票,但在那双隐藏在扑朔迷离的黑眸之中,夏添竟沉迷了一下,有些哽咽。
在某个惬意的下午,旅社的人都去出海,两人百忙中偷的得一刻的休闲,这个看上去优雅的绅士,举止得体,谈吐不俗的男人,在床上可一点也不没有人前的模样,哪里绅士啦,夏添觉得自己的腰要断了,男人好像不知疲惫的缠住少年的灵魂,夏添好像要窒息一般,晕船的时候,摇晃不定的身体,比那时还要弯折,一丝难以言喻的奇妙感觉慢慢在夏添的身体里叫嚣,男人的汗随着起伏滴在夏添迷茫的脸上,他看着窗外,薄荷和罗勒的清新气息随着微风,吹进满是春色的屋内,眼前的男人又开始变的朦胧,熟悉的味道渐渐显见,好像让他陷入回忆,夏日里冰凉弥漫的清风,让所有的美好幻想一下子破灭,男人的手抹掉夏添流出的泪水,深情的吻上去,干燥的烟草味提醒着少年正在发生的一切,苦味在夏添舌苔上加深,男人诱惑又极具穿透力的香味,像是迷惑了少年的心,再一次的在灵魂深处,成为无休止的暖流,来回周游。
人生的路,走来走去就那么多的机会,抓不住就不要勉强。
男人离岛时,坚持要夏添加他的微信号,夏添当着他的面一遍遍的删掉,男人无奈的揉乱夏添黑茶色柔软的头发,如果有机会,我们还会再见的,男人拥抱住夏添,码头来往的人很多,夏添有点脸红推开了他,那人还是初见是的白色衬衫,夏添没有回复他,不是想给对方什么希望,这种旅行中的奇遇,没有必要再一次在某处上演,夏添在他们旅社登记时,清楚的记着,男人是天泰市某大学的教授,而那个大学,就说林寒去的那所,人啊,兜兜转转,总是会有很多偶然和必然,夏添无视男人眼中的深情,直到游船已开离码头,直到感觉身上那股粘人的目光消失。
咸咸的海风还在温柔的吹乱少年的额发,夏添低头看着手上的名片,松开了手,雪花飞舞,过眼云烟,就让这种突如其来的经历消失的干干净净吧。
9月的校园还是绿意蓉蓉的氛围,十一中的大门口那条街,马路边都是街边小吃和文具店,附近不足5层的家属院住着大量陪读的家长和外宿的学生,学校里唯一的宿舍大多是离校远的低年级和准备高考的学生居住,夏添拿着一堆表格,负责他的老师又交给他一张表,上面写着住宿登记表,夏添挑眼看着面前年轻的老师,应该是新调来的老师,看上去也不过刚大学毕业,还有些羞涩的大男孩在一帮年龄比他小的孩子面前解释着学校的条规,夏添和几个外校的学生和其他转过来复读的学生一起,被这位老师带到坤学楼,高三和复读班都在这栋楼里,民国时期,这栋3层高的小楼是一位法国的贵族买下,翻修后作为天主教教会,建筑风格集结了西欧和东方特色,沿路的梧桐树,又是一年的奋斗,夏添跟着人群后面,眼前的一切好像又如1年前那样清晰,记忆深处的画面又一次在他眼前滑过,面对着熟悉到吐的教室,夏添看着队伍前面认真讲话的李老师,轻叹一声,这是真的回来了。
门口已经有几个老师等着他们,等着接自己班新分来的学生,姚老师个子挺高,还是邋遢的格子衬衫,跟个大傻子似的在楼梯口对着夏添挥着手,夏添有点冏,但姚老师笑的跟感动中国得奖一样,夏添还是硬着头皮,走到姚老师那边。
他低着头,并没有注意到姚老师身边还有个人,年龄相仿的同学,鹰一眼的眼睛死死盯住慢慢走近的修长少年,好像是感觉到什么,少年抬起头,满是星辰的眼眸透着看不见底的深郁,完美的面庞微微抬起,那人瞬间收起全身的戾气,满是亲切和热情的神情布满面容,夏添疑惑着看着面前对自己友好伸手的少年,姚老师“介绍一下,这是咱们班学习委员,叶临安,去年来复读,有点可惜,没走成。”叶临安对姚老师浅笑了一下,走下一节台阶,夏添不自主的伸出右手,那人的笑意更浓“你好,这学期我们一起坐吧,姚老师特意拜托我和你做学习伙伴,这学期一起加油吧”
被握的很紧的右手,夏添有些迷惑,这个人,笑起来,实在是太熟悉,可是,也非常陌生。
陌生到好像和念北第一次相见的那个下午,自己解不出的奥数题,旁边给自己递橡皮的大男孩,就如同眼前的人一样,微风拂面,春色满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