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要拯救世界了》绿水青冥

47、心字成灰

　　尤克特拉希尔树下，伽亚向埃尔贡复命。

　　听到围剿失利的消息后，埃尔贡王微微侧头，一点侧脸转向伽亚。沉默片刻，又淡淡道：“法曼王……这个时候，他倒是想起来要插手了。”

　　他又回过头去，仰视生命树。

　　尤克特拉希尔树冠之间的累累果实，已经开始成熟。

　　原本只是一拳大小、黑气覆盖的果实，如今，每一只都已长成一人多高。厚重的果壳也变得薄而透明。

　　其中，一只果实开始震动，里面的侧影微微抽颤。

　　“不过，他也想明白得太晚了。”埃尔贡王一边说，一边缓步走到那即将坠地的果实所在。

　　生命树的树枝缓缓低垂，将枝蔓送入他掌下。

　　“女王倒是早早的看穿了神明的把戏，可是她太过于……懦弱。”

　　伽亚的视线跟随着王的手臂。

　　雍容华贵的衣袍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王的手掌轻触果实的蒂萼，生命果实一碰即落。

　　从树枝到地面，短短的距离，半秒不到而已。

　　在伽亚看来，却如精灵一族、如伊芙海姆，已经凝滞几千年的时光，一样漫长。

　　当果实薄膜触地，响起一点轻脆的破裂声。

　　这一点轻响，击得伽亚的心跳都沉了一下。

　　尤克特拉希尔，再次迎来新生——！

　　伽亚盯着那只精灵从果实中爬出，抬起头，打量世界。

　　他出生即拥有成年精灵的体魄，外貌也不同于任何一种自然精灵。

　　他周身黑色的肌肤，布满了黑丝纹路——那是他暴起的血管。
　　坚硬的皮肤，尖锐的手爪、利齿和……黑色的眼睛。

　　这只精灵眼睛里没有瞳仁，一片纯黑。

　　王挥挥手指。

　　黑暗精灵按照指令，退到一旁。

　　王转向伽亚，冷寂的面容下，伽亚可以感受到其下的汹涌。

　　“这就是我为精灵一族，准备的未来。”王说。

　　“女王孜孜以求的为精灵追求新生，何其愚蠢。”王微微侧头，看向黑暗精灵，“第四纪元即将结束，纪元之战即将来临。

　　“找回新生，已经无法使精灵一族继续延续。

　　“唯有在即将到来的，决定万物存灭的一战中，获取胜利，才是唯一的出路。

　　“精灵必须取得胜利，不论要为此付出多少代价。

　　“从此，尤克特拉希尔树将迎来新的黑暗纪元。

　　“黑暗精灵就是精灵一族的未来！”

　　王伸展双臂，似乎是隔空在拥抱尤克特拉希尔的黑暗树冠，又似乎是将整个生命树纳入他手中。

　　“这就是我为精灵一族，选择的道路！”

　　王看向树冠之间的生命果实——

　　“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阻挡我了。”

　　伽亚看到在王身后，干枯的尤克特拉希尔树上，黑暗果实开始大量的觉醒。

　　如同久旱的土地，在灌溉中复苏！

　　伽亚臣服的低下头。

　　而王的声音，继续冰冷锐利地道：“女王的懦弱只会让精灵一族衰亡。原始精灵既然在一开始的时候，都选择了作壁上观，那现在也没有他们再出来置喙的权利了。

　　“而女王意志的继承者，只比女王更加愚不可及。”

　　生命果实成熟的微光，在王的身后盈盈缀亮。王的身影斜射过来的影子，覆盖住伽亚的身躯。

　　“开战吧。

　　“是时候，让精灵一族，再次站在所有种族的顶端了！”

　　伽亚深深地俯首，臣服在埃尔贡为精灵一族勾画的宏伟愿景中，臣服于风云际会的命运洪流——！

　　*

　　精灵王庭的所有精灵王，麾下军队联合出动，进击银瑟！

　　消息传来，大战在即。

　　银瑟的军队，也都已经齐整，只待银瑟王一声令下！

　　在出征前，伊莱尔斯再次前往中央塔楼，去找夏夜。

　　自他把女王手札交给夏夜后，夏夜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中央塔楼，也没有再和任何人有过交流。

　　在离开之前，伊莱尔斯想知道，夏夜都从女王手札里看出了什么。

　　但是，当他来到中央塔楼，却只找到了处于……极度悲痛中的夏夜。

　　夏夜站在露台上，就是他们初回银瑟的那天，伊莱尔斯带她站在塔楼上，俯瞰银瑟湖的地方。

　　她正闭着眼睛，但是，掩不住她满脸的泪痕。

　　在夏天死后，夏夜一个人在地面荒芜的人类城市废墟中，像个幽魂一样游荡了……十年。

　　直到她走过了，夏天带她走过的每一个地方；
　　直到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再做什么，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她才终于在偶然中，迟钝地意识到，夏天留下的M晶骸碎片中，竟然还有残余的能量！

　　直到那个时候，她重新找到了活着的意义。

　　她要像创立人类Mahdi计划的夏教授一样，再一次激活M晶骸碎片，再一次复活夏天！

　　但是，那被证明是徒劳的。

　　Mahdi夏天已经永远的归寂。他留下的M晶骸碎片，不过是给人类留下的、给她留下的最后的遗迹和希望。

　　在她终于承认，自己已经不可能再复活夏天。

　　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死了。

　　但是，只有她能使用M晶骸碎片里，残余的力量。所以，不论她如何万念成灰、悲极痛绝，她都不能辜负夏天最后的意志。

　　最终，她从M晶骸碎片能量的解析中，创建出了白幕力场。

　　而当她再这个世界再次看到白幕力场，尽管知道这和复活Mahdi夏天还有很远的距离……即使知道这一次的结果也可能会失望……

　　她还是无法抑制内心的渴望！

　　在她颤抖地打开女王手札，惶惶地翻阅找到和白幕力场相关的记载时，得到的结果却是……

　　……女王也和树任一样，曾经在无意中，得到了一片记载了特殊铭文的卷轴碎片。

　　白幕力场，是被女王利用这种铭文推算出来的。

　　在女王的推算中，白幕力场是唯一一种可以克制宙网辐射的力量形态。不论在地球，还是在这里，白幕力场的表现形式都是一样的。

　　所以，白幕力场在这个世界的出现，和M晶骸碎片，并没有关系。

　　所以……不过是再一次失望罢了。

　　不过是再一次，悲恸欲绝，呼吸成灰……罢了。

　　她还是要继续活下去。

　　她还是人类的第二代Mahdi。

　　她还是要找到地球……回去把他们……还在等她的……

　　……

　　…………

　　……为什么活着这么难？

　　为什么她这么痛？

　　“夏夜？”

　　一只手轻轻放在她肩膀上。

　　夏夜知道，是伊莱尔斯。

　　而他的到来，宣告着她一个人可以沉湎悲伤的时间，也结束了。

　　夏天。

　　对不起。

　　……再见。

　　“什么？”伊莱尔斯问。

　　夏夜终于睁开眼睛，同时伸手带出一股能量风，拂去自己的泪痕。

　　但是，似乎刚刚，她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此时，伊莱尔斯正带着一种关心和担忧的目光，看着她：

　　“夏天？夏天他……到底是你的谁……？”

　　“他是人类的Mahdi，”夏夜低沉而沙哑地说，“他还是我的父亲、母亲、哥哥，我的朋友……”

　　最后，她抬头，看着伊莱尔斯：“他就是我。”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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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①致敬V字仇杀队。夏天和夏夜的关系，也类似于电影中V和女主的关系。此处化用了电影中女主在片尾的台词。原文是：“他是基督山伯爵，他还是我的父亲、母亲，我的哥哥，我的朋友，他就是你和我，他是我们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