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儿子在我手上》槐荫里

3、殿下吃包子吗

　　“醒醒，醒醒！”
　　一个声音在耳边纠缠不休，稚笙皱眉捂住耳朵，侧过身想躲开噪音。
　　狗尾草见状，飞到另一边，用叶子扇着稚笙的脸颊。
　　脸上痒痒的，稚笙伸手就要抹脸，狗尾草赶紧扇动叶片躲开。稚笙揉揉眼睛，终于睁开了眼，“怎么了？”
　　“婚约取消啦！你昨晚干了啥子？”狗尾草急切的问。
　　“嗯？！取消了？”稚笙猛地坐起身，一脸喜色，没想到皇帝的动作这么快。
　　狗尾草见他笑的开心，更是好奇，“你倒是说呀。”
　　稚笙想了想，觉得有点不对劲，“你怎么知道婚约取消了的？”皇帝连婚书都没来得及下，婚约这事儿应该没人知道。
　　“我听麻雀说的，她说她看到赵家小姐在哭嘞。”
　　“噢……”看来赵家已经知道了。
　　狗尾草等的不耐烦，毛茸茸的大尾巴都快炸了。
　　“我就是让皇帝做了个梦。”稚笙想起昨天晚上，梦里皇帝那副狂喜的样子差点让他装不下去。
　　“你怎么说的？赵家小姐那么好，你说她坏话皇帝会信吗？”
　　稚笙眉毛竖起，“谁说我说她坏话了。”他可没造谣，他也是有原则的。
　　“我就跟皇帝说，太子的命定之人不姓赵。没啦！”
　　“哦……”狗尾草听得没意思，这也太简单了。不过凡人向来相信神仙，也可以理解。
　　“那太子的命定之人姓什么？”狗尾草懒洋洋的落到地上，随口一问。
　　却不想正中某人下怀。
　　稚笙笑嘻嘻，“当然姓稚了。”

　　东宫，齐卿正处理着事务。他一身月白的长袍委地，发如泼墨，眉似刀裁，举手投足皆是儒雅。
　　门外，一个其貌不扬的人突然出现，“殿下。”
　　“查出来了？”
　　“回殿下，昨日有仙人托梦给皇上。”
　　齐卿皱眉，仙人托梦？就为了他的婚事？
　　他垂下眼，眼中闪过一丝趣味，与其说是仙人，也许，根本是某个无法无天的小妖精。

　　仙人……齐卿咀嚼着这个词，想到了什么，眸光瞬间阴沉，“父皇身边那个道士近日如何？”
　　“那道士向皇上讨要了更多奇珍药草，说是炼新丹。”
　　齐卿冷哼一声，把笔放下，饱蘸墨水的笔头在桌上留下一道浓重的墨迹。
　　一年前，不知从哪冒出来这么个所谓法力高深的道士，自此，皇帝像是被蛊惑了一样，让那道士身居高位，甚至让他住在宫中，给他各种奇珍拿去炼些什么丹药。
　　在外人看来，皇帝受到高人指点，精神越来越好，可在身边人看来，皇帝行动越发迟滞，身体像承受了极大负荷。渐渐的，他对国事也不如以往上心，将事务都交给太子和大臣处理。自己则每日在那道士的住处打坐养生，一副修行的样子。
　　“小的还有一事要禀报。”那下属恭敬的开口。
　　齐卿闭着眼，“说。”
　　“祺王爷今日进宫，说是带了奇珍给皇上，据说有利于长生。”
　　齐卿睁眼，眼底闪过厉色，“呵，长生，他又凑什么热闹。”还真是投其所好。
　　齐卿摆手，“下去吧。”
　　那人俯首行礼，利落转身，很快消失不见。
　　殿内又只剩下齐卿一人。他拭去桌上的墨迹，重新蘸了墨水，提笔处理事务。

　　稚笙有两天没去看齐卿。一来怕他怀疑婚约的事跟自己有关，不知道怎么解释，二来他还气着那天齐卿把他关在窗外。
　　这两天他跟着狗尾草，把京城逛了个遍。
　　此时他正在一个小摊贩的玉石摊子前，挑着东西。那些玉石说不上是多好的东西，看着还有些劣质。可是那摊贩说他家玉石专门保佑小孩子的，稚笙也想给自己孩子买一个。
　　“这个多少钱？”稚笙挑中了一个花生形状的白玉吊坠。
　　那摊贩脸上堆着笑，眼里迸着精光，好话一兜子往外倒，“客官你眼光真好，这个玉啊，开采出来的时候那天象都不一样呢……”
　　稚笙不想听他瞎吹，“到底多少。”
　　那摊贩住了嘴，伸出五根手指头。
　　“五十文？”有点贵。
　　“五十两！”
　　“五十两？！！”稚笙丢下玉就走，任凭摊贩在后面不满的冷嘲热讽。

　　稚笙手伸进袋子里，摸着圆溜溜的自家孩子，“那小贩太坑人了，以后爹给你更好的！”
　　唉，好穷好穷。
　　狗尾草看他可怜，斟酌着开口，“五十两我好像也是有的。”
　　稚笙欲哭无泪，他好歹一个神族，居然要一棵小草养着。
　　他摇摇头表示不用，狗尾草收集那么多钱也不容易，怎么能为了私欲挖空人家的收藏品。它已经帮助自己很多了。
　　“草啊，你有名字没？”稚笙问道。
　　狗尾草摇摇叶子，“我一棵草要名字干嘛。”
　　“你已经是草精了，化出人形的那一天你总不能还随便跟别人介绍你是狗尾草吧。”
　　“也是，可我不知道该叫什么。”
　　稚笙摸摸下巴，“你喜欢什么？”
　　狗尾草不假思索，“我喜欢钱。”
　　“噢，钱啊……那你就姓钱，”稚笙转转眼珠，“叫钱多多好了！”
　　狗尾草很高兴，“这名字好！”它似乎能看到自己以后坐拥几百个箱子的钱了。
　　稚笙也很满意自己的杰作，他摸摸孩子，有些惆怅，自家孩子还没有名字呢。
　　想到孩子，他就想到了齐卿。
　　他突然认清一件事，他生气根本就没用，不说齐卿不记得他，关键是他不知道自己住在哪啊，根本就只有自己能找到他！
　　稚笙叹气。
　　“怎么了？”钱多多问。
　　“不知道他每天那么晚才睡会不会身体不好。”
　　“……你想见他就找他去好了。”钱多多一棵单身草听不来这些话。
　　“也是！累死了，孩子就没有爹了！”说服了自己，稚笙兴冲冲的就往皇宫的方向跑。
　　突然，他刹住了脚步，城西的包子可好吃了，他要给他带几个去！最好的东西，就是要跟最喜欢的人分享。
　　稚笙火速跑到城西包子铺买了俩又大又白的包子，揣到怀里就出发。

　　今天有些不寻常，天上已经出现星星了，稚笙才摸到齐卿在的地方。本来他像往常一样，轻车熟路赶到东宫，可是却没见到齐卿。在他快把皇宫找了个遍的时候，才从过路的宫女那儿偷听到齐卿的下落。
　　今夜皇帝设宴，为祺王接风洗尘以及庆祝喜得奇珍。明眼人总觉得后者才是皇帝想要设宴的主要原因。
　　水殿内，皇帝坐在高位上，一脸喜气洋洋，脸上红彤彤的，一笑，浮肿的脸就颤动几下。
　　他跟坐在下方的祺王互动得开心，连连探颈，有些失了风度。
　　齐卿端坐在一旁，目不斜视。浓烈的酒气随着水殿的风弥漫飘摇，他眉头微蹙。
　　月上中天，皇帝现出疲态，在宫女的搀扶下离开。
　　皇帝走了，宴席没过多久也散去。仅剩丝丝缕缕酒气在夜色中消弥。

　　稚笙在水殿外躲的腿麻，见齐卿被侍从簇拥着往外走，他站起来揉揉腿，悄悄跟上。
　　齐卿随行的人很多，稚笙一路潜伏在花花草草里，不敢露头。
　　今夜月色正好，人也微醺。眸光不经意的一撇，正对上木槿树间一双熟悉的眼睛。
　　齐卿没有察觉似的收回目光，接着往东宫的方向前行，只是脚步比起之前慢了些。
　　那双眼睛还没有放弃，灵活的在树丛间穿梭，只是明显的多了愤愤之情。
　　齐卿极淡的笑了。
　　再往前便是河流，上了桥，稚笙就无处可躲了。
　　稚笙气急，这个人故意装没看到自己！

　　“你们先下去吧。”临至桥边，齐卿突然停下吩咐道。
　　侍从虽有犹豫，但还是听命告退。
　　见人走远了，稚笙从树丛里跳出来，就要往齐卿身上扑。
　　齐卿侧身，躲开这满身树叶的家伙，倚着桥栏，低头看他，“又是你。”
　　稚笙扑空了也不生气，厚颜无耻的“嗯呐”。
　　“找我有事吗？”
　　稚笙在“有”和“没有”之间犹豫。他总不能说是怕他读书过劳死才来看看他的吧。不吉利不吉利。

　　河水静静流淌，碰撞到桥墩，撞出轻微的哗哗声，早开的春花散发着淡淡的香气，灯火倒映在水里，一闪一闪。
　　齐卿久久没等到回答。他的眼神少见的迷蒙，呼吸间都是浓烈的酒味。
　　宴席上，他那个四弟祺王，灌了他好多酒。
　　稚笙慢慢挪到他身边，闻到了他身上浓重的酒气，皱眉道：“你这么喜欢喝酒怎么不干脆喝晕过去。”
　　他的语气像极了责怪丈夫的小媳妇儿，虽然知道这样形容一个少年很奇怪，但他还是笑了，眼睛里闪烁光点，“我不喜欢。”
　　齐卿近乎呢喃的话语敲打在稚笙心上，他小脸一红，不去看齐卿那过分温和的笑容。
　　齐卿离开桥栏，站直身体，脚下却一个踉跄。稚笙听到动静，立马双手并用去扶他，却一头撞进了他怀里。
　　稚笙怔愣一瞬，脸贴在齐卿宽厚的胸膛上，一种熟悉感涌上心头，心神恍惚。
　　齐卿复倚在桥栏上，和之前一样，只是怀里多了个小东西。
　　齐卿把手放在他肩膀上，想让人从自己怀里出去，触手却是一把骨头。
　　之前他就知道这小东西瘦，没想到肩膀上居然一点肉都没有。
　　齐卿轻拍他肩膀，示意他放开自己。稚笙在他怀里扭了扭，抱的更紧了。
　　人在怀里这么一蹭，齐卿面色突然变得特别复杂，他跟稚笙拉开距离，仔细观察他的脸。
　　虽是带些少年稚气，但并没有雌雄莫辨的感觉，的的确确是个少年郎。那刚刚诡异的触感是什么？
　　“你……”齐卿的眼神落在稚笙胸口。
　　稚笙本来因他突然的举动感到费解，现在明白他这是为什么了。
　　稚笙一脸灿烂，扯开领口，在齐卿愈发复杂的眼神中从胸口掏出两个包好的大包子！
　　“城西的包子！可好吃了，我特地带给你的。”稚笙献宝似的递给他一个。
　　“……”
　　齐卿的手犹豫着要不要接，最终还是在稚笙期待的目光中接过了那带着体温的包子。
　　用油纸包着的包子有些瘪了，露出白白的一角，乖乖躺在齐卿如玉的手中，显得不大相衬。
　　稚笙在一旁吧唧吧唧吃的正香，齐卿的目光落在白胖的包子上，撕下一点，放进嘴里。一入口就是鲜美的菜香，将口中的酒味压下大半。
　　风吹花草香，轻云掠过明月，夜色迷人。
　　齐卿还是第一次跟人赏月搭配吃包子。

　　安宁并没有持续多久。远远传来喧哗声，齐卿面色一变。
　　不多时，大批侍卫流水般四处涌动，“封锁皇宫！”
　　齐卿把包子塞到稚笙手中，让他躲进树丛。他朝往这儿来的侍卫走去，“怎么回事？”
　　那侍卫头领见一人从暗处走来，先是警惕，发现是太子殿下，才和缓了面色。
　　“回太子殿下，皇上丢了珍宝，下令封锁皇宫，一定要把珍宝找出来。”
　　齐卿眸光沉沉，若有所思。他让开路，待侍卫队走了后走到稚笙藏身之处，“出宫。”
　　齐卿抛下这两个字，便一步不停赶往皇帝的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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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在蹭玄学，更新有点乱(:3_ヽ)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