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脸怪和江流儿》九色喵

6、人间烟火（6）

　　天一亮，无脸怪就走了，等江流儿醒来只剩下怀里一只木木的狗，江流儿抱着它它也不老实，一直想往下蹿，也许流浪狗做惯了，怕人。
　　江流儿也不太喜欢它，索性把它放在地上，任它在牢里跑来跑去。
　　无意中瞟到隔壁，那囚犯从鼻子里发出重重的冷哼声，江流儿脸色如常，好像一点也不在意。
　　却说无脸怪化成牢头的样子出去，怀里揣着小和尚的信，一想到那信是血写的，他就又好奇又心疼。
　　他一定要救小和尚出去！
　　牢头本名叫程居，在家排老三，所以跟他熟的人都喊他“程老三”。他以前也是混混，年纪大了托人找关系当了个衙役，时间久了才混成牢头，所以也有人喊他“三哥”。
　　程居没事不去前院，他这一晃悠就惹来好多人打招呼，无脸怪怕自己说出别人听不懂的话，索性就点点头，算是应了。
　　衙役们觉得今天三哥格外高冷，脸色也不太好，还是不要惹了，所以无脸怪晃悠好久都没摸到地。
　　印象中县令应该是带个帽子，大腹便便，特别富态。
　　无脸怪找了半天没找到地，有些发愁，突然肩膀被拍了一下，来人留着小胡子，笑呵呵地道:“呦！程三哥！今儿怎么来前院了？几日没见，可想死老弟了！”
　　“……”
　　听不懂，无脸怪木着脸，咧着嘴笑了笑算是回应。
　　卢师爷又说:“晚上一起喝酒呀！咱好好聚聚！”
　　无脸怪点头。
　　“好！就这么说定了！”卢师爷捏捏手上的薄本:“我去给大人送东西，你来前院有事？要不，一起？”
　　无脸怪点头。
　　“怎么心不在焉的？”卢师爷是个心大的，只以为程老三心里有事，不过一直点头倒也好笑，他有意逗人，便挤挤眼道:“怎么一直点头？那老三哥，怡红院里的小翠儿你也让给我呗！”
　　无脸怪依旧点头，他总觉得这个人跟那些衙役不一样，感觉可以带着他找到县令。
　　“仗义！有义气！”卢师爷大喜，他最近看上怡红院里的小花魁，没想到被程老三包了，害得他多日是茶不思饭不想，只盼着有机会一亲芳泽，但程老三这人吧，护食，让他让人是不可能的，不过没想到今天……嘿！这么随随便便一句话就成了！
　　卢师爷亲亲热热地搂着无脸怪去找县令去了。
　　县令姓陈，单名晖，年四十，官是做了州长的堂哥送的，毕竟这青阳县离长安千八百里远，不干旱不泛滥也没瘟疫，几乎不会被哪个高官惦记，陈晖又是那种特别容易满足的人，自从当了县令，有八房妻妾伺候着，好吃好喝供着，一个人在青阳县做土大王，日子甚是恣意。
　　关于这案件处理，陈晖平日看话本比较多，牵扯上杀人的要么秉公处理，青阳县他最大，不怕得罪人，要么就斩草除根，不留话柄，绝对不让“孤儿上京陈情灭门案”“书生忍辱负重回乡为父洗冤”这样的案情出现，但平日小偷小摸那种事他一般都不管。
　　麻烦！
　　他还没时间相看第九房小妾呢！哪有时间管这事？
　　陈县令想起来第九房小妾就发愁，八房前不久怀了孕，逛个花园流了，八房哭着让他给作主，他也知道这跟大房脱不了干系，不过他这人重情，正妻以前跟他过了不少苦日子，他纳妾人也没说啥，他自然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跟她闹翻，毕竟他现在已经有五个儿女了，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最大的已经有十三了！八房自然不依，整日哭哭啼啼，寻死觅活的，烦！
　　是时候纳九房了。
　　首富卢家那个十六岁的庶女长得还不错……
　　不过他也不好直接开口……
　　陈县令砸吧砸吧嘴，支着下巴正想着，卢师爷进来了，他眼睛顿时一亮。
　　对了，卢师爷是卢家二房，跟卢首富是亲兄弟！有戏！有戏！
　　“卢师爷！来得好来得好！”
　　卢师爷不明所以，但上司心情好他自然也跟着舒坦，忙行礼问好。
　　陈县令只是微胖，没有大肚子，但衣着华贵，装扮富态，无脸怪见卢师爷行礼，也跟着行礼，心里笃定他就是那位县令大人了。
　　他一抬头，就见陈县令瞟了他两眼，也有些惊讶:“咦？程老三？你来做什么？”
　　真不怪陈县令惊讶，实在是程老三不常来前院，程老三虽是混混出身，但守牢门是好手，多少年了，该死的囚犯没活过，该活着的无罪者没少过一根头发丝。
　　陈县令很看好他的。
　　无脸怪见县令看自己，忙把怀里的布摊开呈上去，不料陈县令看清后，脸色大变，连连摆手，后退了几步:“拿开！拿开！”
　　无脸怪无措地举着，一脸茫然。
　　卢师爷眉头一跳，接过白布一看，心中了然，忙折叠起来收好，心里暗骂程老三这个没脑子的，一边拱手道:“让大人受惊了。”
　　陈县令平复了下心情，脸色有些不好看，挥挥手:“卢师爷你看着办吧，本大人有些不舒服。”
　　卢师爷忙说:“大人保重身体，属下这就去看看。”
　　见无脸怪还呆呆地愣着，卢师爷不知道说什么好，平日里程老三也挺机灵的怎么今天呆头呆脑的？
　　他拉着人出去了，无脸怪心里也在琢磨，怎么这个县令看了小和尚写的讼书没反应？反而有些害怕？
　　走远了些，卢师爷才说:“老三哥，你今儿是咋了？大人一向怕血，你是知道的吧？还好大人今天心情好，否则啊……啧啧！”
　　虽然陈县令肚子里没什么墨水，但人上头有人，十年屹立不倒，这就是本事，别说怕见血，就是天天晕，他也捧着。
　　无脸怪迷茫地看着他，他想，或许刚才那个中年男人不是县令，那真正的县令是谁？又在哪里？
　　他懊恼地捏捏手指，还是回去接小和尚出来吧，他以后肯定好好学这里的的语言，省得连基本的交流都无法进行。
　　卢师爷又问:“那小和尚跟你有关系？不是我说，你随便找个理由放了不就行了！”
　　无脸怪看着他，觉得卢师爷这人看着还是很和气的。
　　卢师爷:“……那什么，要不我陪你去看看？”
　　人是还好，如果能听懂说的是什么就好了。
　　这时，从花园里走过来一主二仆，为首的少年白衣翩翩，手拿纸扇，问:“去看什么？”
　　卢师爷回头，忙行礼:“临少爷！许久不见！这些日子去哪儿了？犬子经常念叨要跟他临哥哥玩儿呢。”
　　卢师爷儿子十二，跟陈临平日最是交好。
　　陈临笑道:“我刚从堂叔那儿回来，明日去卢师爷家拜访，我还给清文带了礼物！”
　　“临少爷有心了，我自当扫榻相迎。”
　　“哈哈。”陈临笑了笑，把问题又扭过来:“不知卢师爷刚才说去看什么？”
　　卢师爷看了几眼无脸怪，见他没有什么阻拦的意思，便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陈临一听就很有兴趣，要了血书来看，嘴里满是称赞:“幼稚儿童便如此有骨气，非等闲之辈，卢师爷，这趟我帮你跑了。”
　　陈临这么说，却全然没有商量的意思，卢师爷自然不可能为了这种小事驳了陈临的兴致，他笑了笑:“那辛苦临少爷了。”
　　无脸怪便迷茫地跟着陈临去了大牢，路上陈临也问了几句，不过无脸怪听不懂，只好点头，微笑，点头。
　　陈临倒以为他心情不佳，给自己甩脸子，心里有些不舒服，倒也没表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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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尽量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