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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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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蒋小默 ,是何方山上修云庄庄主蒋云的幺女,我爹向来不问江湖事,算是半个隐士,是以我从小也随着我爹,性子淡漠了些,久而久之,就养成了沉默是金的好性格,是以我最大的乐趣就是同我娘念念佛经,同我哥哥学学医术,同我爹聊天喝酒,日子过得无聊又充实。
然而我这无聊又充实的日子,在今天画上了句点。这原本也是我预料之中的事,作为一位小说的女主角,如果我每天过着这样无聊又充实的生活,那么这本小说,肯定是没有人看的。
我蒋小默先天有些不同于常人的地方,那便是我虽然是女儿身,却从来不着女装,这也倒并不是因为我性格粗犷,而是我以为天下的女子都着女装,如果我也着女装,那我就与天下千千万万的女子一样了,没有半点特点,我原本便是个没有什么特点的,这样没有半点特点的人,也是当不得小说的女主角的,于是自我五岁之后,我便是一直穿男装的。然我的性格又不甚粗犷,是以我虽然扮作了男子,却是个娘气的男子,俗称娘炮 。
因为我娘炮的性格,我娘操碎了心。
若我安静的做个女子,那我现今也是该婚嫁的年纪了,可我一直是扮作男子的,且还是个娘气的男子,所以我这娘气的男子,至今还没有女子肯嫁我,若是有男子瞧上了我,又不免以为自己是个断袖,是以全都抛弃了我。我娘日也忧心夜也忧心,又无法说服我穿女装,忧心了半年,开了几次家庭会议之后,决心将我送下山去,山下男子也多,女子也多,看我能否寻到自己的姻缘。
于是今日,便是我下山的日子了。
我娘同我爹一同眼泪花花的瞅着我,拉了我的手同我说些女孩子要注意安全注意饮食受了委屈就拍拍屁股回家修云庄再怎么也是天下第一庄养得起我云云的体己话,我哥哥抱了把剑闲闲的站在一边一言不发。我默默地瞟一瞟他,幽怨又明媚,毕竟是有了心上人的人,便不必如我这般下山去寻,也不必听这许多体己话。我虽也认为这些话委实没有必要说,但念着这是我第一次下山爹娘难免担忧也就默默地受了。
阿爹阿娘念了约莫一个时辰后,终于觉得没什么好叮嘱的了,便转身问我哥有什么话叮嘱我没。
我哥走到我面前把那把抱着的剑递给了我,说了一句万事小心便转身走进了大门,我猜他定是抱了那把剑抱了太久手臂已经酸痛要赶忙回去拿点药敷敷也就没有同他计较。
拜别阿爹和阿娘之后,我便踏进了庄里备好的马车。马鞭一扬,甩了个漂亮的挽花,这便启程了,我挑起幕帘,看着修云庄和阿爹阿娘在身后越来越远,心里觉着明媚又忧伤。
因我此次下山并不是为了锻炼求生本领,且我自小就学习医术,是以我下山之后便径直往爹爹的故交沈斛伯伯的回春堂去。这回春堂是江湖中最大的医馆,开了近百年且在江湖里每一处城内都有分店,生意火爆,看病的人络绎不绝,是以我阿爹阿娘以为我待在回春堂,一定可以觅得良人。然我以为要到回春堂那么昂贵的医馆治病的,大多是些病入膏肓的人,要在那些病入膏肓的人里觅得我的良人,委实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但因我素来沉默,便没有将这见解表达出来。
马车行了两日,便稳稳当当的停在了回春堂门口,因我从未下山,我阿爹事先同沈伯伯说好之后又写了一封拜帖,嘱我到回春堂后亲手交给沈伯伯以示身份。是以此时我施施然跳下马车,手里拿了拜帖便准备踏进回春堂,我尚处于将进未进之时,便听得四下一片抽气声,还有些锅碗盆盏落地的脆响。我以为莫不是这大街上大白天的来了强盗?正待抬头瞧个清楚,却从旁伸出一只甚修长的手抬起本姑娘的下巴道:
“好俊的公子。”
我因从未下过山,不知是山下的人都这般无礼还是单单我眼前这个公子哥太过放荡。他既挑了我的下巴,我便不由自主的抬了头,这一抬头,四下里又是一阵抽气声。我尚未反应过来是否因我这张脸生得与众不同唐突了这满大街的人,便直直撞进了一双黑亮深邃的眼眸,眼前这人着一身白衣,袖口和衣领处有精致花纹,眉眼如画,一头黑发高高束起,倒是个好看的公子,只是这公子此时甚无礼的挑了我的下巴,眼睛又甚无礼的似笑非笑的盯着我,偏偏一身白衣又晃得我眼花,使我实在难以欣赏他的美貌。眉间微蹙,伸手把他甚无礼的手一把拍下,横他一眼就欲绕过他进回春堂,偏他十分不识相,又绕到我身前挡住我去路,
“公子如此俊俏,我竟没见过,想必不是本地人吧,鄙人沈越 ,敢问公子大名?”
他前番无礼此番又挡我去路,虽我是个性情淡漠之人,当下也有些动了气,但念着是在回春堂门口,我此番是要在这里住一番时日的,不可一来就如此高调落人话柄,为了日后能继续过无聊又充实的日子,我只好耐着性子拉过车夫道:
“他得了重病,我此番便是带着他来求诊的,人命关天,烦请公子让开条路。”
说完我对车夫使了个眼色,这车夫不愧是我修云庄的车夫,立马心领神会,捂着嘴轻咳了几声。我以为我此番已经为了留足了情面,不料他却淡淡一笑
“这位大叔面色红润,并非有病之身,倒是公子你面色苍白,身子孱弱,倒要早些诊治才好。”
“多谢公子关心,如此我便也进去瞧一瞧,山穷水尽,后会无期。”
此番已用尽我的耐心,正要拉了车夫进那近在眼前的回春堂,却不料那沈越仍不死心,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我伸手一把抓住他胸口的衣襟,因他比我高上许多,我便又踮起脚尖勉强与他平视,他似乎没有想到我会做此动作,难得愣愣的看着我。安静了许久的群众果然不负众望的又倒抽了许多口冷气,事到如今我已懒得顾什么低不低调,对他恶狠狠道:
“本公子我叫蒋小默!”
吼完他也不顾他的反应,径自进了回春堂。偏又听得身后一人浅笑道:
“二弟今日又招惹了哪家小姐,怎的竟如此狼狈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