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流年负 三生篇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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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明子祁回到胤河之时，此时游人早已散去大半，沿途只剩下正在清理残存河灯之人。
“这里。”
“没淹死阿，我还担心你喝醉了失足掉入这胤河之中淹死。”明子祁寻了许久，才寻到林有鸟，而这一语戏言，更多的是对林有鸟的关心。
“我这做师傅的哪能像你这当徒弟的如此不省心。”林有鸟醉眼酩酊，摇晃的站起身子，待站至明子祁身后时，“等等，你受伤了？”
“受伤了？”明子祁闻言心生纳闷，“哪里？”
林有鸟指了指明子祁的身后，“我只是让你去帮一下那个小哥，你怎又同他人动起手来了。”
“我还真没有和他人动手，再者，即便是真的动起手来，血也溅不到我身后去吧？”明子祁闻言更是摸不着头脑，随即伸手向身后摸去，摸得真切，粘稠的触感，确实是血。
明子祁将发生的事情如实的对林有鸟讲述了一番，林有鸟闻言思索了片刻，将头趴在明子祁的身后，随即放声大笑，只是缓缓道出了四个字，“天癸水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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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拂晓，天光破云，洒下缕缕晨辉。林有鸟却一改常态，这让明子祁颇为有些不适应，平日林有鸟鲜有带他住店，此番竟然还一早便将明子祁折腾起，并声称要带着他去吃些早点。
明子祁只得跟随着林有鸟行出客栈，眼前所见长街颇为眼熟，随即明子祁恍然明了，这不正是昨日将那小哥送至分别的长街，明子祁此时却对那小哥颇为挂心，也不住的暗骂自己粗心，竟然那小哥身负重伤，而自己却无从察觉。
林有鸟却在这长街路口驻足，这一番举措令明子祁甚是不解，还未等明子祁发问，却见一身着浅绿罗衫，头束步摇的少女向明子祁走来，朱唇生鲜，明眸如珠，只见那少女见明子祁还穿着未晾干的衣服，不禁脸色泛红，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管饭的来了。”林有鸟打趣道。
明子祁听闻林有鸟的话语，又看了几眼那浅绿罗衫的少女，那双明眸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喃喃言道，“苏胥？”
原来昨日那小哥是苏胥乔装的，加之身处黑夜明子祁一时分辨不得，只是那眼眸记得真切，不然还真想不到会是一个人。
苏胥轻声应了一语，一个愣神，一个低首，却见林有鸟更是一副看热闹的姿态，“佳人重逢，皆大欢喜，皆大欢喜。”
苏胥闻言脸色更加发红，明子祁却甚是挂心苏胥是否患了什么病，亦或受了什么伤，忙上前问道：“苏胥，你，无事便好，昨日你却不曾对我将其你竟流了这么多的血，着实令我受惊。”
苏胥闻言脸颊更加泛红起来，林有鸟随即拉扯了一下明子祁的衣角，“以后你就会明白了，人家姑娘没病的。”
如此不暗世事，或许也就只有明子祁才会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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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二位是哪里人士，来薄州做些什么？”声音犹如轻铃幽然，令闻者无不心神安宁。
“子祁本是昂州人士，现在正同为师周游于大胤。”
“刚出炉的包子，来，三位要的。”店家将包子端送上桌，林有鸟见得苏胥有些无视自己，随即悻悻的耸了耸肩，将竹屉之中的包子拿起，苏胥则好似有些不太习惯这样用手吃饭，只是在愣神看着明子祁和林有鸟吃着，见得明子祁那有些惨不忍睹的吃相，心里竟然涌起一个很是莫名的想法，如果我能和他们一直在一起该多好。
明子祁看苏胥未吃，遂问道：“怎么？不合胃口？”
苏胥摇了摇头，“没有，我吃过了。”
明子祁顺手从怀中掏出用布包裹住的木筷，苏胥看的有些诧异，“吃饭的家伙，随身带着，如若姑娘不介意，就用这个吃罢。”
“还未请教姑娘府上何处？”明子祁问道。
“我没有家。”苏胥将目光移开，但是正是这一闪躲的举措，令林有鸟有些生疑，但是他们俩这样身无一人之人，又怎会有人对自己有图谋？
明子祁一愣，忙道，“都是我不好，让姑娘想起了难过的事情。”
苏胥摇了摇头，却听得林有鸟说，“虽说多个人周游也是好事，只是这路上我师徒二人早就风餐露宿惯了，加之姑娘是一介女流，跟随着我们这一路上只怕是多有不便啊。”
林有鸟看着苏胥颇有家规，行正坐直，而且出手阔绰，吃饭都不肯用手，怕不是如她所说的，也不知这小家伙用了什么法子，竟然会接二连三骗的别的姑娘想要同他周游。
苏胥听的林有鸟所言，此中多半是婉拒之意，不由得眼睛一红，竟然要哭了出来。
林有鸟见状忙道，“不碍事的，不碍事的。大不了自此以后每日都住店，每日都在饭馆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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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欺负人家姑娘。”林有鸟趴伏上明子祁的耳边轻言了一句，“不如，我便带着你回昂州，让你见见你的父亲，可好？”
言罢林有鸟便有些许悔意，毕竟这样，自己便算是负了故人的约定，但是带着苏胥，也定然是多有不便。
明子祁有些懵懂，木讷的点了点头，“如愿。”
“苏胥，你且带着子祁在薄州游玩，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今年寒月，我们便在昂州边城汇合。”
待两人回过神时，林有鸟早已是不见了去向，两人不约而同的相互对视了一眼，却没有一人说话，过了半晌。“你能陪我去月芒山走一遭吗？”苏胥言道。
“如愿。”二人起身离去，但是明子祁不知道的则是，相传薄州河灯大会过后，那月茫山之上的胤河上游，那河水之中会映照出你想要见的人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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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芒山，形似月芒，遂取此名，乃前朝天侯君无名逼宫失败后退隐之处，地处薄州胤河之畔，亦是昨日灯会之场所，令明子祁有些疑虑的则是昨日苏胥已经来过，又怎会再来一番。
“不知姑娘要来这月芒山中做什么？”明子祁入秋后山风比往日都要凉上些许，明子祁不由得拉紧了自己的衣衫，而这一举措却令苏胥有些愧疚，毕竟此时明子祁还是身着那未干透的衣衫。
“我有想要见得人。”苏胥回眸一笑，步摇轻恍，看的明子祁仿如隔世，看的好似饮下烈酒，醉的不知是那黄粱，还是浮世。
两人找到一处河流畔驻足，明子祁捧了一把清水自己饮下，并且将水壶装好递给了苏胥，不知是因为苏胥不习惯这样饮水还是因为水有些刺骨，稍稍饮了几口便将水壶重新递还给了明子祁。
“如果，你得以这样永远的陪着我……”苏胥喃喃耳语，话语未绝，却不知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明明仅是数面，但却就是有一种这样的感觉，声音犹如窃窃私语，明子祁听的不太真切也没有再问。
两人在河畔歇息了良久后便继续向上山行去，这月芒山的山道有些难行，令两人都耗费了比之往常更多的体力，而这也展现了胤帝那矛盾的思绪，既不想承认前朝的敌手，但是却又不得明令禁止百姓对其的追忆，不然早就将这里修缮。
而寻常人家也知道此处甚是敏感，虽然这河灯大会明面上是追忆先人，但是前来放灯之人都甚是明白，此中的隐意，山道之上空无一人的光景与昨日那熙攘的光景对比甚是明显，若非昨日见到的柳将军依然立于此处，明子祁都甚是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
待两人又行了许久，山道之侧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搭建的甚是简陋的木帐，飘香的食味，勾起了苏胥的肠胃，苏胥早晨本就没有进食，此番刺激，更是令其肠胃咕咕作响。
明子祁转目看向苏胥，面带些许笑颜，“我饿了，不如你同我去吃些面怎样。”
苏胥知道明子祁并不饿，只是顾及自己，随即点了点头。
“二位，吃面吗？”木帐之中端坐着一位老者，见得有客上门，表现的却甚是平淡。
“来两碗素面。”明子祁曾经听林有鸟讲过，说是这山野之中有些黑店便都是卖人肉的，如若外出在外，能不吃肉便不吃。
“稍等，两碗素面马上便好。”那老者便转身回到炉灶旁添起了柴火，“二位，来这月芒山中做什么？”
“据说，在那胤河上游的倒影之中，能够见到你想要见的人。”苏胥道。
老者闻言轻笑，“是吗？那么想必定是故去之人了。”
苏胥点了点头。
“你定会见到的。”老者这一语甚是唐突，令气氛有些戛止，片刻过后，“二位要的素面。”老者将素面端上，“慢用。”
“用我的筷子吧。”明子祁则是同包中将木筷取出，这是林有鸟教给他的，能不用筷子的时就不用筷子，如果逼不得已非要用，那么便用自己随身带的筷子，而为什么要这样做，林有鸟却不告诉他，只是对明子祁说，日后你自会知道的。
“这月芒山常年无人迹，老伯为何在此摆摊。”苏胥问道。
“酒香不怕巷子深，哪里都一样。”那老者也再不多言，独自坐在板凳上，扯下一片树叶放在嘴边吹了起来。
明子祁则是将桌上的筷子拿起，明子祁吃了几口，只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味，随即将筷子放在碗上，而苏胥则是吃的甚是有味，全然没有半分影响。
待两人吃完，明子祁起身想要要结账离开，“店家，结账。”
老者笑了笑，摇了摇头，“不打紧，不打紧，不要钱。。”
老者这一番举措更是令明子祁甚是生疑，目眩之感立时冲上脑海，明子祁知道定是遇到了黑店，遂连忙喝问：“你在面中放了什么？”
“我放了什么并不重要，你们也没有必要知道了，至于你方才要结账，而至于如何结账，你们便去到九幽阎罗那里去结吧。”老者言罢打了一个胡哨，木帐之后闪出十余名马贼，各个面露凶光，皆是提刀而立。
放在平时，明子祁自然君名剑一出，定可尽数歼敌，只是如今被人下药，自己早已是颇为力竭，加之身旁还有苏胥，明子祁竭力的站起身子将苏胥挡在身后，反观苏胥的样子，好似并没有中毒。
“一会，你能跑多远便跑多远。”明子祁咬牙挤出几个字，“莫要管我。”
“我不会走的。”苏胥自是不肯离去，但是自己不走却又帮不的明子祁半分，一时心急如焚。
“放心便是，区区几个马贼，伤不得我，你且先行离开，我随后就至。”此时明子祁说话都显得有些吃力。
“莫要骗我。”苏胥言罢离去，离去之时还不忘回头看向明子祁。
明子祁强提一口气，用力将君名剑拔出，剑锋直指木帐内的马贼，怒道：“哪个想死的，就踏前一步。”
“追，莫要让那小娘子跑掉。”为首的那老者对着身旁的两个马贼使了一个眼色，示意让他们去追苏胥，“他被我下了断魂散，依然是强弩之末，上，将这小子斩成肉泥。”
明子祁听得小娘子三字，想到苏胥，竟然硬逼出一股气，血气上涌，一口鲜血竟然从口中喷出，马贼见明子祁吐血，众人一拥而上。
此时明子祁已经勉强有了些许气力，侧身避过斩来的一刀，君名剑应声而出，将那马贼手臂斩断。
“哪个不怕死的尽管上来。”明子祁喝道。
众马贼闻言，竟然都不禁退后起来。为首的老者打了个手势，示意众人分散开来，众人纷纷心领神会，有四、五人绕到身后去偷袭明子祁。
老者大喝一声便提刀向明子祁冲去，身后的马贼也向明子祁夹击，一时明子祁腹背受敌，明子祁只得顾着眼前的马贼，身后竟然被砍出了三、四刀血印子。
因断魂散麻痹了神经，明子祁早已感受不到痛楚，转身跃起将身后的马贼斩倒，只见得一阵剑光连刺，又刺倒了几名马贼。
“没想到是个狠角色，我们撤。”那为首的老者见得明子祁出手招招皆是杀招，定是平日训练有素之人，若是硬拼下去定是赚不到好处，遂招呼剩余的几名马贼架起受伤的马贼便要逃去
明子祁看着马贼逐渐远去，竭力将君名剑收回鞘中，一时气力涣散，他硬撑着向河畔挪动，本想借着冰冷的河水来刺激一下自己，却没曾想方才来到胤河河畔，却浑身失了气力，眼眸被黑暗缓缓侵袭，再也无力站立，跌入河中，任凭那鲜血将河畔染红。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流年负 三生篇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