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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识穿 ...

  •   这样的话他想必已说过许多回了,折耳根一点都不觉得惊讶,本来是个傻子,再怎么教也不会变得聪明的。

      小荣姑娘匆匆出了房门,站在连廊上唤道:“陆呦,王爷叫你呢!”

      阿呦赶紧拍了拍膝盖上的湿土,免得被人瞧见他在同一株草窃窃私语。他屁颠屁颠的跑过去问:“荣姐姐,阿……殿下他怎么样了?”

      他记起在外人面前不能直呼沈岐名姓,是以及时改换称谓。

      小荣秀眉微蹙,“……也就那样,你先进去伺候着吧。”

      阿呦点了点头,从她身旁走过时,还听到小荣自言自语的嘀咕,“京城里的名医都请遍了,还是该从宫里叫几个人来罢?”

      阿呦心肝微颤,照这样看来,沈岐得的还是大症候,万一治不好……

      他咬着嘴唇踏进房门,正好那几个老嬷嬷也被沈岐从里头请出来,见了他,一个个脸上都显出愤世嫉俗的神气:恭王殿下的身子倒腾坏了,没准就是日日跟这小贼厮混在一起的缘故,都病了还缠着他!

      待要骂他两句,徐嬷嬷悄悄扯了扯同伴的衣袖,轻轻摇头,示意她们噤声。几个嬷嬷这才忆起恭王殿下还醒着,只得暂且忍气吞声,踢踏着步子出去。

      阿呦都不知哪里得罪了这群老大娘,可眼下也顾不得许多,要紧的是沈岐的病。他磕磕绊绊的走到床边,看到沈岐的面,眼泪差点就落下来,“阿岐……”

      小白鹿一向没心没肺,乐天安命,如今大概还是头一遭尝到愁滋味,这愁绪且不是为了自己。

      沈岐两颊消瘦,一双眸子倒还是炯炯有神,他招手示意阿呦过去,“来喂本王服药。”

      旁边的几案上就摆着一碗乌沉沉的药汁,浓稠苦涩,光-气味都闻着令人不适。

      阿呦将碗盏端起,舀起一勺递到沈岐唇边,一面却忍不住灰心自责,“都怪我不好,要不是我总和你待在一处,你也不会……”

      明明是沈岐强留他在身边的,如今从阿呦嘴里说出来,却尽数成了他的过失。

      沈岐虽然好笑,心里却难免感动,懂事的孩子总是招人心疼,阿呦就是太懂事。他将手掌覆上阿呦的头顶,轻轻摩弄两下,“这怎么是你的错?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况且这也不是什么大病,不急不险,大概再有几日就会痊愈了。”

      阿呦心中难过,唯有将那药汁一勺勺的灌到沈岐嘴里,期盼沈岐服了药能快快好起来。

      最后还有一点,沈岐端着碗一饮而尽,眉头忍不住蹙起,“好苦!”

      阿呦顿时慌了神,“怎么办?”

      好像沈岐是个毛头孩子,一点苦都受不住似的。

      沈岐在心底微笑,抬了抬下巴道:“那桌上有蜜饯果子。”

      阿呦循着他的视线望去,果然看到窗边桌上放着一盘金黄乌亮的蜜枣,大概是嬷嬷们特意备下的,作为服药后的小食。

      阿呦于是端起那枣子,递到床头,好给沈岐润口。

      谁知沈岐并不接过,而是递来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色,意思是让他来喂。

      沈岐病卧在床,若为这个脏了手,来回洗濯折腾,不是病上加病?阿呦无法,只得拈起一枚,放到沈岐张开的洁白齿间。

      沈岐飞快的伸舌,将枣子一卷而入,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还在阿呦细嫩的指腹上轻轻吮了一下,似乎怕糟蹋了上头沾染的香蜜。

      阿呦只觉指尖酥酥麻麻的,兼有股热热的暖意,他心里虽有点异样,却也不曾多想,只关切问道:“还要吗?”

      倘若要给一个人的迟钝程度评个分,那阿呦一定是满分。不过他是妖怪,用人类的标准来评判他大概是不准确的。

      沈岐有点失望,老老实实的摇头,“不用了。”他毕竟是个大人,即便生病的时候娇气些,也不能做过了头,否则难免被小鹿看轻。

      阿呦体贴的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殿下近来不怎么发热了,大概再过几天就会好的。”

      他巴不得沈岐快好,这样心底也能少些负罪感。

      沈岐点点头,表示同意他的看法,旋即又皱起眉头,“你方才叫我什么?”

      “殿下。”阿呦楞了一下,解释道,“小荣姑娘说,殿下与我虽亲近,但也不能忘了上下尊卑之道,不然要是让外人听见,就会成为攻击殿下的把柄。”

      沈岐一听便知小荣误解了阿呦的身份,根本他也不知该如何定义阿呦的身份,只想找个借口将阿呦留在身边,至于以什么名目,他暂时还没想清楚。

      掩去心底那一点恼怒,沈岐柔声缓气的道:“她说的有理,但私底下咱俩不必这般生分,你从前怎么叫我的,还照原先的叫法就是。”

      阿呦乖乖的点头,他压根不知道这两种说法有何区别,但沈岐说的一定是对的,他只需照做就是。

      瞧见沈岐眉宇间似有些倦色,阿呦主动替他将被角掖好,“阿岐你累了么?快点休息吧。”

      沈岐依言躺下去,假意阖上眼,却用余光偷偷瞟着,但见阿呦规规矩矩在床边寻了张椅子,打算守着他——不需人使唤,他生来就有这份体贴自觉,阿呦被同理心束缚着,务必要看顾到沈岐病愈为止。

      生病虽然不爽,却意外得到这样的待遇,沈岐只觉心底有涓涓细流滑过,情绪一宽,竟沉沉睡去。

      徐嬷嬷见主子总不见好,难免慌神,到底还是向宫里上报。张德妃听了哪有不着急的,赶紧的遣太医出宫,为恭王诊治。

      崔太医在御药房当差已有二十多年了,不仅资历深厚,医术也是精湛无比。他摸了沈岐的脉象后便笑道:“不是什么大症,受了些寒凉而已,开几贴发汗的药就没事了。”

      徐嬷嬷忙道:“若这样简单,怎么请了几位大夫都治不好呢?”

      崔太医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他们那些庸医,只道暑天不易伤风,自己都没弄清楚,胡乱开些虎狼之药来,小病反被弄成大病,恭王殿下如何起得来?”

      同行相轻为常理,但这位崔大人医术高明也是事实,徐嬷嬷也就不计较这些自负之语了。她好生命人送崔太医回宫,自己便紧赶着去药房抓药。

      服了几剂药,沈岐的脸色果然明朗了好些,不再像前几日一般,一到午后晚间便开始发热。

      阿呦目露喜色,“照这样看,阿岐很快就能康复了。”同时他心底的一块大石也随之放下——既然宫里的太医说是风寒,那就不关吸阳气的事了。

      沈岐却意外的有些失落,这些天他舒舒服服的享受阿呦的照顾,谁知好日子眼看就要结束了。这正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阿呦服侍他用毕药,拾掇好银匙碗盏要拿去厨房去,谁知就在门口撞见了前来探病的沈峭。阿呦下意识就想喊定王殿下,转而记起沈峭没见过他的人身,恐怕暴露了对沈岐不便,就装出一副无知的模样结结巴巴问道:“您是……”

      这一刹那的迟疑已被沈峭收入眼中,沈峭眯缝起一双桃花眼,以审慎的眼光打量眼前的小厮。这小厮生得颇为水灵,面庞柔嫩,眼眸漆黑,让人观之就觉得可亲。可是他记得七哥向来不收房里人的,几时却有了那方面的嗜好?

      沈峭微微侧过身,让他过去,却并未回答他的问题。

      阿呦也不敢多问,端着红漆盘急急忙忙离开。

      沈峭盯了半晌,直到青衣身影消失在连廊拐角,才优哉游哉的推门进去,“七哥,你房里几时多出个小厮来了?生得还怪好的。”

      不问病先问人,怎叫沈岐能给他好脸色瞧。他闲闲倚在床头,若无其事的说道:“上月从东市买回来的,那孩子孤苦无依,实在可怜。”

      沈峭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是么?我倒觉得他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并非外表上的相似,只是一种感觉,让人无端觉得其中有什么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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