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输人不输阵 ...
-
方言坐在沙发上给老公的阿玛尼西装钉完最后一针，把扣子扣好，举起衣服观赏了一眼自己的成果，像每一个贤良淑德的主妇一样，想象一下修身的西装穿在老公身上的样子，她满足地笑了，把西装妥妥地挂在衣架上，又欣赏了一眼西装背面用醒目的红线钉上的王八蛋仨字，尤其是蛋字旁还用黄色的线秀了一个蛋，那密密麻麻的针脚保证拆不死他。成功地报废了他的西装之后，她又往他的皮鞋里打了两个鸡蛋。等他后天出差回来，估计还得过两天才能发现，那时候鸡蛋可能都臭得呛鼻子了。
做完这一切后，她开始打扮自己，用粉底刷细致地勾勒自己地轮廓，把腮红、眼影均匀地涂在肌肤的沟壑处，就像在画一幅油画般审视着自己的脸庞。27岁了，这张脸似乎和两年前也没有什么太多的变化，唯一的变化是内心里的愤怒正在席卷着自己，似乎有一个不一样的方言叫嚣着要蹦出来。
收拾停当后，她拉上自己的行李箱回头看了一眼这个住了两年的家，心里涌起一丝悲凉，活了二十七年，一直是听话的女儿，温柔体贴的老婆，却不是方言自己。她砰地一声摔上门，带着一股怒气走进了寒风里，走了一站地，在路人的瞩目里走进了商业区的咖啡馆。是啊，2月里穿丝袜的女人，不是脑袋坏掉了就是太闷骚，很是值得一看，但是她现在需要这种寒冷来让自己冷却一下，她狠狠地瞪着一个盯着他腿看的眼镜男，直把他瞪得脸红地扭过头去。
方言坐在咖啡馆的落地窗前，窗外是购物中心的广场，广场上的喷泉边坐着几对情侣，还有几个孩子在广场上喂鸽子，来来往往的人脸上都挂着轻松地表情，充分享受着这个阳光明媚的周末下午。
方言看看手机，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她端起茶杯大喝了一口。毕竟是人生中的第一次，她内心突然忐忑起来。当方言把像脸盘一样大的茶杯放下的时候，侧过头，发现落地窗前有一张脸正直直地看着自己，她咕咚一下，费劲地咽下了含着的茶水，这张脸离得那么近，几乎只隔着一扇玻璃。那双眼睛狭长明亮，眼角下有一颗小小的痣，眼神里充满了挑衅地审视，随着嘴角微微勾起的笑容。方言觉得自己的心跳突然停了一拍。她心里不禁骂了一句，方言，你给老子撑住了。
就在方言做着积极地心理建设时，窗前的人已经走了进来，“方言？”来人试探地问了一句，方言点点头，对方就拉开椅子坐在了她的对面。彼此相视无言的一刻，服务生非常及时地拿了餐单过来，“一份三明治，一份凯撒沙拉，一杯拿铁。”来人把餐单递给服务员，又转头对方言说：“我都快饿死了。”那语气亲切地仿佛他们不是第一次见面，而是许久未见的老友一般。
对面那人又看看方言的箱子说：“呦，这是准备翘家了。”
方言一瞬间气结，她又举起茶杯喝了一口，说：“还不是多亏了你，其实我就是想看看是谁这么厉害，让冷情冷性的张子路要死要活地闹离婚。”
对面的人嘴角微微一翘：“我们不过是玩玩而已，闹离婚是他脑袋不清楚。”上下打量了方言一眼，来人冷笑一声，“说实话，他配不上你，就那个三秒男，你看上他哪了？”
方言气得拿杯子的手都要哆嗦起来，心里排练了多次的台词被一股气顶得说不出口，“你……”她突然脑袋一热扬起手，杯里的茶水泼了那人一脸。
可惜茶水早被方言喝得只剩半杯，不足以浇她个落汤鸡。红色的茶水顺着她的头发滴滴答答地流下来。就这样，那人还能在全咖啡馆的注目下笑出来，大大方方地拿起纸巾，从容地擦干了自己脸上和头上的茶水，这下倒把方言给看呆了。她一边掏兜一边说：“我叫莫嘉欣，你介不介意我抽支烟？”还没等方言反应过来，她就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支默默地点上，细长的女士烟夹在她的指尖，更衬得她手指修长。
就在这个空当，服务员似乎是来救场的，及时地端上了三明治和沙拉。瞅了一眼方言的脸色，就扭头退下了。莫嘉欣用猩红的嘴唇叼住过滤嘴，不紧不慢地脱下了自己的皮衣外套，露出了里面同样猩红的修身连衣裙。她左手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方言盯着她突然觉得有几分眼熟：“我以前见过你吗？”
莫嘉欣没有搭腔，吸了一口烟说：“今天即便你不来找我，我和张子路也已经断了。”
因为泼了半杯茶，方言的怒气消散了不少，反而心平气和起来，尤其是看着莫嘉欣那张脸，她想如果她是男人也会被吸引吧。倒不是说她长得有多漂亮，而是莫嘉欣有一种漫不经心的气质，似乎什么事都没什么大不了的，让人不自觉地就在她面前放松下来。想要冲她发火，她也照单全收，拳头打在棉花上似的。
“那你为什么出来见我？”方言问。
“因为你跟我说，你叫方言，咱俩睡过一个男人，想跟我切磋一下。就是因为这一句吧。我对你感了兴趣。呵呵呵……”她笑起来，眼角的痣微微一动，带着三分妩媚。“你说话像个小混混，长得却像个乖乖女。你可真分裂。”
方言眼皮一跳，最近自己真没少做出格的事。那天自己在家喝了半瓶红酒，头晕脑胀地给莫嘉欣发了微信。事后她也有些后悔，毕竟她跟张子路从相亲到结婚，两年来虽然处得还算和谐，也谈不上太深厚的感情，只是搭伙过日子的合伙人。现在合伙的一方要单方面撕毁合同，自认毫无过错的方言虽然有些恼羞成怒，可是也不至于到了为一个渣男和小三撕逼的地步。可是既然已经约了， 她也不能让这个缺德的女人看扁了。这就是所谓的“输人不输阵”吧。方言用食指翘翘桌子说：“给我来支烟！”
莫嘉欣掏出一支烟来隔着桌子扔给她，又体贴地给她点上，俩个头凑在一起的瞬间，让人觉得这俩人似乎只是闹了点小脾气的闺蜜。
不知道是不是怕俩人互泼，爆发更激烈的冲突，咖啡却是迟迟没有上来。服务员躲在柜台后面半掩着脸，瞅着这两个女人。
上次抽烟还是青春期的时候，因为好奇，暑假的时候拿了表哥的一支烟抽过半□□种感觉并不好，但是有种做坏事的兴奋。凭着记忆里表哥教的那些抽烟技巧，方言深吸了一口烟，用嘴把烟圈慢慢吐出来，烟向对面的人飘过去。
莫嘉欣用叉子叉起沙拉吃起来，眯眼看着她，像在看一盘没见过的菜似的。
方言找到了些感觉，又深吸了一口，这次猛了点，一口气灌到肺里。呛得她捂着嘴咳嗽起来。
“来给加点水!”莫嘉欣招呼服务生，服务生小跑着过来，给方言续上了茶，本着怜香惜玉的心情，他自作主张地上了半杯茶，剩下的都是冰块，估计害怕方言故技重施，再泼对面的美女一脸。 方言瞅着他直翻白眼。
莫嘉欣笑出来，“我的咖啡呢？”
“我们现在只有冰咖啡了。”小哥贴心地补充了一句。
“也行，上吧。”小哥得了吩咐又跑回柜台，倒咖啡去了。
“你不觉得你的行为不道德吗？”方言直视着莫嘉欣说。
“谁不道德？没有爱情的婚姻才不道德吧！你图什么？难道也把婚姻当成长期卖／淫？”一句话快把方言憋死在当场。
“你真是贼喊捉贼！”方言用夹着烟的右手弹弹桌面，一簇烟灰噗地掉在桌上，“我们有没有爱情你怎么知道？”
“你可以问问自己啊？不管对不对得起别人，至少我对得起自己，你呢？你能说你对得起自己吗？你和张子路是怎么回事，自己最清楚吧？”就在这你一言我一语的当口，莫嘉欣还三口两口地吃完了三明治，她顺手端起方言的半杯茶毫不扭捏地仰头就喝。
方言被她问得竟无言以对了。楞了一会，她反应过来：“咱俩说的是一回事吗？至少和有妇之夫出轨的人总不是我吧。”
服务生小哥就在这个当口端着冰拿铁出现了，他嫌弃地看了一眼桌上的烟灰，对方言说：“我们这里是非吸烟区，请不要在这里吸烟好不好，连累别人吸二手烟，这样很不道德耶。”方言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刚刚对面的美女抽烟的时候你死哪去了，这时候跳出来，不要看脸站队好不好，我才是正义的代表。
小哥抽出她手上的烟傲娇地转身离开了。方言的炮火立刻转移了准头，眼神尾随小哥而去。莫嘉欣端起咖啡掩盖自己的笑意，假装喝了一口说，“走，咱们换个更自在一点的地方，我好好受教一下。”
方言点点头，本着治病救人的精神决定跟她掰嗤到底。
酒过三巡后，俩人的辩论已经没有了明确的方向，代表正义的方言在这个情调宜人的小酒吧里已经面若桃花，不分南北。俩人从出轨不道德还是无爱婚姻不道德，一直探讨到性是不是婚姻的必需品、男人的劣根性、精神出轨和□□出轨哪个更让人受不了以及哪种酒更好喝，喝酒配什么小菜更适合等等话题。
头重脚轻的方言还在出租车上跟着广播唱了一路，唱完了还大叫着导师要选我啊，非让司机把座位转过来。
莫嘉欣从正义的对立面直接变成了方言的活动支架，她把头埋在莫嘉欣的脖颈间，嘴里念念有词，温热的鼻息扑在耳侧带来痒痒的触觉，整个人都挂在莫嘉欣身上。全靠的士车司机帮着把方言的粉色行李箱拎到了电梯间，莫嘉欣才勉强把这个八爪鱼似的醉鬼折腾进家门。就这样倒在沙发上的时候，八爪鱼的口水还抹了她一脖子。
可是怎么扒拉，这八爪鱼都不肯从自己的脖子上下去，而且劲大的惊人，莫嘉欣只好放弃了在沙发上弃尸的打算，把这个沉重的围脖拖到了卧室里，一起倒在床上凑合一晚。
“王八蛋，我要杀了你。”睡到半路，旁边的八爪鱼终于松开了她勒死人的触角，却突然大喊大叫、又踢又踹，生生地把莫嘉欣踹醒过来。她打开台灯，把脸凑过去一看，某人嘴角边挂着口水，又嘀嘀咕咕地睡了过去。她无奈地叹口气，“好好好，是我对不起你，我欠了你的。”可是说着她并没有挪开脸去，反而凑得更近了一些，那眼神似乎在盯着一块蛋糕，看着从哪里下嘴才好。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输人不输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