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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个故事:光华元年 ...

  •   一、七月八日,夜晚
      晚八点,光华大厦,MSN提示音响起,七宝看了信息,补了个妆,便出了门。
      电梯门口放着一面全身镜,镜中的身影,红色的深V短裙,摇曳生姿。电梯门开了,七宝走了进去,电梯里除了她,还站着一个穿棕色皮套的男子,面无表情。
      七宝按了负一楼,电梯从七十二层缓缓而下。
      七宝有些无聊,偷偷玩起了自拍,摄入镜头的除了她妩媚妖娆的脸庞,还有身后男子紧盯的眼神。七宝眼神一变,不动声色地调整手机角度,只觉得男子手中的东西有些反光,仔细一瞧,是把刀。
      七宝发了信息给子白:临时有事,晚饭你自己先去吃吧,不用等我。
      身后冰冷的金属质感令七宝身子一凛,“别动。”男人哑着声音说,“小姐,你很漂亮。”
      七宝回眸,璨然一笑,男子呆愣住,只觉得前面是只专摄入心魄的妖孽。

      晚十点,一间狭小的出租房内,子白将洗好的被套枕套拧干,拿到天台上晾着。用夹子紧紧地夹住,生怕像中午一样被风刮在地上,弄脏了又得重洗。
      子白回到屋内,把男友刚刚喝完乱扔的啤酒罐捡到垃圾桶里,去卫生间洗澡,她闭着眼,冷水冲刷着身上的疲惫,墙上用胶布贴着的镜子里,是她平凡无奇的脸颊。
      洗完澡出来,正在看电视的男友许率觑了她一眼,“你就不能换一身性感点的睡衣吗?天天穿得跟个大妈似的。”脸上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嫌弃。
      子白委屈,“可是我一直就是这个样子啊,你要是不喜欢,当初为什么要追我?”
      “你知道吗?在我的定义里,女人分为四种,穿得时尚的,穿得一般的,穿得土的,还有穿得很土的,你就属于第四种。”许率自顾自地说道。
      子白扭头走到床上,只觉得自己疲乏地可以沾床就睡,却听许率言道,“对了,我待会要追足球联赛,你帮我准备点宵夜。”
      “你自己下点泡面吧!”
      “你是我女朋友,帮我做点宵夜怎么了,你到底是不是真的爱我?”
      子白静静地看了许率片刻,去了灶台。

      二、七月十号,下午
      子白走进一家装修精美的咖啡厅,短发服务员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黑白T恤,牛仔裤,篮球鞋,梳着马尾,素面朝天的,显得格格不入。子白也察觉到了服务员的诧异,有些羞赧地走进一间包间。
      包间是暖色系的装潢,让人舒心。
      子白坐下,“等很久了吧,今天公交半路塞车。”
      “我也刚到,替你点了杯蓝山,尝尝看。”七宝将搅拌好的咖啡递给子白。
      子白喝了一口,发出一声喟叹,“好喝死了。”
      七宝微笑,一身浅蓝色的一字肩长裙,暖黄的光线照在白净得几乎透明的脸颊上,显的人分外柔美。
      子白想,她真是天上的雪啊,而我,只是地上的泥土。
      忽地手机铃声响起,来电显示上赫然标示着“许率”二字。子白有些烦躁,正想关机,七宝却说,“没事,接吧。”
      子白按了按绿色的图标,许率的声音响起,“你现在在哪?”
      “和朋友在一起,怎么了?”子白不冷不淡地回道。
      “微信转5000块钱给我。”语气显得轻车熟路。
      “你要这么多钱干嘛?”
      “我待会要和朋友出去玩,现在出去玩,兜里不揣个三五千多没面子。”
      ”你自己的钱呢?”
      “你就不能体谅一下我吗?我才刚实习,一个月也就2000多,吃穿用行,哪还有钱!”许率不耐烦的说道。
      子白莫地有些恼怒,“我也才刚实习,房租水电都是我的钱,我又哪来那么多钱?”
      “你大学勤工俭学不是存了很多钱吗?拿来给我应应急。”
      “可是那是我辛辛苦苦存下来的钱。”子白的脸颊因为愤怒和伤心而变得潮红。
      “哎呀,我是你的男朋友,你给我用点钱不应该吗?难道你忍心看你的男朋友在外面没面子吗?对了,我之前还看你申请了十几张信用卡,先拿几张给我用用。”
      “我什么时候申请过信用卡,我想是会用信用卡的人吗?”子白实在想象不出,对方究竟是已怎样的嘴脸,如此心安理得地说出这样的话,而且还凭空污蔑自己。
      一只手将耳边的手机拿了过来,按下了挂断键。
      看着子白疑惑的眼神,七宝说,“子白,只要不是关乎性命和生计的人或事,要是不开心,就不要理。”
      “就算他再怎么不好,到底也是我的初恋。”
      “没有哪条明文规定必须跟初恋相守到老,不合适,就分开。”
      “谈场恋爱怎么这么辛苦。”子白叹气,“他总是嫌弃我,说我长得丑,衣品差,不会撒娇,老是抱怨我情商低,不会讨他开心。”
      七宝冷笑,“你只是因为经验少不懂情爱罢了,但他却是骨子里的自私和愚蠢,他远远配不上你。”
      七宝摸了摸子白的头发,怜惜道,“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我这里一直给你留了一个位置。”
      子白摇头,“还是算了,我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就算分手,我也希望是和平分手,各自祝福的那种。”
      七宝好气又好笑,傻丫头。轻抿一口蓝山,丰润的嘴唇沾着弥留的咖啡香,“有时候,真想替你杀了他。”
      七宝不是雪,是冰,会冻伤人的冰。
      三、七月十三号
      上午,子白急匆匆地赶去光华大厦上班,却发现平时井然有序的大厦门口此时拥满了人群,强烈的好奇心令子白忍不住驻足,往前靠了靠,只见最里层站着好几个警察,其中一个女警察在询问一个面色难看的清洁工,垃圾桶的区域被围了起来,不得靠近。
      旁边的人议论纷纷,却觉得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是和自己同期的实习生崔莉,性子活泼开朗。
      “你怎么也在这呀?”子白压低声音问。
      “我今天六点多就来了。”
      “公司八点上班,你来这么早干嘛?”子白惊诧地问道,内心莫名有些不安。
      “我五点去学了一个小时的车,没什么事情做,就干脆来公司算了。”
      “那到底怎么回事?”
      “快上班了,我边走边和你说,我们爬楼好了,就当减肥。”崔莉调皮地说道。
      子车点头跟着她去了楼梯间。
      “今天早上,那个清洁工在收拾垃圾,发现一件棕色外套,看着还挺新的,就想捡来穿穿,结果,你猜发现了什么?”崔莉看着子白,眼神仿佛在说,快求我,求我我就告诉你。
      子白哭笑不得,“快说说,到底发现了什么?”
      “是一个人头,脸的大半部分被硫酸腐蚀了,听说,那个人头是属于一个在逃通缉犯的,估计是遇到黑吃黑了。”崔莉自我推断道。
      “那个人的身体呢?”
      “不知道,还没找到吧。”
      “他是在我们大厦被杀的吗?”
      “现在还不清楚,警察找大楼经理要了监控录像,可是监控录像全都看不清。”
      四、七月十四号
      下午下班回来,子白只见屋内一片凌乱,东西被毁得七七八八,许率不知所踪。
      子白拨通许率的手机,手机铃声却在屋内响起,子白弯腰捡起桌子脚旁的正在响动的手机,不禁疑惑,许率向来是手机不离身的,难不成是砸完东西把手机都弄掉了吗?
      懒得多想,子白报了警,和警察简单交涉了几句备了案后,打通了七宝的手机。
      “七宝,现在能搬过去和你一起住吗?”
      “过来吧,想住多久都行。”七宝回道,“我这什么都有,你把你自己带过来就行。”
      七宝的住处是一间复式公寓,一进房,子白就把自己扔进软绵绵的沙发上,羡慕嫉妒恨道,“你这地跟我那儿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个你不用说就已经很明显了。”七宝倒了两杯红酒,递给子白一杯。
      “你这房子租了多久了呀?房租很贵。”
      “刚租没多久。”
      “那你以前住哪?”
      "不记得了,我像是刚生出来的一样。”七宝打趣道。“不过,我生来就懂得享受,我值得最好的。”
      子白学着七宝的样子,缓缓地摇晃红酒杯,轻抿一口,在口中含了一会儿,才慢慢地咽下。
      “怎么哭了?”七宝坐在子白身旁问道。
      “没什么,只是太羡慕你了,漂亮,身材好,有品味,又有钱,像个女王一样,而我却总是灰头土脸的,一无是处,连妆都不会化。”
      七宝温柔地笑道,“你也可以变得和我一样。”
      “是吗?”
      “嗯,我可以教你,你要先学会好好爱自己,没必要摆出一份卑微的姿态。”
      “你是说许率?”
      “你要找的是一个男朋友,要么陪伴你,要么照顾你,而不是一个儿子,只知道向你索取。你给他的钱,倒不如用来给自己买一套好的护肤品,鬼知道他是不是拿着你的钱在外面和女人鬼混。”
      “如果你遇到许率这种男人怎么办?”子白好奇道。
      七宝笑出了声,眼中尽是嘲讽与不屑 “你觉得我会看上这种男人吗?”递给子白一只口红,“喏,涂上,化妆这种东西,本就是女人自带的本能。”
      “七宝,你是什么工作?”
      七宝敷着眼膜,“我不需要工作,工作对我而言没什么意义。”说完起身从抽屉里取出一堆卡,“我这有十三张银行卡,密码全是你生日,想要什么就随便买,工作不顺心就辞了。”
      “七宝你是富二代吗?”
      “不是啊。”
      “七宝。”
      “嗯?”
      “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谁让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呢!”
      子白躺在沙发上,静静地凝视着七宝近乎完美的面庞,用手勾住她的脖颈,狠命地吻了下去。七宝挑眉,扯下眼膜,不一会儿便反攻为主。
      明明只是简单的一个吻,却又格外漫长,双方都格外贪恋对方唇齿的问温度。
      五、七月二十号
      子白敲了敲经理办公室的门,在听到一句“进来”后推门走了进去。
      中年男经理抬头看着款款走过来的子白,只觉得这个小实习生今日变化不小,学会了化妆打扮,气质也更吸引人了。
      接过子白递过来的辞呈,经理惊愕不已,内心又隐隐有些不舍,“子白,现在是项目的关键期,你就这样贸然辞职,会不会太仓促了?”
      “经理,这个项目我也跟了不少时间,该做的我都做了,况且我不过一个小小的实习生,对于整个项目而已也只是无光痛痒。”
      “子白,”经理盯着子白那愈发葱嫩的手指,“你再等一段时间吧。”顿了片刻,又道“而且,我跟这栋大楼的经理认识,他跟我说了你和他之间的事...。”
      子白冷笑,开始脱衣服,“经理,我根本不认识那个大楼经理,您要是不批,我可以立马告你□□。”
      经理呆愣片刻,略有不甘的签了字。

      走出光华大厦,七宝开着一辆宝马车笑着朝自己招手,她本就长得妩媚,再加上张扬的动作,更衬得整个人鲜艳明媚。
      七宝将她带到了爱马仕专卖店,站在门口,子白还是有些犹豫,拉住七宝道,“这的东西太贵了,我们还换家店吧。”
      七宝将她拉了进去,让导购员将最新流行款式的爱马仕包包全都拿出来,“子白,你瞧瞧,它们一个个多漂亮啊,难道你不喜欢吗?”
      看着七宝和子白的交谈,导购员神情诡异,不停地用余光瞧着子白。
      子白点点头。
      “你这么美好的女人,只有这些才能做你的点缀。”
      七宝的话宛如催眠曲,悠悠传入子白的耳中。

      自此后,子白仿若上瘾般,疯狂地迷恋在各大名牌店挑选购买的感觉。LV,Gucci,Dior,Zara,装满了一柜又一柜。
      子白将头枕在七宝的胸口上,“七宝,现在的我,真像是偷吃了禁果的夏娃,明明知道是不对的,却总是忍不住。”忽地又叹了口气,“一定是因为以前穷疯了,现在才会这样。”
      五、八月二号
      上午,七宝带子白去做美容。期间,美容师和子白聊天说笑,不经意地说道,“小姐,你的骨相很好看,只是皮相再收紧些就更加美不胜收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晚间,子白洗完澡正欲上床睡觉,七宝却搬来一张皮椅,将子白按下,双手双脚都被绑在椅子上,子白不明所以,“七宝,你到底想做什么呀?”
      七宝拿出一套金属器具,“你的皮相不够好看,我帮你拔掉六颗牙,左三颗,又三颗,这样脸颊就会向里收紧,脸部线条会更好看。”
      子白睁大了双眼,满脸恐惧,“七宝,你冷静,这太可怕了。”
      “可能会有些疼,你忍着些。”说罢,便强行扳开子白的嘴,将镊子伸了进去,身体器官脱离的疼痛令子白眼泪直流,七宝将拔出的牙齿放在托盘上,再用纱球替子白止血。
      “子白,别哭了,这只是第一颗,要想变得更漂亮,势必要忍受更大的痛苦。”
      子白呜咽,“七宝,太疼了,我受不了了,你给我打麻醉吧。”
      七宝神色渐渐冰冷起来,“子白,这样软弱到什么都无法承受的你是我最讨厌的。”
      子白怔愣住了。这是一向温柔的七宝头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子白垂眸,这样软弱的自己,也是她一直深恶痛绝的。
      七宝复又镊子拔掉了第二颗牙齿,子白的指甲深深陷进手心的肉里,强迫自己不许掉眼泪。
      第二颗、第三颗、第四颗…。
      托盘的牙齿慢慢增多,子白对疼痛的反应也不再那么激烈,甚至开始病态地享受这种疼痛的感觉。
      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大都像荆棘,触碰会疼,拥抱会流血,但是就是流血不止,还是想要啊。
      我只是想要最好的东西。最好的,最美的,最贵的。
      等血全部止住,亦是凌晨两点半,刚把完牙无法漱口,七宝用双氧水细心地替她擦拭口中的血渍。
      子白转过头,看见电脑的摄像头在闪动,“七宝,你在录像?”
      “嗯,最近总是忘事,录下来,看看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七宝,许率的失踪和你有关联吧。”
      七宝手顿住了,“怎么突然这么问?”
      子白指着七宝带在手肘上的银环,“这是我送给许率的第一份礼物,他带了就一直取不下来。你砍断了他的手,或者说,你杀了他。对吗?”
      七宝眼眸微黯,“如果我说是,你会恨我吗?”
      “不会的。”
      听罢,七宝点头承认。
      六、八月二十
      清早,子白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仿若脱胎换骨般,俨然已是第二个七宝。
      突然,门铃响了。
      “您好,许小姐,我是房东,房租快到期了,请问您还续租吗?”门口站着一个和善的老女士。
      子白愣住了,“这不是七宝租的房子吗?”
      “什么七宝?”
      “就是,”子白指向屋内,想把七宝喊出来,却猛然发现整个公寓只有自己的生活痕迹,阳台上晾着的衣物没有一件是属于七宝的。她突然觉得恐怖极了,“你能把租房合约给我看看吗?”
      “可以的。”房东将合约递过去。
      子白接过,看见乙方的后面赫然写着自己的名字,而且是自己在笔迹无疑。顿时只觉得一阵天昏地暗。声音颤抖道,“我明天再给你答复可以吗?”
      “好吧。”房东有些狐疑地走了。
      手机铃声又响起。
      “您好,何小姐,您的十三张信用卡皆被刷爆,并且收到警局来电,说您涉嫌挪用巨额公款。”
      “我知道了,”子白打断他,“我会处理的。”
      然后挂掉了电话。
      子白慌忙挽起自己的衣袖,却见自己的手肘上戴着一个银环,子白脑袋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打开电脑,调出之前的录像,只见自己将自己的牙齿生生拔掉六颗的场景。
      子白不禁狂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便哭了。
      原来,七宝就是她。
      原来,她是个人格分裂的精神病。她一个人喝蓝山咖啡,一个人接吻,一个人购物,一个人拔 牙。
      更多的记忆涌入脑海,她记得那天那个穿棕色外套的通缉犯在说完“小姐,你真漂亮”后,她掏出包内的硫酸,朝那个男人的脸上喷了上去。头由于沾了硫酸的缘故,被她割了下来裹在外套里扔掉了,身体,…。
      她打开冰箱,里面装着已经分解许久的那个男人的尸体,还有许率的。
      然后,她找到大楼经理,让他把那晚的监控录像都处理掉。她清楚地知道,这个七宝的人格提出的要求,没有哪个男人可以拒绝。
      后记
      精神病院里,许子白躺在病床上,用笔细细地在素描本上勾勒着七宝的模样,神情负责,带着几分哀伤和留恋,这个女人,让她迷恋,又让她堕入了无边黑暗。
      突然,许子白将药扔在垃圾桶里,决然又疯狂,“出来吧,我不怪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个故事:光华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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