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千山琥珀

5、掷果盈车

　　三日后齐祐等人到达凤栖城，果见大街上人头涌动，车水马龙。凤栖城虽比不得国都太康城恢宏壮丽，可在边镇，也是少有的大城。如今正赶上簪花节，许多临近城镇的人也赶了过来。城中众人，无论男女老少，各个头戴鲜花，身披银饰，身上佩戴着各类香囊，打扮得花团锦簇。

　　进得城来，人流拥挤，车上更是闷热，齐祐让春桃把车帘全都撤下，正好可以观赏城中景致。忽然，一道黑影从车窗外飞来，熊稷机警，一把接到手中，眼中一寒，一道厉芒射向那投递之人，只见一个十五六的姑娘，正拿着丝帕含羞带怯的对他招手，撞上他的眼光，被他凌厉的眼神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脸去。熊稷和齐祐一起低头，查看那扔进车内的物什，原来是一个牡丹香囊，齐祐一下乐了，对着熊稷笑道：“原来掷果盈车是这么来的，要不，你坐车外对姑娘们招招手，估计我们这几日的蔬果就有了。”

　　熊稷被他气地发笑，他是何等身份，被他说得像要街头卖笑，挤兑他道：“你怎么知道，这香囊就不是扔给你的？”

　　齐祐一边摇着扇子，一边佯作思考，竟然认真的点了点头，看着熊稷含笑说道：“阿谷说的是，说不定，是那姑娘见我长的英俊魁梧、仪表堂堂，对我心生爱慕。”

　　熊稷见他脸皮这么厚，眼波一转，执起他一只手，含情脉脉的看着他，笑道：“阿祐确实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让人一见倾心。”

　　两人正互相戏谑，只见春桃闻言探过身来，对着齐祐那张恹黄的脸，一脸仰慕的说道：“公子确实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让人一见倾心。”

　　齐祐眨眨眼，无辜的望着春桃，熊稷抚膝大笑。

　　熊稷一笑，车外的姑娘们更加兴奋，香囊香瓜纷纷砸入车内，竟然还有几个青年男子，因刚才看到熊稷齐祐执手，也将扇子鲜花扔了过来。被砸的受不了熊稷齐祐，深感难以消受凤栖城百姓的热情，忙叫宋伯把马车驶离大道。

　　至到客栈住下，齐祐一行人拿着行李，连同那些香囊扇子等物也搬进了屋，宋伯摸着无须的下巴，笑眯眯的看着熊稷说道：“熊公子今天真是大出风头。明天歌圩就建好了，到时我们出门，熊公子要不要戴顶帷帽？”

　　熊稷摸摸自己的脸，高昂着头，背脊挺直，如同下圣旨一般说道：“好，那就麻烦宋伯，今天晚上去帮我置办一顶帷帽。”

　　第二日，凤栖城里的人比前一天还多，行至路上，不时听到有歌声传来，熊稷带着帷帽，视野不便，齐祐怕人走散，一手拉着春桃，一手拉着熊稷，宋伯扭着腰，施施然跟在三人后边。

　　一路上虽然没再发生昨天投掷瓜果之事，可是大热天带顶帷帽，不仅又闷又热，还颇为引人注目，有些人认出齐祐，已经猜到他身边之人，必是昨日车上那位俊美公子，虽不再对着他扔香囊投木瓜，可是仍有不少大胆的姑娘，对着他唱起情歌，让旁边的齐祐看的津津有味。

　　熊乃周王室国姓，蜀国一向以周室正统自居，熊稷从小被教导的自持身份，行止坐卧具是礼仪典范，齐祐早就发现这点，熊稷受伤，待能起身，就一定要把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待能下地，就算在室内，衣服也要穿的整整齐齐，至到身体大好，更是搞得像要随时上朝觐见天子，就像今天，天气这么热，熊稷还是穿了三层衣服，衣领处一如既往扣得一丝不露。如今熊稷被一群小姑娘围着唱歌，旁边还有年轻男子跟着凑热闹相合，饶是他一贯脸皮厚，也有些尴尬无措。齐祐早躲到一边，笑嘻嘻的看着熊稷，像是等着熊稷一展歌喉，这样的熊稷，比每天端着一脸假笑的样子好看多了。看身边人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熊稷一把扯过齐祐，深情款款的看着他，大声说道：“夫人，你又淘气，天这么热，我们还是找个茶楼歇歇脚，把夫人晒坏了，我可要心疼。”说完，也不待齐祐反映，上前拉起齐祐的手就要走，齐祐终于体会了一把被大伙齐扔白眼是什么感觉。熊稷拉着齐祐的手穿过人群，只留下一帮跺脚感叹的姑娘小伙。

　　行到人少处，齐祐把手抽回，摇头笑道：“阿谷你心肠真坏，我不过在旁边看看热闹，你就托我下水，你这一说，我这几日若要出门，只怕也要被扔东西，估计扔的不会是香囊鲜花，我会被姑娘们的眼刀扎死。”

　　熊稷脱下帷帽，深深看着齐祐，调笑道：“怎么？阿祐对男子之间做夫妻很是反感？”

　　齐祐洒脱一笑，说道：“不反感，也无兴趣，旁人如何，与我无关，但凡两人相爱，又与他人无碍，又何必我来计较。”

　　“那阿祐可有心怡之人，可有想过成亲？”熊稷接着说道。

　　齐祐摊摊手，说道：“心怡之人哪有那么容易遇到，至于成亲，我还想逍遥两年，阿谷，你今天问话奇怪。”

　　“哈哈，不过是闲聊两句。”熊稷看天。

　　齐祐看着已经跟上来的宋伯和春桃，指着宋伯说道：“我知道，你这爱好，和宋伯一样。”八卦。

　　宋伯眼眉一挑，看了熊稷一眼，对着齐祐说道：“我哪里有什么爱好，只要小少爷喜欢，老奴就喜欢。”

　　熊稷也看了宋伯一眼，赞许的说道：“宋伯真是忠仆！”

　　“可是小少爷不喜欢的，也没人能强迫他喜欢。”宋伯继续笑望熊稷，捏着兰花指，指了下春桃，说道：“春桃，你说是不是？”

　　春桃睁大眼睛，一脸不解的看着齐祐问：“公子，你不喜欢谁？”

　　齐祐用扇子轻弹了下春桃的头，灿然一笑：“小小年纪，少操心。”说完，打开折扇，一派悠然的向前走去。

　　晚间回到客栈，众人逛了一天，都感觉身困体乏，春桃和宋伯伺候着齐祐梳洗完毕，就被齐祐赶去休息。齐祐脱去衣衫，正准备睡下，就听外边有人敲门。齐祐简单披上衣衫，拉开门，门外是熊稷，齐祐把人让进屋来。说道：“这么晚了，熊大哥还不休息，有什么事吗？”

　　熊稷看着齐祐，他刚梳洗完，散了发，衣衫半掩，一截玉颈若隐若现，烛光下散发出慵懒的风情，熊稷不禁眼色暗了暗，想起要说之事，连忙收敛心神，说道：“阿祐，今天我已联系上手下，再过两日，等一切布置完毕，我就要启程返回蜀国。”

　　齐祐望着熊稷，扯出一抹微笑，说道：“如此，甚好，你也该早回蜀国。”

　　确实早该回去了，熊稷轻叹，本想再说什么，定定看了一会儿齐祐，终未再多言，起身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