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欣颜》桐凉七

6、脸盲

　　想到前几次见郁晚钟的不佳表现，颜歆还真有点不想再上门拜访。不过一面是秦棉的赶鸭子上架，一面是男神的诚挚邀约，两相夹击，硬着头皮也便去了。
　　颜歆在门口酝酿了半晌，眼见得再拖下去要过了约定时间，才轻扣了几下门。
　　没两下门便应声而开，开门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人高马大却又虎头虎脑，乍看过去倒有些反差萌。
　　不过，7栋302室，自己背了几遍的房门号，应该没错啊。
　　没等颜歆回过神，面前的小伙就自我介绍起来，“嫂…哦不，颜小姐好，我是赵峰，钟哥的助理，钟哥刚突然接到律师的电话，嘿，就让我来给你开门了。”
　　颜歆客客气气的伸手，“你好，谢谢你了。”
　　赵峰赶紧伸手虚握住对面，这说不准是未来老板娘的妹子长得漂亮脾气又好，难怪老板肯掷千金为红颜。“您好您好，颜小姐真是久仰久仰了，快请进，这边坐。”
　　颜歆只当是赵峰在客套，笑了一下，便坐在赵峰指引的沙发上。
　　赵峰助理见大好的机会在眼前，便化身好奇宝宝，一边为颜歆倒水一边问道，“颜小姐和我们老板是旧识呀？”
　　颜歆实话实说，“也不算是，不过我曾经在广电实习，有幸采访过郁先生。”
　　赵峰内心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但又不能表现的太过分，于是他状似不经意的道，“颜小姐当时一定采访表现很出彩，我们老板呀，他可是不容易认人的。”
　　颜歆摆摆手，“我哪有那个荣幸，郁先生没记得我，还是我主动提到了当时的事，他才有些印象。”
　　呦呵，马屁拍马腿上了，忠心耿耿的赵峰助理决定挽回自己的失误，“哎，能记得这事儿就说明我们老板已经记忆犹新了，真的。”
　　看颜歆不以为意的样子，赵峰偷偷凑过去，决定给潜在老板娘爆个猛料，“我们老板啊，他有脸盲症。”
　　“啊？”
　　“真的，我一直怀疑他是二次元画多了，所以对三次元不敏感。只要是长的没啥特色的人，我们老板一般都记不住脸。”赵峰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补充，“我不是说嫂…颜小姐你长的没特色啊，但是我们老板他真的脸盲严重，就能记住一些古怪的形象。”
　　“你看我，”赵峰生怕颜歆不信，站起身来晃了晃，“钟哥当时选我就是说我一米八多的人，还圆头脑、娃娃脸、婴儿肥，特别，贼好认。”
　　噗，颜歆没忍住笑出声来，感觉带着点不完美的男神形象有些可爱。
　　赵峰补充道，“这可不是我吹，我们工作室的人那长的各有各的特点，老板招人的时候说是全靠眼缘，哎我也讲不清大家具体长啥样，反正摆人群中都挺扎眼儿。”
　　颜歆好奇地问，“那他这样子，出门办事什么的真的没问题吗？”
　　“诶，能有什么事儿，又不是瞎，记性也贼好，就是总搞不清楚人脸，有时候乌龙起来还挺搞笑。”
　　颜歆笑道，“你说每次签售会他都面无表情，会不会心里在想怎么这么多人都是一张脸啊。”
　　赵峰挠挠头在颜歆身侧坐下，“哈哈，那倒不至于，脸他还是能分辨的，就是他认人认的慢些，从前公司给配的经纪人，差不多合作了半个月，他才记住人家长相。”

　　钟晩郁接完电话，就见颜歆在对面的沙发上笑魇如花，他走过去坐下，“聊的什么，这么开心。”
　　“在聊boss的脸盲症啊。”赵峰顺口回道。
　　“呃，”回过神来的赵峰看着自顾自给自己添茶的钟晩郁，砰的跳起来，“嘿嘿，钟哥，你回来了。”
　　“恩，”钟晩郁点头示意，“你忙你的去吧，把合同留下。”
　　“哦哦好，”赵峰赶紧撒丫子撤退，“钟哥，颜小姐，你们慢慢聊。”
　　颜歆偏头看着钟晩郁，虽然不是自己主动八卦，不过被正主当面拆穿还是有点尴尬，“郁先生，对不起呀。”
　　郁晚钟不以为意的笑笑，“别在意，赵峰提了正好，本来我也就没打算瞒你，毕竟住在一个小区，万一哪天遇上了没打招呼，反而更没礼貌。”
　　颜歆抱着茶杯，杭白菊在杯中晕开淡淡的黄晕，静美的让人不舍得动嘴。适才与赵峰的话不过玩笑，她并没尽数当真，如今听郁晚钟这么自拆台阶，才有些紧张，“真有这么严重啊？”
　　郁晚钟道，“嗯，我脑内对人脸识别很慢，不太常见的人，换个衣服，甚至换个发型，我可能都要脑内搜寻很久才能认出来。”
　　颜歆想了想，距离上次吃早餐已经过去五天了，所以说，约到他家谈合同，大概是因为男神已经忘了她长相怕约外面认不出来吧……颜歆心底默默吐槽。

　　尽管男神是个脸盲患者，但谈起正事来还是极其正经，虽然这两者本来就没什么负面联系。
　　上次电话同郁晚钟谈完之后，颜歆自然是毫无遗漏的汇报给了秦棉大人，没想到秦棉听完，愣是没吭气上上下下打量了颜歆好几遍，直盯的她毛骨悚然。
　　“怎…怎么了？”
　　“没事。”秦棉答道，“就想看看你身上有没有我漏看的招财潜质。”
　　哈？
　　总之，被秦棉教育过后，不懂行情的颜歆小盆友深刻意识到：利润五五开和四六开都是有本质差别的！本着怪不得男神之前和迷城签了8年不平等条约，他就是个傻子的思想，颜歆正极力劝服郁晚钟收回五五开的决定。
　　郁晚钟对此倒表现的油盐不进，还开玩笑般的反问，“你们不是商配社吗？怎么有钱还不赚？”
　　颜歆这几天被折磨的胆子也大了，回了句，“那你还是商业画家呢，怎么也有钱不赚？”
　　郁晚钟似是没想到会被反击，身子向后倚了倚，“论理倒是没错，不过上次我们商量合同时，你没异议，我都已经找人订好了，现在毁掉重拟有些麻烦，不如你照这签了，真有什么分成以后再补合同。”
　　颜歆接过他递的合同，半天没落笔，怎么办…觉得又被偶像绕晕了处处是深坑…
　　郁晚钟看着颜歆皱眉思索的样子也不禁失笑，“这么想给我送钱啊。”
　　“这样，”郁晚钟坐起来，从茶几上抽了张白纸，“你之前说给我众筹，我没要那次，你出了多少？”
　　“诶？”颜歆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这茬，随口回了句，“800吧。”
　　“嗯好，”郁晚钟那笔在纸上唰唰勾了几画，递给她，“喏，现在我要了，把你的800打卡上，算作你众筹律师费了，我会让赵峰看着，多退少补。”
　　等等，不是……这能一样吗？颜歆只觉一万只羊驼从脸前飘过，两年前她还没工作，800是她一个月生活费，要搁现在众筹2000她也能拿啊。而且这不是关键，为什么我们在谈这么正经的利润分成，会被搅和到800块上……
　　颜歆抚额，深刻领悟到谈判什么的果然需要技巧，洒家无能再也不会私自联系单子了。
　　郁晚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不过，想给我省钱，我倒有种别的建议。”
　　“什么？”
　　“《经岁》的画稿你也看过了，人物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如果你们愿意一人饰多角的话，倒可以省一批外援费。”
　　“真的可以吗？”颜歆一脸惊喜的望着郁晚钟。
　　其实这个想法，木棉社内部就有提出，毕竟如果是社内配音，不但时间好凑，配合度也高，再加上集体不要工钱，也算为郁晚钟节省开支。不过这建议最终被社长许牧宸否决，尽管每个配音演员都能演绎出多种不同的声音，但每个人真正擅长的却只有一种。从配音者角度而言，能在一部剧里身饰数角是一种挑战和荣幸，但对作者而言则可能是一种应付。因此，木棉社接过不少商单，但从未有一人分配两角的经历。
　　郁晚钟也被她掩饰不住的欣喜感染，打趣道，“你之前给我发的社团人员介绍里，说自己是配少女音的。那你除了配少女音还会什么啊？”
　　“正太音！”颜歆眼睛闪闪发亮，“哦我还会模仿新闻联播里的邢质斌！就是传说中发音的吸气一大片，吐气一条线，嘿～我大学时模仿她播音得过奖的！”
　　郁晚钟听着她一本正经的端坐身子，模仿播音员的主持开场，没忍住笑了出来。
　　“怎么？”颜歆有些不好意思，“不太像吗？”
　　其实很像。如果不看脸的话，声音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不过脸盲患者大多听觉敏感，郁晚钟尤甚，尽管颜歆适才那段各位观众晚上好的说词，与本人声音语调乃至顿句都没半分偏差，他却仍能从音色背后听出颜歆的感觉，这么看，他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颜歆脸红了红，“其实我也就会模仿一小段，还练了好长时间。”
　　郁晚钟笑道，“已经很像了。只是我看着你人在这儿端着架子背稿，有些忍不住。”
　　“不过这样一来，我怕以后再没法直视你配的小宫女了。”
　　颜歆赶忙保证道，“放心！小宫女那么可爱，我肯定会用最少女的声音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