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辰•风雷》路漫漫其修远兮

16、商场里的偶遇

　　比他更为失望的是钱家两兄弟，他们的全部身家都浪费在这个子虚乌有的秘金矿上了，钱望红润的面庞惨白得像雪月，而他的弟弟钱盛在悲哀一阵过后，开始了激情澎湃的朗诵。

　　“啊，高高在上的命运之神
　　你总是如此捉弄这些可怜的凡人！
　　我们对你顶礼膜拜，
　　你却不屑一顾，
　　然而对于那些并不崇敬你的人，
　　你却赋予他们财富和权利！
　　喔，神啊……
　　你的意旨从来无人能够揣测，
　　你为何就不能怜悯于我
　　……”

　　“够了！”夜漫风心烦意乱地吼道，“这些大诗人总是这样，喜欢写一些毫无逻辑可言疯疯癫癫的句子。”

　　“你认为这是一位大诗人作的？”钱盛立刻精神焕发起来。

　　“难道不是吗？”夜漫风恼火地说，“这准是里维斯基●希尔达的作品，他最喜欢整天抱怨无病呻吟。”

　　钱盛露出了骄傲和得意的神情。

　　“实际上，这正是鄙人方才一时兴起的杰作！”他大声说道，快活得仿佛他们刚刚挖出的不是岩石而是秘金，“看吧，虽然上帝没有赐给我财富，但他却给了我比秘金更珍贵的灵感！”

　　在夜漫风再次考虑要掐断他的脖子之前，夜铭爆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狂喜的尖叫声。

　　“不是我们弄错了，是这个星球戏弄了我们！”

　　“这整个星球，都是由秘金矿构成的！”

　　“所以我们用药水浸泡后的那两块石头表面花纹才会没有差别—”他兴奋地地说道，脸上露出喜悦的神情，夜漫风已经很久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这种神情了。“它们当然不会有差别—因为它们全部都是秘金原石！”

　　钱望被震惊得整整三分钟不能动弹。

　　“那这该是一笔多么巨大的财富？”他结结巴巴地说，“天哪，整整一个星球的秘金……”

　　一年以后，一位风度翩翩的少年走进了香都最豪华的华榭商业广场，他身穿做工极其考究的香槟色西装，胸前打着银白色的真丝领带，脚上蹬着同样价值不菲的纯手工麝皮皮鞋，一身从头到脚没有一样不是合体得到了极点，低调之中尽显贵族奢华风范。而比这一切华丽装束更夺目的就是他的本人，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恐怕没有人会相信世上有这样俊美的少年。

　　当他走过侣的人去时，所有人都转过头来望着他，甚至是那些已经有了伴侣的人鱼都不能避免。年轻未婚的人鱼们红了脸，低声地议论着那位刚走过去的美少年。

　　男人们虽然嫉妒，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愤恨，但也不得不承认，但从仪表风度来说，那名少年确实比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人都要出色。

　　“您需要点什么？”诺尼法专柜的导购站起来问道，诺尼法西装是一个相当著名的品牌，在这里做导购的他也见过了不少出众人物，但他仍然打心眼里为这位顾客的不凡仪表而感到惊讶。

　　“我明天晚上要去参加学校的圣诞晚宴，学校规定了所有学生只能穿白色或者黑色的燕尾服，而不幸的是，我衣柜里只有一套灰色的礼服。现在去订做一套肯定不及了，所以我想看看这里有没有适合我的白色燕尾服。”

　　“您是要我帮你推荐还是自己选？”

　　“我自己选吧，你告诉我白色燕尾服大致在哪排架子上就够了。”那位美少年彬彬有礼地说，“你还需要去招待别的顾客，不是吗？”

　　“能够为您这种贵族效劳真是我的荣幸。”导购深深鞠了个躬，真切地说道。“如果所有贵族都能像你这样平易近人，那么这个国家的纷争肯定会少很多。”

　　“能在这儿见到你，真是令我惊讶。”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说话的是一位金发少年，他个子很高，眼睛呈现出一种漂亮的海蓝色，容貌也相当英俊。如果没有夜漫风在这儿，他也许能引起不少人的注目，但有了夜漫风，这个少年就像钻石旁的黄金，光芒被人忽略了。

　　从那件事过后，安德烈牢记自己父亲的教训，再也不去招惹夜漫风，夜漫风也收敛了许多，没有再碍到他。两个人就像空气和水一样，彼此不相。安德烈终于在学校之外的地方看到夜漫风，就小猫看到绒线球一样，明知道绒线球上插着钢针，却又忍不住去伸出自己的爪子。

　　“很高兴看到你，安德烈。”

　　夜漫风脸上露出了微笑，那微笑是那么真诚，就像他看到一个多年不见的好友一般。如果安德烈不是已经彻底了解他的为人，肯定会认为他是因为看到自己而真心高兴。

　　安德烈知道很多人也很善于伪装自己，在他们对你痛恨无比的时候也能微笑，但这个时候眼睛会泄露他们的秘密。而夜漫风一笑起来，他连眼神都是温柔的，充满了笑意，如沐春风。

　　“我真没有想到能在这种地方看到你。”安德烈把原先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特别强调了“这种地方”四个字。

　　“你有一位慷慨的父亲，”夜漫风说道，“而且他很爱自己的儿子，你应该感到幸运。”

　　“你不知道我是多么羡慕你。”夜漫风凝视着他说，表情专业得可以让所有电影演员为之汗颜。“想想你以前做的那些傻事，实在是太不应该了。你应该成熟起来，不要再让你的父亲为你奔波操心了，他毕竟已经上了年纪。”

　　安德烈恨不得一拳砸碎面前的茶几，他原来是想讽刺夜漫风来着，然而反被夜漫风堵得没有话说。

　　“看来你为了后天晚上的宴会真是不惜血本，我记得我父亲也只给了你那么多钱。”安德烈说道，“到场的人鱼数量不多，你有危机意识了。”

　　夜漫风微微一笑。

　　“钱不是死的，它是活的，聪明人总能利用一笔钱生出更多的钱来。”他优雅地梳了梳头发说“我从来不在乎人鱼的目光是否会停留在我身上，说句实话，我甚至对繁衍者的身份都不大在乎。”

　　“我也一直觉得，比起做繁衍者来，你实在更适合去做人鱼。”安德烈露齿而笑道，“如果你真的做了人鱼，我很愿意娶你为妻的。”

　　“但我想在还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我不会嫁给你的。”夜漫风这句话抹去了安德烈脸上的所有笑容，“如果那种情况万一发生的话，我会通知杜寒青的。”

　　安德烈的脸色有些发青了。

　　“很好，”他说道，“那么让我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