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火锅 ...
-
何舟出发见之前坐在车里给江浩川打了个电话，江浩川在另一边乐：“怎么，不让我去？”
“你一大忙人，有时间吗。”
“当然……”江浩川的声音拐了个弯：“没有。”
何舟拿着电话笑：“谢了兄弟，以后请你吃饭。”
“龙虾？”
“什么虾都没问题。”
何舟得意得忘了形，不顾交通广播的提醒，直接驶上最堵的路，等停下的时候才开始后悔，前面一溜的红灯车屁股，后面更是短时间内就排成了长龙，再加上周边汽车的司机不耐烦地鸣笛声，让他抽烟都不能抽个痛快。
低头看一眼时间，和唐初约的七点，只剩五分钟了。
他只好给唐初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堵路上了，让唐初在附近的咖啡店里等一会。
已经到约好的地点的唐初放了电话，心脏还是砰砰跳个不停，刚刚何舟在电话里说得话他听得不太真切，只是在听到那充满磁性的低沉声音时就丢了魂，他刚刚说什么？七点？对不起？等他？
何舟是八点半才见到的唐初，那个傻子站在路灯底下不停地跺脚，路灯的光在白色的羽绒服上镀上一层黄色，两个白皙的脸蛋冻得红扑扑的，眼眶下有淡淡的青色，昨天可能没有睡好。
他把车停在唐初前面，按开副驾驶的车窗，一股寒气从外面流进来，唐初疑惑地看向他这里。
“唐初？上来。”
唐初盯着他的眼神略微湿润，低头打开门坐了进来。
“刚刚堵车了，我不是叫你找个咖啡店等我吗？外面多冷啊。”
何舟启动车子，把车里空调的温度调高些，唐初的整个身子都散发着一股凉气。
“我……”唐初不好意思说你声音太好听了打电话的时候忘了听内容，只好笑笑：“怕你来了找不着我。”
“你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笨。”
“……”
“……”
车子里的氛围突然像凝固了一样，何舟说完那句话就后悔了。两个人从同学聚会的那天见面以来从未提过曾经的事情，现在突然被提了一嘴，他也知道唐初不知道该怎么接。
“咳。”何舟假咳一声打破尴尬：“吃饭了吗？要不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吧？”
“没事，我不饿，先去看房子吧。”唐初的头低得很低，声音也轻轻的。
“好。”
红灯变绿灯，何舟踩下油门。
一路上车内沉默地没有人说话，何舟只是默不作声地开车，唐初就侧着头看窗外掠过的楼宇，因为何舟的大方，车里变得很热，他又穿着羽绒服，脸蛋上的红晕已经不是冻的了。他又不想把外套脱下，只能不停地用还没变热的手掌贴一贴脸。
“到了。”何舟的车子在低下车库停稳，唐初解开安全带下车跟着何舟走。
何舟低头回了一条微信，走到电梯前才发现把唐初落了好远，再一回头看，发现唐初快步走来的左腿有一点跛。胸腔里霎时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呼不出起来，何舟不自在地按了电梯，低着头把手伸进外套口袋里，摸到烟盒的时候手有些颤抖，这时唐初走到他身边停下，微微喘着气，他又把手抽了回来，什么都没拿出来。
一进屋，看完整体布局，找了几张相，唐初就从包里拿出卷尺，蹲在墙角准备要量，何舟见了，急忙跟着蹲下从他手里拿过卷尺：“我来吧。”
唐初抬头看了他一眼，何舟发现他的额头上还有一点汗水，粘了几根刘海。
“你以后就留在这里了吗。”唐初站起身，在外面站了好久，左腿上的旧伤又开始发作，他弯腰默不作声地轻轻敲了几下。
“嗯，我妈说边疆太危险，直接叫我爸把我弄了回来。”何舟从唐初的手里拿过本子，记下尺寸，又换了一面墙。
“那你……现在……”
“现在在公安，做一名人民警察。”
何舟说着说着就笑了，站起身，把本子还给唐初：“还需要量什么吗？”
唐初低头看了一眼本子上何舟翻飞的乱字，抿嘴笑着摇摇头：“数据很全了。”
“字还是这么丑。”
何舟挠挠头，拍了拍裤子，抬头发现唐初还在盯着本子笑：“行了，别笑了。”他轻轻把手搭在唐初的后背，推着他往门外走：“这土胚房我们还是不要呆着了，我带你去吃个饭。”
“可是我……”
“没事，算我感谢你的。”
何舟带唐初去的是一家火锅店，这个时间了，人还是很多，不过也不需等位，两个人直接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火锅上的蒸汽让窗子镀了一层霜，唐初朝外看过去的时候什么也看不清。他不敢一直盯着何舟看，尽管他心里非常非常想，可是何舟每次抬起筷子为他夹肉时他都不由自主地想要去看手上的那枚戒指，他想问，可又不敢问。
唐初本来就话少，再加上他总是忙着去给锅里加菜加肉，还不停地给何舟刚空了的碗里加上新煮熟的肉。何舟只顾着低头吃了，连抬头和唐初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你只顾着给我夹了，你也吃啊。”
唐初终于停下，何舟也得以喘了口气，擦擦嘴看着唐初碗里寥寥无几的肉，就要把服务员叫过来。
“不用了，我已经吃饱了。”
“你吃猫食啊，一直都是我在吃，嗝。”何舟捂着肚子哀怨地看唐初，唐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叫一盘手擀面吧，我吃面就行。”
“好。”何舟像是满足心意的小孩，兴奋地把服务员叫来要了一盘手擀面，又多要了一份甜点。
等两个人吃饱喝足，已经接近十点半了，何舟吃得比平常都要多，开车的时候不停地打饱嗝，唐初就坐在一旁对着车窗乐。
“你就乐吧，叫我吃那么多。”
“人民当然要让人民警察多吃点了。”
“……”
何舟本来打算趁这个机会知道唐初家住在哪里的，结果唐初却百般拒绝非要让他找个地铁站停下，他拗不过，只能就近找了个地铁站，看着唐初一跛一跛地走下电梯。
何舟没有立即把车开走，打开车窗点了一只烟，看着外面还有穿着校服的高中生成群地聚在一起。尼古丁的味道钻进肺里，他想到自己高中时第一次抽烟就被班主任抓了个正着，然后就被遣返回家，家里的司令打了他几下，骂他干坏事不知道躲着老师，闭门思过三天纯属活该。
何舟时隔三天才重返校园，本应该是叛逆少年反省归来老老实实的模样，他却有点舍不得家里阿姨早上切好的苹果桃子沙拉。书包里依旧什么都没有，空空荡荡地也没有被好好地挂在肩膀上。
每次车子都会停在离学校差不多有一条街距离的地方，剩下都要靠自己走。
“肖叔再见！”这是他最后一次用家里司机的车上学了，美名其曰，“和班里同学同起点”
路上上学的人已经很多，都三三两两手里拎着买来的早餐，或是站在路边一边啃一边看书。何舟手里拿着手机，正在看买哪辆自行车上学比较好，其实他更倾向于摩托车，却是家里三令禁止他接触的。走着走着，书包从肩膀上滑到地上，都不知觉。
“同学。”
“同学。”
耳边有个声音像是蚊子似的叫住了他，何舟不耐烦地回过头，就发现本应该在自己身上挂着的书包被面前的人拎在手里。
“你的书包掉了。”
“哦，谢谢。”接过书包的时候他略微留意了一下，那只对面来的手很小，却有一种病态的白，拇指上还贴着好几层创可贴。
学校是禁止携带手机的，像何司令这样的，就更是严格要求何舟，俗话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何舟早早用自己的零花钱买了个手机，每天都只放在学校里，到了学校再打开玩。介于这是开学第一天，早上出来的时候他又偷偷把家里的手机带了出来。上午第一节课是数学，整个班级都昏昏欲睡，何舟坐在最后一排，耳朵里插着耳机抖腿。咦，班级里有个人怎么好像没见过的样子。
他仔细看了一圈，发现所有人他都能叫上名字，唯独坐在紧靠窗子最后一排的那个男生没见过，因为坐在同一排，但又一个靠门一个靠窗，他就侧身歪过头去看。
“那是谁？”
他用笔头戳了戳坐在旁边的路南，路南正埋头看漫画呢，突然一被戳以为老师来了急忙把书扔进桌子里，惊慌地正对上何舟无声大笑的模样，无语地树了个中指，说：“叫你爸爸干嘛。”
何舟正在偷笑和好奇中没回过神来，也没在乎路南装大爷的说法，指着坐在那里正认真听讲的男孩问他：“那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
“哦，前两天你闭门思过的时候新转来的。”路南把漫画书重新拿在手里：“叫……叫什么养唐初。”
“唐初？”何舟的这一声有点大，引得那个男生朝这边看来，看了看又认真听讲了。
“怎么这时候才转来啊，关系户？”还一个月这学期就结束了，突然在高二上学期的时候转来同学也是新鲜事。
“你看他像关系户吗。”路南翻着手里的黑白漫画，找不到之前看到哪一页了：“看他穿得那么破，怎么可能。”
是啊。
那个叫什么养唐初看起来白白净净的，可是头发的颜色有一点病态的发黄，虽然长短刚好，可参差不齐的样子一看就是自己动手捡的。眼睛是像小狗一样的单眼皮下垂眼，一副乖乖的样子，朝向何舟的右侧眼角下还有一颗小小的痣。因为认真听讲，嘴唇抿得紧紧地，眉头也微微皱着。尽管在冬天里，鞋子也只是穿得看起来快要开胶刷过好多次的运动鞋，挂在一旁的书包也又旧又干净。何舟视线停在书包上的时候，刚好书包的主人伸手过来拿书，右手大拇指上歪歪斜斜贴了好几层创可贴。
原来是他啊。
声音好像还挺好听的。
闲来无事的何学霸，就这么偷偷摸摸观察了一上午新来的转学生。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火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