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不问》大天狗酿的酒

7、笛韵声俏

　　戚世钦终于在一个秋高气爽的时节再上黎山，那时空山新雨后，正逢漫山红叶，斜阳夕照，万籁俱寂，只闻笛声。

　　景吾坐在棋盘前奏着竹笛，细长的手指随音律跃动，笛声悠悠，不绝如缕。这般洗尽尘俗的笛声叫人叹为观止，这幅恬淡静谧的画面让人不忍移目。

　　一曲奏毕，世钦方才上前，拾起吹笛人肩头的红叶，道：“此生能听到如此笛声，世钦当真死而无憾了。”

　　“说些什么胡话？”景吾责怪到，又说：“好久不见，戚公子倒是学会偷听了。”

　　“哈哈哈，这山是你买下的不曾？”

　　那笑声一如初见时响彻山谷的那般，让他好生想念。

　　景吾掩嘴笑了：“只会贫嘴。”

　　天色渐渐晚了，秋高气爽的天气，才过了酉时，头顶星星就闪了起来。景吾将一壶酒置于桌上，往门外走去。

　　“诶诶诶，这是要去哪？”

　　“来抓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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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吃的自然都是山珍，炒山药，炝地耳，小鸡炖蘑菇。

　　“还记得，小时候最爱吃我娘做的山药。”

　　“这话说的，现在不爱吃了？”

　　“还不是因为你做的，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景吾白他一眼，没作答，心里却是乐呵呵的。世钦继而说着：“那年我才五岁，娘正在地里带着我挖山药，突然听说父亲出了事，挨了打，还被贬了官。”

　　世钦没有再说下去，景吾问：“然后呢。”

　　“我娘胆小，被吓的没了半条命。后来长大了，听说了那事的原委，才知道原来那年闹饥荒，哀鸿遍野，父亲呈了个折子，说到御史台内部官官勾结，贪污腐败，中央下发的粮饷到了百姓手中早已大打折扣，惹的皇帝当场发了大脾气——天子脚下，御史台内，若真如他所说这般不堪，岂不是变着法说他这个皇帝当的不好？”

　　景吾沉默一阵，答道：“你也知是天子脚下。”

　　“我戚世钦偏偏不喜欢在他天子脚下苟活！”

　　“哼，你这话也就在我这说说。”景吾呷一口酒，淡淡的说：“这天下哪一寸土地不是他的地盘？”

　　世钦在长安度过的这二十四年人生中，不曾有过一刻能像今夜这般畅所欲言，在这个凉爽清明的秋夜，他将最真实的自己展现在了景吾的面前，他醉了酒，倒在桌上睡着了。

　　幸亏景吾习武，驮着世钦到了床上，将被子掖好了，方才轻手轻脚的带上了房门。

　　这一夜世钦睡的香，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