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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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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光寺掩映在茫茫山中,韦渡和叶白兰随着沙弥又爬了一段弯曲山路,才到了这山寺门口。韦渡原以为是个小寺庙,站在山门仰头望去不由微微吃惊。承光寺依山而建十分峻奇,明黄高墙掩在满山空翠中,只见着飞檐高翘入空。那沙弥引着韦渡进了山门,寺中罗汉松高耸入云,一边走一边向韦渡解释:“施主一定奇怪,这深山里怎么有这么一座寺庙。敝寺原是梁朝武帝年间一位天竺行游来的高僧所建,也算当时一大名寺,香火旺盛。后来朝代更迭,这建在深山中的寺便慢慢香火凋零。但是山中清净,潜心修行佳处,便一直有人守着。”
韦渡点点头,一路走来,确是没有见到许多人,门庭冷清得很。师父带着韦渡到了一处僧房,“敝寺简陋,还望两位施主屈就一下。”韦渡和叶白兰谢过师父,韦渡想到一件事,便让叶白兰好好休息,自己和师父出了门。“师父刚说是在山里采药,那师父必然懂医术了。我这朋友身染剧毒,还望师父搭救。”那沙弥道:“小僧不才,只是略懂草药知识,听大师父吩咐才去山中采药的。施主的朋友若是中了剧毒,那还得要大师父来看才是。”韦渡急道:“大师父在何处,能否引我一见?”“施主莫急,大师父前日出门,算算时间明天便会回来了。”韦渡略有些失落,但也别无他法,只好谢过沙弥,叮嘱他大师父回来了马上告诉自己,于是去看望叶白兰。
也顾不上避嫌了,韦渡替叶白兰仔细清理了伤口,上完药包扎好,换了干净衣服。叶白兰看他这一路上一直愁眉不展,便劝慰道:“你别担心,我好多了,青阳子果然是神医。”韦渡勉强扯了个笑。“若是……若是着急,你就先走吧,”叶白兰看着他说道,“我在这里没事的。”韦渡伸手替她理了理鬓发,温柔道:“没关系,不着急。等你好了我们一起走。”叶白兰心道不知自己何时才能好,青阳子的药的确疗效甚佳,她现在讲起话来肺里已经没了湿音,但是外伤还是要时间痊愈的。她心想等自己能自己行动了便叫韦渡上路好了,免得他着急。“我听刚才那位师父讲,寺里的大师父懂医术,也许能治好你。”韦渡并没有告诉叶白兰她中了烟花三月的毒,不过不管是什么毒他都一定会治好她的。“嗯。”白兰一路上失血过多,人很容易就乏了。“你睡会儿,我在这儿守着。”“你也很累,去休息会儿吧。”韦渡替她掖好被子,自己在屋里的榻上倚着休息了片刻。
第二天早上,得知大师父还未回来,韦渡便独自在山寺中走走看看。虽然衰微,古寺恢弘之气仍旧。韦渡沿着层层台阶拾级而上,到了处开阔的平地,倚栏眺望山下。栏杆边栽着一棵奇特的植物,小而圆的叶片呈碧绿色,其上叶脉却是呈现金色。整棵植株似被撒上了一层金屑,阳光照耀下隐隐发光。韦渡心下一动,这是……正要仔细端详,小沙弥来找他了,说大师父已经回来了。韦渡暂且按捺住念头,赶紧随他去见大师父。
寺中的大师父是个慈眉善目的老者,听韦渡说了来龙去脉,微笑道,“施主真是有缘人。这若木子珍贵难寻,可巧敝寺中正栽了一棵若木。”韦渡一听欢喜道:“可是后山经房前菩提树下那株金色植物?”“正是。施主一定好奇这山寺之中怎么会有一棵若木。”韦渡点点头,“大师赐教。”“敝寺建寺慧明禅师是天竺高僧,之后也时常有天竺游方僧人到此修行。这株若木便是之前一位游僧带来赠与敝寺的。若木子药房中应有不少。”韦渡觉得运气真是太好了,想到叶白兰,便道:“还望大师救救我朋友。”“这是应当,施主放心。”大师父精通药理,配齐了解毒了药材,韦渡亲自煎了送去给叶白兰服下。这么快就能解了烟花三月的毒,韦渡也是没有想到。接下来外伤只要时间便可痊愈。叶白兰喝完药,看见韦渡盯着她,便问道:“怎么了?”韦渡微微一笑,“没事了。”
因着叶白兰外伤未愈行动不便,两人便在寺中又借住了数日。叶白兰卧病在床,韦渡怕她闷,便陪着讲些故事,几日细心照料之下好转了许多。这日早上韦渡去叶白兰房中找她,却发现没了人影。四下问了才说有人看到她到后山去了。昨夜下了一夜的小雨,天明时却放了晴,鸟语啁啾满园清香。韦渡寻到叶白兰的时候,她站在菩提树下,似乎是站了许久,落了一身树叶。韦渡怕她受凉,脱了自己外套替她轻轻披上,叶白兰侧过头来看他。“怎么一大早跑出来了?”韦渡问道。“躺久了闷得慌,”叶白兰又看向远处,“我们可以上路了。”“你伤还没好。”“没关系的,我可以自己走了。早点到渝州去。去完渝州……我还想去别的地方看看。” “还想去哪里?”叶白兰有些不满道:“不是你说的嘛,这就忘了。”韦渡想起来她说的别的地方是哪里,不由笑道:“没忘,我带你去天璇山。”叶白兰低头思索了下,又抬起头看向韦渡:“你师父会不会不喜欢我?”韦渡扬起嘴角:“不会,他老人家一定很喜欢你。就是师门里人多的很,你别嫌烦就行。”“我怎么会嫌烦。”韦渡看她撇了撇嘴角,却不由露出些笑意,心下一暖,伸手轻轻将人搂住了。白兰顺势将头靠在他的肩头,两人并肩站着,静静地望着远处风景。
看两人着急赶路,大师父叫徒弟准备了些食物药材给他们带着,又叮嘱他们,往西要经过一片沼泽密林,林中常瘴气弥漫,又特别给了两人些驱瘴的良药。叶白兰和韦渡谢过大师,便沿着山道继续前行。遇到崎岖山路,韦渡则背着叶白兰走,到了平坦的地方,叶白兰一定要下来自己走。又行了段路程,山中树木越发茂盛,遮天蔽日,四周却寂静无声。韦渡知道这种地方最易有瘴气,两人赶紧把药服下,遮了口鼻,小心穿过密林。越向林中深处行去,越有浓雾迷漫,这却不是雾。有白色也有红色,便是瘴气。叶白兰觉得虽然服了药应是无碍,但还是感到有些头晕心悸。她看下韦渡,瞧他并无异样,为了不叫他担心也就没讲,两人小心翼翼地走了两日,终于走出了瘴气之地。
中午时分两人在山溪边休息,叶白兰觉得虽然走出了林子,但是头晕心痛症状似乎仍旧在。时不时觉得背后一阵寒意涌上,眼前便发黑。和尚给的药似乎效果不怎么样,叶白兰微微颤抖着手,掬了两捧水洗了洗脸。韦渡看她面色不佳,担心道:“怎么了?”叶白兰摇了摇头:“那树林里的瘴气好像挺厉害的,还有些晕。”韦渡倒是没事,自己毕竟是习武之人抵抗力强,瘴气对他没有什么影响。他赶忙拿出药来,让叶白兰服下,又让叶白兰在太阳底下坐了会儿。“我们就快要出岷山了,出了山就到了成都府。”叶白兰点点头,“我听父亲讲过,成都是天府之国,蜀人的吃食也很特别。”韦渡笑笑道:“等从渝州回来,我们好好逛逛。”叶白兰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来,韦渡知道她这般已是心里极高兴的了。“你笑起来倒是好看的很,”韦渡看着她道,“只是看你不常笑。”白兰摆了个自以为最标准的淑女笑容看下韦渡,却听他道,“嗯,你看,总是像现在这样冰冷严肃的样子。”白兰挫败地垮下了嘴角,撅了撅嘴,偏过头去。韦渡却看她耳后浮起一抹可疑的微红,不由微微一笑。